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一凤顺着墙面上的标记，在拐到墙角时，墙面上留有一处晦涩不明的暗号。
顺着家族暗号的指示，身影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陈破的小院前面。
“我去！咋都喜欢将接头地点给弄到这么破乱的地方……”第一凤看着因不堪风雨侵蚀而变得腐朽残破的大门，心底一阵阵无语。
因为担心太过用力，导致大门在他手里完成生命中的终结，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召唤出来一位老头。
“老爷爷，请问家里的水够么？”第一凤谦谦有礼地面露微笑，一副邻家好少年的模样。
“水不够，”老头浑浊的目光微微浮现出一丝极其难以察觉的波动，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急不缓道：“茶倒是有些。”
嗯，看来有戏……第一凤眼神闪烁了一下，温切轻声问道：“茶叶够么？”
“茶叶不够，”老头表情不变，嗓音如同漏了气的窗户，嘶哑道：“茶水倒是有些。”
哼哼，都对上两句了，竟然还在这玩马虎眼……
第一凤耐着性子道：“茶水不解渴，我想喝水。”
“水倒是有一些。”老头似乎起了兴致，难得有人肯陪他说话，继续扯着破鼓一般的嗓子：“不过不够两人喝的。”
“那就我一个人喝，”第一凤笑意不减，轻声道：“你别喝了。”
老头嘴角渐渐咧开，心底直呼走运，没想到会碰着一位大人物，竟然是第一家族的本家子弟。
原本试探到这，眼前的少年可以行使，并且能动用的资源已经很可观了，但是好奇心涌上心头，心底抓挠地难受。
即便老人也不例外。
“我不喝可以。”老头的嗓音渐渐变得温醇清朗，表情渐渐舒展开来，“但你想喝多少？”
“我喝一口就行。”第一凤有些无奈地开口，他这次真是有些无奈了。
一开始无奈，原因是被这一句暗号给雷得不轻，也不知道设计暗号的人是怎么想的。
尼玛，一口哇！
最后无奈则是因为，他从老黄口中得到的暗语，这句是最后一句。
要是还不行，他就真没辙了。
不过显然，这货的担心多余了，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老头立即咧嘴大笑起来，极其客气地将他给迎了进去。
甚至两只浑浊不堪的眼睛都没离开过第一凤的脸，直愣愣地盯着他不放。
越看笑意越深，满是褶子的枯黄老脸都兴奋地发红了，似乎是极为满意。
这可把第一凤给吓坏了！
很是怀疑这老头会不会一个人呆的太久了，心里压抑地有了那啥……特殊癖好？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抑制不住了，越看面前的老头越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心里一阵阵发毛，鸡皮疙瘩都蹭蹭往下掉。
整个人越发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哈哈……那啥，老爷爷你一个人啊。”第一凤干笑两声，脚步不断向后挪着。
“一个人不是正好么？”老头脱口而出道。
他一个人生活多年，早已习惯了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状态，这种每天静待痴立对着破烂的大门怔怔出神的日子，数十年如一日。
久而久之他已经麻木了，说起此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不带变色的……
满面红光依旧。
“呃……是啊是啊……”听到了老头的回答，特别是看到面前‘枯乱的白发’、‘满是褶子的老脸’、‘鸡皮干瘪的枯瘦手臂’……
最重要的是，这老头涨红的脸上，那一丝怎么看都像是‘肥羊上门、收获不错’的诡异笑容，这……第一凤险些直接夺门而逃。
太吓人了！
老头可不知道，他面前举止动作都儒雅温和、无可挑剔的少年，心里早已把他当作喜爱**的那啥、那啥了！
“公子怎滴一个人来了？”老头眼睛灼灼地盯着第一凤。
毕竟在他看来，能答出最后一句暗语的人，肯定就只有第一家的嫡系人员。
而眼前的少年如此年轻便跑出家门，一看就是出来历练的……
可怎么着也得有一大群高手护卫陪同左右不是。
“啊……那个，一个人不行么？”第一凤弱弱地问道，表情有些不自在。
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面前的老头心里的想法了。
一个人不好么？一个人好么？！
“一个人岂不是更加方便？”当然，这句话第一凤没有说出口，只敢在心里嘀咕。
“当然不行！”老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这可把第一凤吓了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向门口退了一步，
老头没在意第一凤的动作，或者说是根本没发现，嗓门骤然间提高，满脸认真，肃容道：“公子身份尊崇，岂能不带护卫一个人偷偷溜出来？须知江湖凶险，暗中盯着公子的坏人不知凡几，怎能如此莽撞孤身到此？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小老儿纵然万死也难以谢罪啊！”
老头说到最后，已经激动莫名，脸上写满了担心，第一凤愣愣地呆立原地，对老头近乎当面‘以下犯上’的严厉训斥的话语视若无觉，心底有一丝暖意在流淌，感觉……真的好好！
第一凤吸了一下鼻子，知道之前误会了人家，上前两步握住老头枯瘦干瘪的满是老茧的双手，轻笑道：“老爷爷，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真的，我第一凤不骗您，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大高手嘞！”
一个大高手……一个，真是一个呐……
第一凤想到自诩为‘超级大高手’的老黄，心底莫名地有一些酸涩。
“一个哪里够得上！”老人头一扭，瞪眼道：“公子应该带着百八十个才够数……最好是带着十来位有着‘飞天遁地’、‘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御剑千里’的神仙人物当保镖……”
第一凤笑意温暖，一个劲地点头不止，没有开口告诉老人：那些神乎如仙人的顶尖武夫，都是一些高来高去飘渺不见踪影的主儿。
甚至……他连见过都没见过一次。
“老爷爷，您放心吧，我这次带来的这位大高手，就是那种能够飞天遁地的高手咧……嗯，听您的，等回到家里，我一定央求着爷爷再多安排十来位这样的大高手……就算是撒娇也要……必须要……”第一凤轻声说道，笑脸灿烂，很开心。
听到第一凤口中说有那种御剑千里的手段，老头才放下心来，当问到第一凤来这里干啥时，他就有些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话来了。
“我来这里真没事，就是闲得慌过来瞅瞅，”第一凤微笑道。
老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第一凤笑着与对方对视。
屋内默然半响，老头浑浊的眼睛渐渐光亮起来，看着第一凤，轻叹一口气，语气担忧：“公子，我啊……都知道，你这次来肯定有事，你也不用骗我老头子，没事谁会愿意来这偏僻犄角旮旯耍耍？”
“公子啊，出门在外，不管如何行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千万别逞强……安全最重要……”
“嗯，嗯，我都记下了……”听到老人絮絮叨叨传授些江湖经验，第一凤很认真的点头答应着，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尽管老人说的他都知道，甚至有好多老人没说的，他也知道，但是，他还是想听老人说起他自身数十年走江湖的亲身经验。
老人说的时候，很不厌其烦地要求第一凤重复一遍，非要听过之后才好。
而第一凤听的时候，很……心安！
第一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小院的。
自从告别坚持要送送他的老人，穿过小巷拐脚，他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幽静破败的巷弄，面无表情。
靴子踩在长满青苔的青石板地面，一步一步，怔怔出神。
良久，第一凤回过神来深深吐了口气，看着头顶的天空，眉头微蹙，认真思索如何解决这次遇到的麻烦……
他没再想着动用第一侯府的碟子势力，甚至可以说从他握住老人的手心那一刻起，他便将脑海中‘借助第一家的人来解决问题’这个念头给抹去了。
尽管老人也知道他遇到了麻烦，而且还坚持想动用第一家的力量来帮助他时，但都被他轻松一笑、用‘一些小鱼小虾，不值一提，翻不了多大浪’之类的话给挡了回去。
他不想让余日无多的老人太过于担心。
“难道……非得从逍遥城召集人手不成？”
幽静偏僻的巷弄回荡着这句似自言自语般的话，旋即又是一片沉闷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叹，幽幽传响在青石板路上，伴着清风，逐渐消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