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风忙了一整夜,第二日从高砚澈病房出来的时候,正好与纳兰珣和我碰上,玦风的脸上有几分疲惫,见到纳兰珣,神色一凛,抱拳道,“公子,玦风有要事禀报。”
纳兰珣见状,道,“什么事?难道百禧侯有事?”
玦风放下行礼的手,道,“昨日百禧侯的受到的外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匕首上的毒我也解了。但是经昨晚的一番诊治,我发现百禧侯身上除了匕首上的‘白鹤’以外还有其他毒,而且已经中毒数年。”
“还有其他毒?”我有几分意外,百禧侯高砚澈从小就是痴儿,谁还会给他下毒?
“是,看他的脉象好像是东洋奇毒‘千忧散’,‘千忧散’的毒效奇特,不会致人性命,只是会伤人脑部神经,久而久之就会智力不全。”玦风缓缓说。
这个消息倒是有些意外,我道,“这么说来高砚澈的痴症或许是中毒所致?“
”依我的诊断,十有八九和这个毒脱不了干系。“玦风道。
纳兰珣闻言,皱眉道,”虽说侯府私地下或许有内争,不过听说他从小就养在高老先生的身边,想下毒应该没那么简单。是谁做的这样的事呢?”
一时无解,我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咦,纳兰公子这么早就来看大公子了?”身后传来一阵略显苍老的声音,我们转身看过去,原来是昨晚接待我们的高府管事,这位高府管事也不是一般老仆,据说少年时期就跟随与先百禧侯身边,却无子无女。如今已几十载春秋过去,高老先生已逝,他还是屹立于高府不败。
“高伯,你早。”纳兰珣微微欠身道,“不知昨夜行刺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让各位受惊了,老奴查了一夜,现在已经有了几分眉目,各位大可放心。老奴已经得到消息说大公子已经无大碍,纳兰公子和玦风公子的大恩大德老奴无以为报,你们三位是我们侯府的贵人,如果不是玦风公子出手相救,还不知我家大公子能不能化险为夷。”高管事感激道。
“高伯不必客气,行走江湖互相帮助应该的。”纳兰珣这会倒是十分谦谦公子模样。
高管事闻言,点头对着玦风又道,“不知我家大公子什么时候才会醒?”
玦风道,“百禧侯失血过多,今日怕是醒不了。怎么也要等两日。”
高管事点点头,道,“还好玦风公子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我们高家上下对您都是感激不尽。”
玦风一向冷冷的,对高管事的感谢并不理会。
纳兰珣见状,转移了话题,道,“高伯,我们有一事要问。”
高管事道,“不知何事?”
纳兰珣沉吟道,“是这样,玦风昨晚在给百禧侯诊治时,发现百禧侯身上有东洋奇毒‘千忧散’中毒的迹象。不知高管事对此事是否有所了解?”
“这.......”高管事闻言并不吃惊,显然是早就知道的,他思考了一会儿,略显为难道,“此事老奴是知道几分的,但是事关高府内的事宜,还请纳兰公子不要声张。”
高门大户都有许多不足外人道的密事,纳兰珣了解的点点头。
“纳兰公子,玦风公子,不知你们是否有治愈的方法?”高管事又道,看起来有几分期待。
纳兰珣与我是不了解治病的事,便侧头看向玦风,玦风顿了一下才道,“此毒要不了人的性命,但是却能让人不开灵智,看百禧侯现在的样子,想来中毒早已十余年了。”
“解毒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倒不是难事。但是,百禧侯已经中毒如此之久,想要恢复如常人,便是不可能了,就算解毒以后,也会有后遗症。”
高管事皱着眉头,道,“什么后遗症?”
“头疼欲裂。”玦风淡淡的说,“如果思虑过度就会头疼难忍。”
“这么说来还不如以前无忧无虑的好?”高管事缓缓说。
他的意思?是不想让高砚澈恢复神志吗?我一旁听着,听到这里心中三分诧异,七分疑惑。百年高府,交给一个傻子做当家人已经十分难解了,如今有机会治好高砚澈,德高望重的高管事貌似还有些不愿,真是怪哉怪哉。
“高伯这是何意?”纳兰珣也听出他的意思,不由问道。
“老奴,老奴也是不想让大公子受苦。”高管事的理由十分牵强。
纳兰珣和我互看一眼,略略无语,看高管事的样子,其中定有曲折。却没想此时玦风开口了,道,“不过还有一件事。”
高管事道,“何事?”
“若百禧侯不解此毒,可能难得有子。”
“不可能。”高管事脱口而出,如此笃定的语气,我们三人诧异的看着他,他见我们三人都看着他,有些尴尬道,“老奴对毒物也有些研究,知道这‘千忧散’不会伤及性命和子嗣。”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昨日张嬷嬷刺杀百禧侯的匕首上有‘白鹤’,‘白鹤’本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药性与‘千忧散’相冲,‘千忧散’的毒性延缓了‘白鹤’的毒发时间,才让我有时间给百禧侯解毒。”玦风风淡云轻的说着,“但是解了‘白鹤’的毒,原本的‘千忧散’却发生了质变,如果不解的话只怕会无法育子。”
“怎么会这样?”高管事的眼中划过一丝痛心,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仿佛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他道,“那还拜托玦风公子务必要解了大公子身上的毒,需要些什么尽可以开口,我百禧侯府一定竭尽所能。”
“我尽力而为。”玦风道,“接下来你们派人好好照顾百禧侯的伤势,我先下去开解‘千忧散’的方子,你们准备好方子上的药材就可以了。”
“多谢玦风公子。”高管事弯腰行礼,玦风错身而过,纳兰珣赶紧扶起高管事,细声安抚。
忽然假山后的回廊有人影闪过,我走过去探寻,一片正红色蔷薇刺绣的衣角消失在转角,空气中还残留幽兰的芳香,似曾相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