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徐微微是明艳的牡丹,那么余晨晨就是出水的芙蓉。二者皆美,只是美得大不相同。
徐微微的美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艳丽。余晨晨的美是“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的素雅。
余晨晨的文章,如其人——清丽淡雅,如其字——娟秀清新。她写了一封信,写给未来的自己,16岁的她们,未曾经历过现世的残忍,也曾对未来充满期待。
但余晨晨不同,她的思想,她的主见与寻常16岁的少女相比,更清晰更透彻,更加冷静。
但这些都不是她成为第一的障碍,她将成功描述为富人的专属物,穷人的奢侈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狗。”在她的笔下,如今想成功必先努力挣钱,哪怕观点偏激,但不妨碍她的文思敏捷。哪怕是万众期待的第一人选尹长衍,在阅读了余晨晨的文章之后,亦觉得余晨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甚至当众夸赞了余晨晨的文章写得比自己好。
好在文学社的人跟尹长衍不熟,否则该当有人能察觉出来,当众夸赞他人,贬低自己,实是不符合尹长衍的性格。
但这是一场意外还是有意为之,终究是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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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考试结束,很快现任社长便出了新的考题,以“情”为题写一句自己印象最深的诗,记时一个时辰,字数不限,风格不限。
只要是自己所爱,并且能讲出此诗之意,讲出喜欢此句诗的原因,便足矣。届时社长会一个个的询问,先思考好的同学可以先回答。
谁也没有料到,第一个走到社长面前的竟是尹长衍。席间的同学在窃窃私语,有人说尹长衍果然厉害,一分钟不到就上前去了;也有人说,尹长衍徒有一身虚名,真正的本事,怕是也不过尔尔。
但无论他人如何议论,尹长衍始终从容不迫地向前去,昂首挺胸,身驱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待到走到社长身边,才高声说出自己喜欢的那首诗“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那是岳飞的满江红,整个教室里的人都知道,但大多害羞胆怯,不敢像尹长衍那样高声诵读,因为那仿佛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但事实是这样吗?怕的是人心浮躁,忘本归虞。
“为什么喜欢这句,表现什么情?”
“岳飞精忠报国,却被奸臣秦侩等人所害。岳飞何等英勇。却也终究抵不过君君臣臣之意,我不想做什么英雄,只想世间少一个秦侩。”每个男子都有一个从军梦,无非是我的梦想更强烈一点。
社长冲尹长衍笑了笑,眼神示意他可以回到座位上了。
无疑,尹长衍起了一个很好的开端,后来者也放下了自己的胆怯,勇于表达自己的意见。但显然而后人有许多人因着害羞胆怯,使本来高潮的气氛低迷下来。
直到一个叫徐微微的女孩新颖的观点,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这首诗写自苏轼,但很少有人将这句诗奉为圭高,但徐微微却是那个很少,喜欢苏轼的人,有的喜欢他的“一蓑烟雨任平生”,有的喜欢“十年生死两茫茫”。
但徐微微仍旧喜爱那句广交好友,她性子活泼不显,大半的人都以为她高冷,今日来文学社的人听得她最喜的诗句竟是她所最爱。
本来此时来文学社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徐微微尹长衍二人而来,此刻听到徐微微好结交天下好友,冷不丁地冒出些许不该有的想法来。
当然这些徐微微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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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社散会不久,徐微微就接到通知她成为了正式成员,文学社开会时间是每周四下午第四节课。
然而徐微微并没有闲心去关心这件事了,因为两周后就是这学期第一次月考,考完后就到了S市一中一年一度分班的日子了。
徐微微仍未曾决定自己究竟该读文科还是理科,以她的成绩,却应读文科无疑,然而这样一来,她同柳熹熹必定会分开。
柳熹熹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况且她的数学成绩极好,不去读理,委实浪费。
是以当下看来,她同柳熹熹注定是要分开的,又该去何处寻找一个热情似火的柳熹熹呢?
一想到会同柳熹熹分开,徐微微这些天都不在状态,至交好友,以如此状态分别,委实难过。况且伤心的不只徐微微一人,柳熹熹亦然。
虽说仍同在一所学校,然而毕竟无法再同班,更无法再同桌,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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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之柳熹熹与徐微微这些天的难过,余晨晨可谓淡定如斯,无论分班与否,于她而言一去现在。
她少有朋友,曾虽也交过几个朋友,但终究不能叫之为好友,因为总归会弃她而去。
一来二去,交朋友一词于她变成了一种负担,她知道班上的女孩不喜欢她,因为她清冷,或许也因为她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吧。
但若论祸国殃民,那日在文学社见到的那个女孩比之她,仿佛更适于那个词,但终究没有人那样以为。
其实她也不是这样认为的,那个女孩生的一双杏眼,面若桃花,肤若凝脂,娇俏动人。重要的是,她眼中始终带着耀眼夺目的光芒,一如她说起苏轼那首《鹊桥仙.七夕》是眼中自信的光。
那是她所缺少的,其实她多想和那个女孩成为朋友,只是她恐怕没有这个勇气。
其实她也曾想过或许有一天,她也会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