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安慰我：“这事委屈你。不过，如果因为受点委屈就辞职，我不同意。”
我还是没吭声。
他终于摆摆手：“一根筋啊郝歌！你如果一定辞，将来找严总。我现在只是个顾问，说话没人听了。”
听得出来，这话既有无奈，也有些隐隐的不满。看见劝我不听，他可能有些介意，多少觉得我不肯听他的意见了。
我有些苦笑。他劝着劝着，把自己摆进来了。
裴梨屏连着几晚来陪我，并下厨做饭。虽然菜做得不大好吃，但我很领情，吃得津津有味。
这天吃完晚饭，我把和马总的谈话告诉她。
她没吭声，直到洗完碗，为我泡杯茶，抱个靠枕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换了好几个台，才说：“马总可能对你有愧吧，所以才这么帮你着想。”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说：“当初……这话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讲，嗯，当初是他跟人事部万总打的招呼，把我的竞聘志愿调整到宣传部来。”
我浑身像过了电，坐那呆住了。
过了一会，我脑袋里才活络了些，想开句玩笑，掩饰自己的失态。我想说，她现在说的这个马总，和当初在办公室鼓励我好好参加竞聘的马总，和这几天鼓励我别主动走、主动倒的马总，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这句玩笑终究没能说出来。
我终究还没到心底纵有巨澜，神情始终自若的地步啊。
她有些尴尬地靠过来，挨着我，低声说：“喏，你也生过我的气，对吧？”
我低声说：“说什么啦？”
“那回，你从张家界回来，对我气鼓鼓的。”她的脸贴着我的肩膀，隔着毛衣轻轻地磨蹭。还用鼻子蹭我的胸口。
我一时无语。想不承认，似乎有违诚实做人的原则。想承认，又觉得无趣。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好像都忘记了。
那回，难道我真的猜对了什么，所以情绪失控？我有这么聪明？
“我们冯主任，本来就是从HN分公司升上来的，当时他是总经理。这回竞聘，他很想从HN分公司提拔人，几次拿话试探过我。后来，马总不知怎么得知这事了，就和人事部商量，说让我去竞聘宣传部的位置。”
我忽然觉得，此时自己应该笑一笑。
看来，我并没有真的失去过什么。
裴梨屏也不该为她的诚实受到我的责怪。
而且，她说的这事，不仅早过去了，还对我起了积极的帮助。因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事促发我失控，让我有机会察觉到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但可惜还从不为自己所感知的那种恐惧。对职业的恐惧，对人生的恐惧。并且最终，促成了我的辞职。
我现在难道不是反而找到了一条更好的出路吗？
她见我始终不说话，也有些沉默。叹了口气，又说：“你别怪我啊，其实，我真的想好了，我不跟你争这个位子。只要你还想在宣传部干。你想啊，我连冯主任那边都不争的，怎么会跟你争？”
我侧身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抚摸着她的脖颈。她的皮肤真好。皮肤下绵软的皮脂，触手所及，让人想入非非。
“如果我想争，真的，冯主任那里我就不让的。真说到找关系，他一个办公厅主任，能够压倒了我？”
我拥着她，亲亲她的额头。
她道：“马总这边，我也没驳他的面子，没有不答应。是因为我觉得，他能跟我这么说，就是番好意。我都想好了，将来笔试的时候，我乱答一气，拿不到面试资格就完了。大家不会因此看不起我。我本来一直在办公厅工作，现在被调剂去竞聘宣传部的职位，笔试考不好，那是情理之中。”
我把她揽在怀里，亲她的头发，说：“我真没生过你的气。”
她挨着我的耳朵，“我当时就是有个失误——没跟你打招呼。但这种事，确实不好打招呼的。我说什么呢？说我将来会让着你？你肯信吗？而且你会想，你用得着我让？还有，你会不会从此跟马总就有了大隔阂？这些我都得考虑啊。”
我真是脸上有些火辣辣了。从床头柜拿过烟盒和打火机，点上一支烟。
她温柔地仰起鼻子，似乎是在闻我吐出的烟雾。一只手贴着我的脸摩挲，顺着我的耳朵，捏住了我的耳垂。另一只手往下探，声音也娇媚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