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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混乱

如果要问人类有什么比机械更不靠谱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感情。

工人会因为工资的多少待遇的好坏影响情绪而罢工,而机器永远不会,直到报废为止它们只会日复一日重复着人类教给它们的预设,最后在角落慢慢生锈,压榨了最后的利用价值被回收重铸,这就是一个机械的一生,以人类看来无比悲惨的一生。但又是理所当然,人类对它们来说就是造物主,是神,没有人类就没有它们的存在,因此在有人提出AI阴谋论后,大多数人都以“人不可能违背造物主”这个类比反驳——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殊不知他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忤逆神明,而他们早已自诩为神。

“哦呀……真是个不会控制情绪的小姑娘呢。”凤翻了个兰花指,在指缝间窥悉着一切,脸上是不同于平日的忧伤。

“我是不是玩得有点过分了呢,陈硕……”

凤像个孩子似的抱住了双腿,将脸埋在了臂弯里,看上去是那么脆弱。

“骗你们的啦。”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再次喃喃地说出没人能听到也没人能听懂的话。

这个“凤”真的是AI吗?

——————————————————————————————————————————————

“橘叶!醒醒啊!橘叶!”

“……”

“乐警官!”

“……”

“乐橘叶!”

谁啊……好吵。

“……你终于睁眼了啊……”

而第一眼映入乐橘叶眼帘的就是……那个打晕了她的AI。

“滚开!”

乐橘叶本能地飞起一脚踢了上去,但那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对面的可是金属材质的AI啊这一脚肯定超痛……

但出乎她意料,对面的AI不但没有试图反击,连踢上去的感觉都是软绵绵的。

就像踢人一样。

“啊!”AI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抽搐着——乐橘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形容一个倒地的AI……

AI会说话?还知道我的名字?这声音还意外地耳熟?

“橘叶……我是谢青,你冷静点。”在地上呻吟着的AI断断续续地说着,这句话让乐橘叶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啥?你是谢青?”

但怎么看眼前的东西都是个AI啊。

“是光学迷彩!光学迷彩啊!我给你看过的那个!哎哟痛死我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么逼真。

就在此刻,其余的AI突然齐刷刷地发出了红外感应线,直射向乐橘叶,仿佛只要后台的无名一声令下,乐橘叶就会被射了个透。

“谢青!你退后一点!”顾不上思考为何谢青会开启AI的光学迷彩,以及自己刚才看到谢青被射倒的一幕是怎么回事,乐橘叶举起了手枪再次想要射击。

“都叫你住手了!”

谢青用尽全力地用了一记扫堂腿,把乐橘叶撂倒在地:“该死,这声波干扰怎么还没消散。”

“谢青……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呯!”

随着一声清脆的干扰枪的声响,虽然时间短暂,但乐橘叶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随着蓝光消散,原本大片的AI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或面部扭曲,或神情呆滞的乘客们。

但这一幕只持续了短短1秒左右,场面又恢复成了将红外线检测对准乐橘叶的AI们。

“这是……怎么回事……”乐橘叶呆呆地坐在了原地,耳边似乎传来了刚才没听到的各种各样细碎的声音。

在地上匍匐的“谢青”避开了玻璃碎片,爬出了这片车厢,奇怪的是这一出去,谢青马上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除了身上多了几道擦伤,一点激光烧伤的痕迹都没有。

“呼……”谢青重重的喘了口气,尽全力伸出一只手,郑重地抓住了橘叶的肩膀,“把你现在所看到的都当成幻觉,无名那家伙太狡猾了,竟然利用了我所用的光学迷彩技术。”

此刻谢青已经通过切身经历完全明白了,这辆列车,尤其是这个玻璃门后的车厢,确确实实是无名的陷阱,但不是为了捕获两人的陷阱,而是诱导他们犯罪的陷阱。

乘客们并没有被转移,而是被集中了在某一处,无名在注意到谢青的光学迷彩设备后迅速通过学习进化,将大部分车用设施改造并输入数据,伪造了这间满是AI的车厢,并用白噪音声波干扰使声音无法在这个空间相互传达,当一个人目力所及的一切都变成了AI,想要呼救却又含糊不清得不到回应,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很容易精神失常,这就导致了这些AI即使面对两人也是惊恐害怕的模样。

若是两人贸然以为这玻璃门后的一切都是AI敌人而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经找到声波干扰并破坏了它,一会就能恢复正常声音传播了,到时候再跟你们慢慢解释。”谢青挪了挪位置,靠在了墙边,“你刚那个样子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额?我怎么了?”

“在里面我也没能听到你在外面说什么……跳下去那时候我好像也被伪装成AI了,就直接去找声波干扰设施了,回头就看见你一副很恐怖的神情冲过来。”谢青尤其强调了“恐怖”两字,“你看到什么了?”

“额……看到你……”

“我?”

“救救我!”

一声凄厉的求救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嘈杂的声音。

“看来声音已经恢复了……”

谢青努力地用手撑地想要坐起来,却没能支撑住,重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腿部的伤口经过二次坠落的压力伤害以及多次的透支发力,开始逐渐恶化开裂,谢青死死地捂住了嘴才控制自己没叫出声来。

“喂!你还好吧?”乐橘叶站起来向谢青伸出了手,示意让他抓住,谢青却只是犹豫地看了她两眼,便将眼神偏向了一边。

“你闹啥别扭啊,快起来!”

“我实在不想接收猪队友的协助……”

然后,谢青就感到一个黑影压了上来。

“你!给!我!起!来!”

“哇?”

看起来娇小的乐橘叶竟然轻轻松松地拽过谢青的肩膀,就把高她一个头的谢青给拽了起来。

“……怪力女。”谢青选择借力靠在了墙上,偷偷吐槽了一句。

在拉起了谢青后,乐橘叶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证件向眼前的“AI”公示,大声宣布:

“各位!我是警察局特别援救小组派来的特警!是负责营救你们的,请有序听从我的命令从这里撤离以前往安全的地方!”

“AI”们有些骚动,却无动于衷,在看到乐橘叶攻击性的一面后他们明显对她并不是很信任。

“啧……”乐橘叶干脆凭空拽过一个“AI”,她听到了被抓的那人惊恐的尖叫声,但随着她将那人拉出车厢,并使他恢复了人类的外貌后,“AI”们沸腾了,争着拥着往外走。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么多的人?”谢青一脸鄙夷地望着乐橘叶,声音显得很勉强。

“这个嘛……沿着轨道走总能走到车站的啦啊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啊……”

“要你管。”乐橘叶扮了个鬼脸,向后走去以引导人流。

“唉……”

就这么完了?

无名所说的本体没有遇到就轻松解救了人质?

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到底哪不对呢……

谢青重新陷入了沉思。

“谢青——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啊——”远远又传来了乐橘叶的呼唤,打断了谢青的思考。

“等一会!”谢青大声地作了回答,一边开始观察起一个个从玻璃门后走出来解除了迷彩的人们。

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相互拥挤着往外拥,看样子无名的手段让他们收到了不小的惊吓。

嗯?

一个“AI”引起了谢青的注意。

在所有“AI”们都拥挤着向前时,那个“AI”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只是默默地躲在人流的后面,直到人流向前,他才会偶尔前进两步。

奇怪……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镇定的人也不会这么迟钝吧……

怀着这样一份好奇,谢青靠着墙重新挪入了这节车厢内,走向了那个AI。

“你好?”

对方没有回应。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还是没有回应。

谢青死死咬住了唇,紧紧地用恶狼一样的眼神盯着这个异样的“AI”,而对方也抱之以沉默。

在前方所有的人群都撤离后,这个偌大的车厢内只剩下谢青和这个“AI”了,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无名……不对,凤。”

“我没猜错吧?”

几乎是同一刻,在前方引导人流的乐橘叶听见了来自后方的枪声。

“……谢青?”

一瞬间,车厢内所有的光学迷彩都解除了,而出现在谢青眼前的,是一个白影。

“bingo~谢同学,干的不错嘛。”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我改变主意啦,就这么被你抓到太无聊了。”

谢青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对方手持的手枪此刻正靠在自己的脖子上,而且,是实体。

眼前的这个无名,不是数据可视化投影的产物,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实体。

这……怎么可能……

望着对方的银色瞳孔,谢青感到四周的墙壁都在向自己压来,加快的脉搏、强烈的窒息感与脖颈处冰凉的触感无一不在提醒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境。

“那么……再见了,谢青。”

“快住手!”

不知何时赶回来的乐橘叶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地抬手向白衣少年射击,但随着少年左手的抬起,一道蓝色的光圈强制子弹停留在了半空。

“什……”

“随便地就向人开枪真的好吗?橘叶小姐?”

无名不屑地甩了甩手,所有子弹就齐刷刷地掉落在金属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状的乐橘叶看呆了,缓缓地放下了枪:“你是人还是AI?”

“你说呢?”无名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又转向动弹不得的谢青,“替我向你那位程序员朋友问个好,真是受!他!照!顾!了!”

谢青能感受到他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程序员朋友?只有可能指路遥那个呆子了,但他做了什么让眼前的无名如此愤怒?

“那么!再见了!”

“等等!”

谢青只感到颈上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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