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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圆满

张无忌神思不冥。

恍惚之中,一缕九阳真火,携着太阳真火之力,遁入了张小鱼体内。

张小鱼百脉俱通,内力积累已足,早已神功大成,按理说,本不应该惧怕这一缕因九阳神功而催生出来的火焰。

然而事实上,这缕火焰虽然是九阳神功所养护,但原本,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张无忌能养育出这缕真火,太过机缘巧合。

一则,他至寒之毒入骨,日日与九阳之力催磨,阳力愈盛,这是根基;

二则,他每日修炼九阳真气,都坐于谷地中央的极阳之域,这是境遇;

三则,张小鱼弄出的灵水仙桃的作用,潜在的能量,远比表现出来的力量要强,这是条件;

四则,端午功成,真精外泄,勾动自天顶泄落的太阳真力,这才将原本可能永不现于天日的一缕真火引发出来。

如此机缘巧合,引出了一缕真火,也不知道是张无忌的大幸还是大不幸。

但张小鱼,绝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真火入身,全身原本凝实厚重如滚珠一般脉走的真气,立时就轻浮沸腾起来;哪怕他的真气再精纯,也抵不过这一缕机缘巧合之下生出来的、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缕真阳之火。

眼看燥热愈加,九阳之气对于身体的恢复,已经远远及不上真火对于身体、经脉、骨骼的灼烧。

他的毛发早已焚烧殆尽、全身的衣物早已化为一缕灰烟消没,乃至周身,都透出一股无名之火,将空间扭曲、将周边生灵焦枯。

猴群、鹿群、羊群,远远的、目瞪口呆的看着谷中发生的一切——他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躲得远远的,丝毫不敢靠近。

平日里总黏着张小鱼的那只小猴子,蹒跚、迟疑犹豫的走进几步,立时就像被热油破了似的,惨叫着翻滚这往后退,浑身毛发都焦枯起来。

张小鱼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时候。

他以为待在这个小谷,没有外人进来,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却没想到,最大的危机,从体内爆发出来。

他已经没有了思考,全心全力的指挥着周身真气与那一缕逐渐壮大的真火战斗。

九阳真气在真火的灼烧下,从铁丸变成了珍珠,愈发的纯粹晶透的在经脉里流转、在丹田中脉动,死死的抵挡着那一缕火焰的入侵。

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在纯粹的真气,在这缕超越整个世界的力量面前,都是土鸡瓦狗,不过能稍稍多抵挡一会儿而已。

这一会儿的时间,也将消逝——他的真气,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也快要被灼烧干净了。

真火跳跃的愈发的热闹和嚣张——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寸寸的经脉皲裂、感受着一寸寸的肌肤焦干、感受着本如莹玉一般的骨骼像是被吮去了精髓一样变得苍白脆弱……

就在他无力的当口,一个空间蓦然而现,一口古井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小鱼想也没想,念头一动见,整个人就投入了那口古井之中……

等张小鱼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出了空间。

他全身衣无寸缕;往旁边水潭一照,毛发皆无,连根眉毛都没有,看起来有些怪异。

往身上一摸,触感就像刚剥开蛋壳的鸡蛋一样,肤如凝脂都不能形容。

原本身上因为种种缘故留下的些许残疵、疤痕乃至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长出来的细小的黑痣都消失不见。

就如同一块沾满了杂质的玉石,不知道经过怎么样的神奇手段,竟将所有的杂质驱赶了出去,留下了一块通体透彻的璞玉之体。

他内力稍稍一运转,这个念头刚起,浑身真气就如流水一样的在经脉里转过,清清润润的,好似这些真气不是他修炼得到的,而是原本就在那里了。

他感受着如水一般的真气性相,心中想到,或许不应该叫做真气,应该叫做真元更恰当一些。

他浑身的真元,早已经不是当初九阳真气的至阳属性,反而充斥着风的清灵、水的滋润、木的生机,每次流过,但感觉在九天仙露之中洗了个澡一样——亿万毛孔细胞都在欢呼。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张无忌那个悲催的孩子。

当时,他看到张无忌的异样,还准备去探探,却没想到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知道张无忌现在怎么样了。

他刚回过头去,正瞧见张无忌依然躺卧在那块青石上,像一块焦尸一样的,一动不动。

张小鱼心里一惊,仔细一探,发现他气息尚存,生机还在,不由舒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手上一动,一股细小的水流流出,从张无忌微张的嘴口流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月光都再次敛去的时候,张无忌终于睁开了眼睛,微微的抬起了手,又动了动腿。

他感觉浑身像裹着一层什么东西似的,好不难受。

又想到先前体内真气的暴动与变故,不由沉下心去,运转内力。

他的内力,依旧阳和炽热,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机,在他运转的那一口,不断的修复着焦枯的经脉;不多时候,几乎让寻常武人绝望的伤势,就已经好了三成。

虽然还不能轻动内力,但行走坐卧,已经无碍了。

他睁开眼睛。

眼前显露出一个大大的光头怪人。

这怪人无发、无眉,头浑圆而锃亮发光,如果不是这夜里太黑,简直就是个小太阳;但即便是漆黑的夜里,也挡不住那双眼睛的明亮。

夜的黑,似乎挡不住张无忌的视线。

他觉得面前这个怪人有点熟悉。

“张大哥,怎么是你?你怎么成这副模样啦?”张无忌看着面前的张小鱼,看着他穿着树叶衣服的窘迫——他最开始见到的那身材质特殊的短衣裤,早已经消失不见。

“还不算你小子招惹的。也不知道你怎么炼的,身体里面生出一股怪火。我内力才往你体内一探,那火就烧到我身上来了……”

张小鱼想想还有些后怕——他可不比张无忌,是“死过几次”的人——他的大好人生才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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