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直升向顶层的甲板,楚下与乐素两人相对无言,就在快到顶层的时候,他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该怎么办?他知道总是寻求一个女人的意见,显得他很没用,可毕竟刚刚加入言午集,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楚下的回答,差点将噎死他,这个答案,他宁愿当作没有听到。楚下只是拍了拍腰间,冷冷道:“杀了他们!”
游轮的顶层,属于私人领域,游客是禁止通行的。所以乐素从来未曾涉足过,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身穿船员制服的人,他们手里托着酒杯,好像互相都在商讨着一些事情。
而在电梯门前的两边,分别站立了两名高大的安保人员,他们见到楚下时并未拦截,就在乐素刚要跟进去时,却被拦在了外面。
“我带来的。”楚下对着身边的安保人员解释了一句,对方却仍然没有放行的意思。
“楚经理,任少主交代过,非经理级别以上的工作人员统统不得入内。”安保的话不留余地,好像注定乐素此行成虚。
楚下正要说话,一声朗笑忽然打断了她,一个老头穿着一身黑色皮衣托着红酒杯迎面向乐素走来。
“小兄弟,咱俩又见面了。”他一如既往的有精神。
乐素也是奇怪,这老头简直无处不在,他跟自己很熟络吗?乐素没打算回应他,正要想着怎么进去时,结果安保人员直接闪开一条道,示意他通行。
再看向楚下,她见到老头,低头俯胸表示敬意,好像他官级挺大。老头也不在意楚下,只是摆摆手说道:“他一会出来,你先去喝点东西吧。”
这番举动看的乐素云里雾里,楚下明显张嘴要说些什么,老头一句话就给她堵上了,于是她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话来。而老头也是领着乐素到酒桌前给他拿了一杯酒。
“你不会是这艘游轮的船长吧?”乐素看到楚下一个人离这边远远的,他只好接过酒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船长会有我这么潇洒吗?来…干杯。”老头仰头喝干,颇有些豪迈气息。
看着这杯红酒,乐素没有陪老头喝下去,生怕自己再给人迷晕了,只是接着再问道:“那你到底是舞池DJ?主持人?还是……”
“我啊……”老头正欲开口说话,他的目光忽然看向自己的身后,乐素扭头看过去。先是看到了一个女人,她气质不凡,一出场便引人注目,这张绝美的脸乐素好像在哪里见过,似梦境般真幻,模糊又立体。她挽着一个人的手臂,正缓步朝自己的方向移来。再看向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乐素不得不感叹,都是男人,气场与容貌的差别,他只看一眼就落了下风。
这个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举手投足却显得十分老成,他身穿白色的燕尾服,修剪得体大方,他时刻保持着迷人的微笑,那笑容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难以抵挡。若说倪堂长得帅,乐素并不羡慕,毕竟他认为自己比倪堂多了一些男子气概,可看到这个完美的男人之后,他心中忽然只剩下一个念头:哪里有硫酸?我要泼他的脸!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这天造地设的两个完美的人一同走着,连灯光都会变得暗淡。眼看他们正一点点靠近自己,乐素的手居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慌乱的灌了一口酒,直到他们走到自己跟前,停了下来。
“爸……”他们相继开口。
“噗——!”乐素的酒卡在喉咙处,还没咽下去,被这两声“爸”直接呛了出来,喷在了原本出场华美的伉俪身上,这番举动令全场的人都仿佛定格住了一样,周围变得寂静无比。他发誓,他喷酒绝对不是因为嫉妒人家的长相。
“哈哈哈哈……”老头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他对着即将冲过来安保人员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过来。而在不远处的楚下,也是忍俊不禁的捂嘴偷笑。
“对……不起。”乐素尴尬的恨不得凭空消失,他想给对方擦擦干净,但苦于没有任何纸巾之类的物件,只好伸出袖口抹上去。
男人抬起手臂挡住乐素的动作,他冷静的摸出手绢,十分绅士的给旁边的伴侣擦拭着,接着说道:“看到儿子出糗,当爹的需要这么开心吗?”
“九月,你下去换身衣服吧。”这为老不尊的老头憋着一张笑的通红的脸,强忍着笑意说道。
对面的女子俯身表示歉意,她轻声回应:“那九月先退下了。”
带着这幅狼狈相,女人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乐素正不知该如何缓解这份尴尬,男人抢先开口道:“你是乐素吧?你好,我是任青。”
这一刻,乐素脑袋简直要炸了。这个男人是任青,他唤老头叫“爸”。那这老不死的就是任氏集团的主席——任仲?这个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正常人气息的老头,是怎么把庞大的家业继承下来,并且完好无损的交到了自己的儿子手上?
“久仰……实在对不起。”乐素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有再次表示自己的抱歉。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任青轻描淡写的说着,这可把乐素吓一跳,什么叫知道我是故意的?乐素心里犯嘀咕道:要是故意的我直接泼硫酸了。没想到长了一张君子的脸,却有小人的心。
“青儿,楚执事在那边,她一定有事找你,你过去吧。”任仲开口缓和气氛道:“小乐,我们俩去外面说话吧。”
……
“要在这边交谈吗?”楚下的目光没有看向走过来的任青,她不知道任仲要将乐素带向哪里,有些心不在焉。
“他只会知道自己该知道的,放心吧。”任青看出她的担忧,随后解释道:“这里很安全,大家都在商量其他的事,没人听得见我们的对话。”
“你将素查科的人领上船,是在挑战夜宋的底线吗?”楚下话题跳跃的很快,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多冗余的废话。她对上任青的目光正色道:“我们的行踪是你透露给素查科吧?”
他给自己拿了一杯酒,想到自己满脸还有刚才被喷的酒气,放到嘴边却没喝下去,接着道:“是我低估的肖楠的本事,我只是放出一点风声,让他找到几个素食者,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罢了,没想到他居然敢在我的船上杀人……关于你的事情,我没那么蠢至于把你抖出来,你的暴露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敲山震虎?”楚下嗤笑道:“你有本事对九月下手啊。”
他的脸上明显阴冷下去,手上忽然使上了几丝力气,他知道,如果再加大一分力,酒杯就会被握的粉碎。任青吐了一口郁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说说现在的事情吧,你打算怎么做。”
“杀了肖楠,启动计划的第二阶段。”楚下语气斩钉截铁。
他显然被楚下的话惊吓到了,浑身抖动了一下道:“你疯了!你问过夜宋了?”
“这是他的意思”
……
离开顶层甲板后,楚下与乐素均是各怀心事,楚下知道整个“钟鸣计划”将要迎来最关键的第二阶段,而乐素则是知道了一些久远的古老故事。那是关于他爷爷的,任仲居然也曾是素盟的核心成员之一,他与乐间相识已久,乐间当年的死保护素盟的许多人。任仲的一番话,让乐素对其产生一种微妙的情感,知道了一些爷爷的事情,他对整艘青鸟之翼释怀了不少。此外,这一老一少的倾心交谈中,乐素还得知了一个惊人的讯息,是关于任青的。
原本乐素还疑惑,任仲跟自己的爷爷是朋友的话,至少也该有七十多岁了,任青这个毛头小子,比他还要年轻。这对父子之间相差的年份跨度有点大,很难让人相信。直到任仲自己表明,任青并不非他的亲生,他跟乐妮一样,都曾是食用人——雄肉。可乐素不明白,为什么身为食用人的任青会在楚下的清除名单里?
这个天大的秘闻,简直令乐素无法接受。任青身上所拥有的气场,跟食用人完全不同,如果他曾是雄肉,那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模样。他又为什么能说话?这之后的一切,任仲都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告诉乐素,如果将来乐妮也变成任青那样,作为他的养父,就应该“放手”。
这话里的意思很是沉重,乐素明白,如果乐妮变得会说话了,变得不再害怕其他人类,她融入进了社会当中。她以后的生活,就会变得截然不同,而这一切,自己都不得再干涉。这就是代价……让乐妮变成完美人类的代价。
一席话也让乐素懂得了言午集的真正目的——驯化食用人,让其融入到人类社会,最终的结局,恐怕将会给世界带来难以想象的颠覆,亦或是……灾难!
而楚下,她已经开始盘算第二阶段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产生的变数。接下来的日子,她必须十足的小心翼翼,不容许再出现任何差错,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有可能给将来的格局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亦不允许手下的人再做出任何蠢事,不管是倪堂还是乐素,阻碍了她,等待对方的只有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