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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生信愿

后世西方一些研究佛学的学者,将基督教的马丁路德与日本佛教的亲栾大师相提并论,意谓他们二人阐释了神父(佛祖)的大慈悲大怜悯大愿力,世人有罪(有业),只要生信,便可因信称义,得到救赎(往生西天极乐)。马丁路德,这个被誉为圣人的基督教改革者,本文不去详述。且说亲栾大师,幼年便拜入佛门,二十年苦修,自觉无法开悟和解脱,后一心信愿念佛,即说阿弥陀佛无边慈悲功德,只要向善信愿,便可蒙阿弥陀佛解救超度,所谓一声阿弥陀佛,便可往生西天极乐是也。这里面,有类似神父救助子民的救赎色彩。你与众生无异,沾染诸多业障,自己无法开悟解脱,但有信愿,却可以蒙阿弥陀佛呵护。

诸位看官,若是看到这里,便以为这不过是一种投机取巧,或者说不求上进,那也没有这么简单。众生皆苦,于尘世间,攀缘不止,纠缠不清,有何人是圣人?未曾破戒?未曾身染种种业障?又有几人,能够抛开一切,斩断一切,破种种魔,消种种业?无数的凡夫俗子,是否便世世轮回,不得解脱?

《妙法莲华经》说,世尊以一大事因缘入世,说的便是世尊要普渡众生,说的便是世尊大慈悲心。慈悲,即生爱起愿;而所谓大者,即是无相,即是包容一切。慈悲为大,大方有真正的慈悲。从积极的一面,一声阿弥陀佛,便可往生西天极乐,便是大慈悲,超越一切爱。莫说你犯了清规戒律,你便是杀人放火,十恶不赦,只要你回头,向善,信愿,阿弥陀佛也会包容你,怜悯你,接引你,至西天极乐净土。这便是世尊佛祖的大慈大悲。

是以,悟虚带着张若月、张翠露、程松、赵秋鹤,在大海之上,夜色之中,始终合掌肃穆,口中默诵阿弥陀佛不已。

早已运功醒酒的张若月,在旁笑道,“悟虚大师,今夜似乎在兴福寺,从美子姑娘那里得到指点了。宝相庄严,非同寻常。”

悟虚对张若月,实则对张翠露、程松、赵秋鹤,说道,“一声阿弥陀佛,便是我净土宗的真言要义。众生皆苦,多有业障,一声阿弥陀佛,便可往生西天极乐。我等岂不明悟此中大慈大悲,岂不生爱起愿,以此回向众生。”所谓以此回向众生,便是意指明悟之后,要效仿世尊我佛,发大慈悲心,普渡众生。

张翠露、程松、赵秋鹤,随即合掌顿首,齐齐诵道,“阿弥陀佛。”

耳听得他们三人齐声诵持,悟虚不知怎的,忽又想到毕澜澜、何小花、江定春三人。他取出那残破的九叶青莲灯,用衣袖拭了拭。

此刻,还是深夜。悟虚与美子在兴福寺大堂,世尊像前,一番交谈,听美子提及亲栾大师,坚定不移地强调“一声阿弥陀佛,便可往生西天极乐”,不由回忆起自己前世关于日本净土真宗的所知,恍然有所悟,悲喜交加,泪如雨下。随后,带着张若月等人,当即离去,向西而飞,于此刻,相隔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悟虚凝望着佛灯,一边默诵着阿弥陀佛,一边缓缓将灵力佛息注入灯内。佛灯随即亮起,悟虚依稀看见毕澜澜、何小花、江定春三人的容颜,在芝麻大的灯光中浮现。

海浪滔滔,风声呼呼,夜色茫茫,悟虚一手托着闪着纤毫佛光的九叶青莲灯,一手执掌于胸,空中默诵着阿弥陀佛,在前面徐徐,向西而飞。天地不见,西天极乐净土,也是不见。

“悟虚大师,先前你不是坚持要深入这东瀛扶桑腹地的么?为何又急着连夜返回?”无边黑暗中,一点佛光,张若月似乎反倒有些不习惯。她是修行凝月诀,月有阴晴圆缺,月缺亦是一种境界。

“阿弥陀佛,心有所悟,不虚此行。”悟虚这次没有停下念诵,只是另外以神识传音于张若月。

“哦,果然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悟虚大师,在美子姑娘那里得了感悟。”张若月又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去美子姑娘那一信香寺庙参拜一二?又为何硬下心肠,匆匆辞别,置佳人垂泪而不顾?“

张若月,隐约猜到一些,便如此说,但恐怕她最后那调笑之语,才是重点。

”阿弥陀佛,‘一尘中有尘数刹,一一刹有难思佛,一一佛处众会中,我见恒演菩提行。‘”悟虚回道,“处处善知识,刹刹难思佛。既已有所悟,处处熏佛香。若月仙子,先前不欲东行,我又何必再向东行。”最开始,张若月是不欲前往东瀛扶桑的,她一直想去东海龙宫走一遭。悟虚此番话,是回应张若月的第一个问。

待片刻之后,悟虚又言道,“缘聚缘散。若是有缘,往后自然还会相见。“却是回应张若月的第二个问。张若月,一直不说何为阴虚之体,却似乎又甚是留意美子,悟虚借此机会,断然折返向西,也隐隐有阻止之意。

张若月冰雪聪明,岂会没有察觉,当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是不再就此纠缠,眼波流转,望着脚下的海浪,

“先前,一直听闻大师说起东海龙宫。昨夜,我又听那龙祯隐隐提及大师在东海龙宫中的一些事情。譬如那侬醉好。”

她咬字十分清楚,是侬醉好,不是龙醉好。

悟虚不由想起了当日,当日在那东海龙王九太子敖枫府上,一边欣赏那百转千回合欢舞,一边痛饮美酒龙醉好的情形,正要徐徐答话。前方,一道道光亮闪现,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声响起,灵气也激荡了起来。

悟虚等人,停了下来,神识一探查。前方竟然发生了海战!

在悟虚等人神识感应下,一方渐渐的妖气冲天,许多妖修,从船上从水中飞了出来,还有一些人族修士,夹杂其中,泯然于妖矣。而另外一方,皆是人族修士,纯正佛息,道门玄机,儒门正气,赫然于空。双方,皆有真人修士,他们各自率领着己方的修士,在空中遥遥相对。

那沉闷的轰鸣声,从双方的船舶发出,普通的炮弹,或者投石,都附加有修士的阵法禁制手段。原本低劣的火药,从一排排炮口喷出,在夜空中放射出无比绚丽的色彩,连火药味都带着异香。无数的刀剑、飞箭,如暴雨梨花针,打向对方。那看体型,一颗便可以压得船舶侧倾的巨石,好似肥皂泡一般,被吹到天空,然后如天外陨石一般,在夜空中拖曳着长长的火花,好似后世的导弹一般。

“前面可是应天府的青莲真人和青田真人?!“一个阴柔的声音,在夜空中厉声喝道,卷起千层浪。

”敖狂!修得猖狂!东瀛扶桑本是我炎黄子孙的属邦,尔等横征暴掠,是可忍孰不可忍?!”刘伯温,依旧一身儒衫,沉声答道。

“放屁!“一个妖修,尖声骂道,”东海龙宫助神宫平定内乱,一同东瀛扶桑。这船队,便是东瀛扶桑,与大陆杭州府,互通有无,贸易往来的船队。应天府看着眼红罢了。却想不到,尔等竟然真当起海盗来了!“

话说到这里,自然便无须再言。

悟虚,张若月,还有张翠露等人,便远远地看到郭敏,刘伯温,带着一干修士,和以敖狂为首的一些东海妖修,在前方空中展开了混战。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无数的法器,发出无数的亮光,相互碰撞之后,大半轰击在双方在海上的船舶上。这些高大的船舶,虽然采用了不少人世间稀罕材料,布下了不少阵法禁制,但终究是难以抵挡。在海中打着转,开始慢慢地摇晃倾斜,冒烟起火。

郭敏的剑法,越发厉害。身为浩然真君的亲传弟子,她此刻却御使着九枚玉剑,中幻现出朵朵青莲,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缥缥缈缈地在夜空。刘伯温好似一位魔术师,袖中飞出数片符箓,化作金甲力士,化作枪林箭雨,化作闪烁星辰,朝着东海龙宫的船队呼啸而去。

那敖狂,一口凌冽妖气喷出,十根金爪,朝着下方浩瀚大海一点,无数的妖兽,从无数水滴中飞出,难分真假,朝着郭敏和刘伯温飞去。那方才“放屁‘开口的妖修,掷出一件奇特的法器,随风而长,在空中化作无数猩红的的触手,一边延伸着,一边蠕动着,朝着郭敏和刘伯温飞去。

他们在天上打,双方的船队一边相互轰击,一边相互靠近,不一会儿,便只有一箭之遥。只见许多小船,从应天府这边悄然驶出。这些小船,长约七八米,宽不过两三米,船头船尾高高翘起,整个船身呈淡淡的暗金色,不似木质。光罩中,舢板上,笔直站立的黑甲士卒,一个个紧紧挨着,左手按着腰刀,右手提着飞爪,目视着前方。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条虾蛄。

只是,这密密麻麻驶出的虾蛄,游得很快,就像一根根贴着水面的离弦利箭。而且这些小船飞出没多久,一层深蓝色的光罩,便在上空升起,风不能进,浪不能进。一刹间,黝黑的海面上,一片蔚蓝,朝着对面疾速蔓延过去。

紧接着,应天府那方,为首的战船上,朝着天空打出三道红蓝相间的信号光柱。只见那些将东海妖修的商船团团围住的小船上,所有的黑甲士卒,齐齐扭腰扬手。顿时,海面一震,蔚蓝之光也随之一荡。一条条飞爪,前面锋利的钩爪反射出点点冰冷的白光,后面拖着长长的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充满金属质感的弧线。

那些由妖法撑起的光彩陆离的光罩结界,在数百只飞爪地猛烈撞击下,迅速显出无数裂缝,然后轰的一声,彻底破碎,无数道劲风在空中形成一个个无形的漩涡。

“尔等竟敢如此!?”正与郭敏交手的敖狂看到下方这番情景,不由一声怒吼道,白皙的脸庞浮现密集的血丝。以往,东海妖修的商船,仗着东海雄厚底蕴,无论是上面加持的禁制阵法,还是配备的修士护卫,都足可与应天府的战船相抗衡。而且,沿海一带,包括长江下游镇江至淞沪一线,都尽在东海妖族的掌控之下。应天府的水军,基本上只局促在长江中上游。但这次,应天府的水军不但突然出现在东海水面,而且竟然携带了这么多的小船,小船上士卒配备不知道是如何炼制的飞爪,竟然一举将东海妖族商船的防御光罩破去。

这,就打破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或者说默契。以往两方交战,修士对修士,下面士卒对士卒,中间虽有混淆,但基本上不会太过。一场战斗的胜负,先在修士之间分出,然后考虑是否以普通士卒的人海战术,加上一些符咒法器,来对抗胜出的修士。但是这次,天上的修士之间还未分出胜负,海上的船战,却似乎马上就要分出胜负来。

海面上寒浪飞溅,杀声震天,近万的应天府黑甲士卒,随即从蓝光中跃起。那些飞爪,已经牢牢刺入或者勾住船身的某处,身披黑甲的士卒,个个沉重无比,成百上千的他们,一手用力拉拽着飞爪,一手挥舞着寒光蒙蒙的大刀,朝着大船飞去。与此同时,应天府那些战船,又发出猛烈地远程攻击。是以,待到那些黑甲士卒飞落下来之时,东海妖族的商船的主体已经支离破碎,坍塌大半,起烟冒火。

但只见,无数破碎的酒坛溢出醉人的美酒,流到海面翻作浪;无数上等的胭脂香粉,无数珍珠贝壳,带着各种异香,化为齑粉,在空中如尘土飞扬。那些东瀛扶桑武士,急红了眼的,在一些低微妖修率领下,举着细长的唐刀,哇哇大叫着,与不断飞落船上的黑甲士卒,拼死搏杀,却纷纷被砍落海中。

悟虚曾经在应天府军中待过,看到此处,不由惊道,“这些黑甲士卒,战力怎么如此之强?莫说普通的东瀛扶桑无视,便是那些凡尘二层左右的妖修,他们凭借着身上黑甲和手中宝刀,也只需十数人便可悍然而围攻之。”

忽然,空中的敖狂,一声长啸,化作一条蛟龙,朝着下方疾飞。于此同时,下方海面一阵翻腾,数十道水柱,带着无数鲜血,徐徐升起,散发出滔天杀气。与此同时,其余妖修在另外一名真人妖修的带领下,全部往后飞撤。

郭敏和刘伯温,急命属下回守战船,然后双双朝着那敖狂追来。却只见,那数十道巨大无比的水柱,开始散发出暗红的妖雾,不但将东海十余艘商船尽皆笼罩,也将那极速而下的敖狂遮掩得无影无踪。郭敏和刘伯温二人,毫无半分迟疑,各自一声暴喝,祭起手中剑,如两道白虹瞬间贯入妖雾中去。

“这东海妖龙,修炼了一种厉害的功法,暗含幽冥之气,此刻正以血为引,施展出一门厉害杀阵,要将所有黑甲士卒炼魂夺魄,为那十余艘商船陪葬。”张若月,低声说道。

“冥水决。”悟虚低声回道。当年,东海妖修显世,悟虚在他们的船上,从敖青口中得知此人修炼的乃是冥水决,随后更是与此人交过手。

“你不出手帮忙?”张若月问道。

悟虚迟疑了片刻,摇摇头,只是自言自语般问道,“此处不知是何处?为何东海妖修的援手还没有出现?“

”我等此番折返向西,依旧是从长崎出的东瀛扶桑诸岛,之后飞了千余里,察觉动静,便一路北飞了数百里,此处怕是离那高丽国不远矣。”张若月想了想,答道。

高丽?难道.,悟虚摇摇头,觉得自己设想,太过匪疑所思。一旁的张若月,也想到了类似的问题,也是摇头不语。

前方,郭敏和刘伯温联手入阵,与那显出原形的敖狂相斗正酣。海浪不停地异乎常理地快速涨落,那数十道巨大的水柱,也是时而高高升起,时而沉没下去。两道白色的浩然正气,在越发浓稠的暗红妖雾中,四处疾飞。其所过之处,不断地有许多黑甲士卒,从妖雾中飘飞出来,坠落入海,生死不知。所幸,应天府这边的战船,很快驶了过去,围在那片水柱之阵的外面,将后续飞出的黑甲士卒,大多接应到战船上。但,那些后撤的妖修,在另外一名真人妖修的带领下,也虎视眈眈地飞过来,使出各种手段,朝着被救出妖雾的黑甲士卒,朝着战船,痛下杀手。那些屹立在上空,守护战船的应天府修士,一阵手忙脚乱,两头不能兼顾。

如此残酷而血腥的混战场面,看得悟虚不由深深皱眉。朱元璋,还有郭敏、刘伯温他们都是怎么想的?把事情搞到这一步,只怕今夜过后,两军交战,再无先前默契,高阶修士也可以肆意虐杀普通士卒了。如此一来,这人世间,将是何等的腥风血雨?如此一来,就算以后天下一统,这天下是世俗人的国度还是高阶修士的天下?

也就在悟虚这一念之间,这场混战也到了尾声。只听那不见踪影的敖狂一声长长的龙吟,应天府的战船以及其上空的那些守护修士,全都向着北面飞撤,那些东海妖修纷纷朝着东面疾飞。数息之后,郭敏和刘伯温双双飞出,那声长长的龙吟还在海空中回荡,那数十根巨大水柱,带着那片暗红妖雾,迅速下沉,越沉越低,最后沉没向大海深处,在海面上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周围的海水全都往这漩涡涌去。无数挣扎的鱼虾水兽,在跌落进入的那一瞬间,全都无声无息地化作一片血水。

这种异相,整整持续了十息,方才渐渐消失。

这一场海战,悟虚和张若月,在一旁暗中估算了一下。东海妖族十余艘商船,大约万余人,货物珍宝无数,除了凡尘三层以上能飞行的妖修,全都葬生于此;而应天府这边,损失也不小,方才敖狂发狂,不与郭敏和刘伯温缠斗,飞下来,以血为引,在海上布下杀阵,大约有三分之二的黑甲士卒,丧身于阵中。再加上先前战死的,估计也有八千多人,近万黑甲精锐,也几乎损失殆尽。如果再考虑由此引发的恶果,那根本是得不偿失。

悟虚和张若月,带着张翠露、程松、赵秋鹤,徐徐朝前飞去。

无边煞气怨气,在冰冷的海水中,在黑乎乎的空气中,暗自蕴积。无数随波逐流,被卷到这片海域的鱼虾等水兽,焦躁不安地跃出水面,神情狰狞地一阵乱摆,然后复落入海中,狂性大发,互相攻击起来。

“悟虚大师,方才为何命我等勿要前去相助?“张翠露,站在悟虚身后的云头上,低声问道。

悟虚心情沉重地转过身,答道,”应天府此举,我虽然暂时参不透,但必然有其用意。他们今夜挑起如此杀劫,必然是腥风血雨。你我又能几时几处救下几个凡俗之人?“

张翠露正要再说,悟虚伸手轻轻一摆,”我知你要说什么。是不是想说能救一人便是一人?“见张翠露点点头,悟虚一合掌,“世尊大慈大悲,普渡众生。但也讲求一个机缘。若是机缘未到,你今日救下他,他业障依旧随身,还是要因果相报应的。为何?因果循环,业业相续,只要还在这人世间,便不能免。“

“既然如此,何以一声阿弥陀佛,便可往生西天极乐?“张翠露,莫名悲伤,似乎眼前还是方才那场残酷而血腥的杀戮场面。

”一声阿弥陀佛,便可往生西天极乐,也须得一个信和愿。“悟虚缓缓答道,”你若不信,你若不愿,便是机缘未到。“

”阿弥陀佛,诸佛诸菩萨,大慈大悲,无边功德,神通广大,譬如良医,众生有疾,先予对症汤药医治之,待药到病除,再说其中道理,似也不迟。“张翠露迟疑地说道。

此番对答,已经涉及极其精妙处。悟虚笑道,却只从一面说起,”所谓良医,便是众生知其为良医,谓其为良医。设若有人不知其为良医,不谓其为良医,苦口良药冒然端至身前,其人必定狐疑惶恐,心生嗔恨。“说到此处,悟虚以目示意张翠露稍安勿躁,继续言道,“我于昔时,曾将苦口良药强行灌注病人口中,病人痊愈,却不谢我,反生厌恶,谓我横行霸道,谓我以其试药,或曰今日强行灌药救其性命,他日是否便可以此缘由擅自阴谋诡计加害于他,或曰本已拒绝,汝强行施恩,究竟有何居心?凡此种种,难以尽述。凡此种种,皆因强求。“

张翠露,合掌道,”弟子无相布施,凡此种种,岂有挂碍?“

悟虚凝望着张翠露,片刻之后,点点头,却不再作答。只是伸出手指,指着海水中那些沾染了杀气元气的鱼虾水兽,对其和程松,还有赵秋鹤,说道,”此处杀气怨气甚重,过往鱼虾也受牵连,我等莫若念诵阿弥陀佛佛号,化解此番种种业障。“遂与张翠露三人一起,合掌念诵起来。

声声阿弥陀佛,丝丝杀气怨气消散,水中鱼虾渐渐平静安定下来。

“大师,这些鱼虾,方才在水中朝着我等顿首,是否表示它们生信起愿?“张翠露望着水中鱼虾悠游,不禁喜悦无比地问悟虚。

悟虚笑道,”若要知晓它们是否生信起愿,无露道友,可以神识感应一番。“无露,是释海给张翠露起的法号,悟虚遂以此法号称呼之。

张翠露,当即合掌闭眼,默默感应之。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惊讶万分地对悟虚等人说道,”这些鱼虾好像真的是在默诵阿弥陀佛。“

一直没找到话茬的张若月,笑了,”本宫也感应到默诵阿弥陀佛的神识波动,不过却不是这些鱼虾,而是方才有些死去的黑甲士卒临死残留下来的。“

程松和赵秋鹤一听,对着悟虚急急颤声惊问道,”悟虚师兄,这多半是我白莲教弟子。“

“阿弥陀佛!“悟虚一声长诵,法界道场祭起,将那微弱的神识波动摄入。程松、赵秋鹤,还有张翠露,随即也齐齐念诵起来。

法界道场中,悟虚端坐在天源寺大雄宝殿,口诵阿弥陀佛不止。便有一丝金光忽现,那摄入的微弱神识波动,忽然化作张张喜悦面容,对着悟虚感激得笑了笑,随后随那丝金光,一同消失不见。

悟虚遂将张翠露,程松、赵秋鹤摄入法界道场之天源寺,将九叶青莲灯取出,放置在四人中间。

“阿弥陀佛。弟子无能,不能令三位同修共参道友之神识脱离佛灯灯芯,再现各自风采。“悟虚肃穆合掌,对着冥冥虚空,”我等惟愿恭诵阿弥陀佛,惟以此功德,回向三位同修共参道友,令其出离佛灯,再获重生。阿弥陀佛。“

悟虚这是第一次,在寂灭法界之后,发心、生信、起愿,诵持恭请阿弥陀佛,并将此功德回向他人,毕澜澜、何小花、江定春。

正所谓

一声念诵便往西,无边功德难思议。

我欲寂灭自观照,复又求佛道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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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蛋,是贬义还是褒义呢?在璀璨的都市生活中,有一种坏让世人憎恶,但也有一种坏让彼此更加的亲近,只在人的一念之间。他是个踏实的老实人,在骨感的社会中渐渐地变坏。他是个热血的青年人,在卑劣的街头中慢慢地变坏。他是个好人,在残酷现实中学坏。他是个坏蛋,在爬摸滚打中变坏。他从单纯中变得复杂,他从热情中变得冷酷,他从愚钝中变得灵犀,他从人生的基层跳上舞台,展现他的人生魅力。一个坏蛋的开始,一个坏到刚刚的好青年展开了他那平凡而又不平坦的“坏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