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佳第一次向小冲介绍神秘的大西帝国。
在他心灵的深处，不愿意做大西的敌人……
小冲还没有从和冰冰离别的哀伤中解脱出来，偷偷地抹着眼泪。
卡佳看看他，叹一口气说：“小冲，不要再伤心了。我们没有时间哭鼻子抹泪。……”
小冲挺起腰望着卡佳。
“我观察了你这许多日子，特别是回到家乡的这一幕幕的事，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一切了。”卡佳说，“虽然我这样做是危险的，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可靠的。”
小冲直视着她的眼睛，知道她要告诉他一些秘密了。
“您说呀，导师。”小冲深怕她改变主意。
“小冲，你没有交出你的灵魂，你猜一猜，我是不是仍有自己的灵魂呢？”
“您，有……”
“你怎么知道？”
“凭我的感觉……”
“这是我的失误。”卡佳说，“我应该做得你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小冲，我现在要向你介绍一下这海底的帝国。我只是简单地说，将来你自己会认识得更加全面、详细、深刻，你要好好地听着……”
小冲望着卡佳，急切地等待着。
“……这得从几万年前说起，”卡佳说，“确切的时间，现在仍无人能说得清楚。那时，地球上不是现在的五大洲，在大西洋里还有一块陆地。后来发现它的学者们，称它为第六大洲——大西洲。大西人像其它洲上的人一样，世世代代创造了自己的文明，甚至遥遥领先。两万年前，他们就在那块土地上建立了几个强大的帝国，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已经十分发达了！……”
小冲不自觉地打断了她的话：“这，有根据吗？”
“有的，1968年8月，以美国瓦伦丁博士为首的考察队，在大西洋的东侧巴哈马群岛附近的海底，发现了一座非常古老的寺庙的遗址。他们十分惊诧。于是再接再厉，发现了更多的有价值的文物。终于得出结论：巴哈马附近的海底在很久很久以前，存在过一座用巨石建造的特大城市！
“这一消息轰动了世界，并立即使各国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地质学家……想起了公元前四世纪的哲人柏拉图两次谈话录中讲到的，并在后来千百年中引起许多猜想的关于大西洲的神秘传说。
“传说是美丽的。公元两万年前，大西洋东侧，直布罗陀海峡对面，曾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岛国，叫大西洲或大西国（也有人说许多国家），面积比北非和小亚细亚加起来还要大。而且气候温和，森林茂盛，到处生长着奇花异草，盛产黄金和钻石……”
小冲认真地听着，有点半信半疑地眨着眼睛。
卡佳说下去。
“大西人通晓天文、数学、水利和冶金术，发展起了相当高的科学技术，统治着强大的帝国。它至少有十二个附属国：什么太阳之国，月亮之国，黄金之国，象牙之国，大海之国，高原之国，星宿之国，蓝冰之国……
“帝国的军队尤为强大，他们有着优良的军事体制和作战技术，曾经多次对大西洋两岸发动战争，不断地扩大着帝国的版图，将成千上万的俘虏变为奴隶！……”
“仅仅是一些传说吗？”小冲有些泄气。
“怎么仅仅是一些传说呢？
“——从上世纪60年代至今，欧美的一些国家从没停止过对大西洲的探测，令人鼓舞的发现层出不穷。他们发现了宏大的庙宇、街道纵横的城市、厅堂林立的宫殿和巍蛾耸立的金字塔……”
“那大西帝国毕竟毁灭在海底了，”小冲说，“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据科学家推断，那是因为地壳的突然塌陷造成的。可是大西帝国并没有灭亡……”
“那么，它在那里呢？”
“聪明的小冲，难道你就不想一想，古代的大西帝国和你我所服务的大西帝国有什么联系吗？”
“唔唔……”杜小冲瞠目结舌。“可……我是从魔鬼岛被掳来海底世界的。”
“你们说的魔鬼岛，只是大西国的一个对陆地人的监视哨。这样的观察所、监视哨有许多。”卡佳笑笑，继续说下去。
“……后来大西国遭遇了大自然的突变，——是强烈的地震？难以置信的海啸？抑或是地壳的塌落？……大西洲陷落海底了！但是大西人并没有死绝。残留的少数人仍然生活在水边和水中。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大自然这位伟大奇妙的创造大师，竟把他们变成了两栖人！他们在体貌上保留了大西人的奇伟和美丽，却有了鱼一样的鳍和鳃。他们可以随意地生活在水边和深海。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没有离开自己眷恋的土地。
“更叫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仍有着先人的高超智慧，也没有忘记祖先已经创造的灿烂的科学和文明。他们把生活的领域迁移到了大海的深处，在那里建造了足以使陆地人艳羡不已的城市和乡镇，并逐渐形成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王国。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使他们在大洋深处过上了尽善尽美的生活……这，你自己已经看到了，以后，你会看得更多……”
“我怎样可以认出他们呢？”
“很好认的。我们，不论亚洲人或欧洲人，在额头和鼻子的连接处总有一点凹陷，可是他们没有。那样子就像《希腊神话》插图中的人像，也许他们在远古真的有些血缘关系吧，你看过《希腊和罗马神话》吗？”
小冲点点头。“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招惹咱们呢？——比如说，把咱们掳来，强行制作成不人不鱼的东西！”
“也许是大自然的作弄吧，他们大西人有着无可奈何的两大缺憾。一是在人种变异时丢掉了自己的灵魂。没有灵魂，人们可以心无旁騖，专心攻研科学和文化，现在在这些方面他们已远远超过了陆地上最发达的国家。另一方面，他们几乎人人是偏执狂，偏认死理。他们远没有灵魂人的灵活、狡猾、贪婪和变化多端，以及千奇百怪的****，思前想后的顾虑。二是他们人口出生率很是低下，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向海外掠取人力资源……再说他们也有研究陆地人的需要。”
“导师，他们的科学技术这样发达，难道他们王国之间没有想到要发动一场现代化的战争吗？比如说，像我们陆地人那样？”
“没有。”卡佳说，“他们王国之间也有争执，激烈起来也要发生战争。不过他们从不发动使用现代武器的战争。像他们的祖先一样，他们看重的是个人的勇敢和技击，用的武器，大多是刀和剑，或是轻型的武器。就像古罗马的斗士，谁如果用了超出规定允许的武器，即使获得胜利，也会被敌我双方嗤之以鼻，看作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的！实在说，他们的小型武器也大大不同于过去，威力十分强大。这，你已经看到了。”
“啊，真是奇怪！”小冲叹道。
卡佳说：“这也许是和他们的另一抱憾相联系的。他们的人口的出生率很低，每年数来数去，要是能和死亡相抵，就欢庆不已了，怎敢以战争的方式大量杀人呢！不像我们地球表面的人，多得拥挤不堪！——所以，他们在打我们的主意。他们瞅机会掳掠陆地人。在他们帝国内，工匠、士兵、佣工，甚至多数中下层官吏都是陆地人。这在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们不怕我们反叛吗？”
“不怕。他们指望三条：一、严酷的管制，二、把你变成两栖人，三、抽去你的灵魂。这样你就只有死心塌地做个大西人了！”
“他们待我们平等吗？”
“只要你不反叛……”
“啊，”小冲沉吟了一会儿，“他们掳掠陆地人，就没有想到侵犯陆地吗？”
“大概想过。”卡佳说，“因为他们在陆地有许多‘灵魂摘除站’。给我们弄出许多没有灵魂的坏人，诸如杀人犯、贪污犯、流氓、恶徒、****暴君、独裁者、战争狂人、利欲熏心的人……给陆地人造成许多混乱。我认为那是他们对陆地人的战略的一部分。起码是为了对陆地人进行研究。”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海洋人和陆地人将有一场殊死的战争……”
“小冲，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卡佳眼睛闪闪发光，“所以咱们有了共同的理想，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准备拯救陆地人！”
小冲心里一动，为什么说得这么严重呢？陆地人受到真正意义上的威胁了吗？“那怎么拯救呢，导师？”
他等待着卡佳说话，她不会说出让他吃惊的话吧！
“我们要做好准备，尽可能充分地积聚人力和物力，一旦时机成熟，就夺取海洋人的帝国，必要的话，就全部消灭他们！”
小冲惊呆了。他想：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大西人要侵犯陆地人的利益，再说大西国应是大西人的国家呀！
“靠谁去这样做呢？”
“我们。我们隐藏了灵魂的陆地人！”卡佳说。她眼睛里暴着火星，定定地看着小冲。小冲明白自己的任何犹疑都会带来他不知道的后果。他坚定地回视了卡佳。
卡佳颤动着睫毛，“小冲，我们把你已看作同志……”
我应该是你们的同志吗？
“您说的‘我们’有多少人呢？”
“很多，也很少。”卡佳说，“我们的人数已经很多了，若不，我们怎能保护你呢？但从反抗大西帝国来说，我们的人数又很少……”
“我们的人从哪里补充呢？”
“你想想，你是怎么来的？”
“我们还要掳掠很多的陆地人吗？”
“你说呢？”卡佳反问小冲，“不用这样的办法，我们又怎样扩大力量？我们又不能指望大西人！再说，掳掠陆地人也是帝国给我们的一项任务，每年有一定的数额，我们正好把其中的优秀者留给自己，并帮助其中的最优秀者保留自己的灵魂……”
杜小冲不再问了，他在想。
他认为卡佳的想法有些地方是自己难以同意的，却暂时不能指责她。要是现在大西人和陆地人发生了战争，毫无疑问他会站在陆地人一边对大西人浴血奋战的。可是除此而外就没有别的道路可走了吗？——陆地人和非陆地人都是地球人，大家共同拥有一个地球。从广阔无垠的宇宙来说，大家是同一个地球村的人，有什么理由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呢！
他没有把心里话告诉卡佳。
卡佳却在倾听他的心音。
小冲想：在这时，在大西，他只有站在卡佳他们的队伍里。
“小冲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要做你们的忠实战友，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这么想。”
“谢谢您。”小冲说，“我对这个大西帝国很感兴趣，如果我早知道海洋深处有一个这样的世界，用不着你们费事，我就会来的。大西人是陆地人的邻居，几万年下来，我们竟老死不相往来，真不像话！”
“邻居？你这样看吗？”
小冲笑了，卡佳也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