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罢，刘彻回到后宫未曾用膳便卧榻小憩。连日来朝政事务冗多，使他颇有些烦心。尤其是在对乌孙迎娶公主这件事上，众臣众说纷云，意见不一。昨天晚筵之上虽然当众训斥了石庆，事后经他再三思考，觉得石庆的看法虽然偏激，但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乌孙还是一片荒辟之地。这件事上也再次印证了倪宽的圆滑，他说了半天的话，用意只有一个，就是想讨好石庆。当然，这只是表面，而他们的内心又是什么呢？自去年以来，他看到了他不愿看到的现实：三公不和。
丞相刚腹自用，大司马功高自傲，御史大夫惟惟诺诺常使他担心。三公不和难免要误一些事，短期内似乎又很难辨别谁是谁非。凭私交，跟随刘彻多年的丞相石庆同他私交最深，但石庆近来处理事物上明显有私欲，比如这次乌孙使节来朝他居然敢压下不报，险然误了大事。对于丞相的事，梁王、大司马、太傅等人佯作不知，余下大臣们又不敢讲出，如此下去可何了得？想到这儿，刘彻再也躺不住了。石庆如此下去必然误国殃民，而御史大夫倪宽左右逢缘，一味迁就充当老好人怎么能行啊？是啊，倪宽也有倪宽的难处。十几年的君臣，刘彻能不知道倪宽的苦衷么？朝野之内，惟倪宽仕从布衣。从农家小院步入朝堂大殿是何等的艰辛呵！其他要员，不是前朝所遗，就是出身贵胄。就是大将军卫青，虽出身卑贱，也是跟皇家沾点亲。去年到倪宽家走动时，他委婉提出有意将紫阳公主嫁给倪家三公子倪亮。不想，倪宽竟以“犬子无德”予以婉拒。倪宽表面上看似恭谦，其实从骨子里是看不起皇家之人。倪宽呀倪宽，你这个庄稼佬，难道朕之女还不如张成之女么……
这时，内臣卜循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禀报：“皇上，博望侯到了……”
博望侯张骞在两位武士搀扶下，步履艰难地进了宫。见了刘彻刚要施叩首之礼，被刘彻止住了：“博望侯免礼，快快落座！”
张骞是汉中郡人，建元中为郎。当时有一个匈奴降将说匈奴大破月氏，捕获月氏国王盘哲，将盘哲的头颅砍下做了饮酒之器。所以，月氏人对匈奴有着切齿之恨。刘彻得此消息后大喜，认为机会来，便公开张榜招募出使月氏的使节，其目的是联合月氏共伐匈奴。年届三十而仕途渺茫的张骞，当时对西域并不了解，作为成千上万个低等官吏中普通的一员，他明白出使西域纵然有生命危险，但一旦成功就有可能名留青史。况且，大丈夫不走四方，又怎么知道天地之大呢？于是，这位不甘沉沦的郎官便积极沼应诏，请缨出使月氏。得到刘彻的批准后，他很快便组成了由三百人组成的使团，开始西去出访月氏。可刚一进入漠地便被匈奴人抓获，并强行扣下。应当讲，张骞滞留在匈奴这十三年里，单于待他还是不薄的。不仅没杀他，还给他找了个匈奴女子做妻子，并分给他一些牛羊和牧场。这位匈奴妻子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然而张骞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总想着伺机逃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开始放松了对张骞的警惕和管制。张骞终于在一个风雪之夜，杀死了匈奴看守，率领残存的部属成功出逃。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跋涉，终于到达大宛国。大宛在西域属中等国家，国力比较殷实。国王弥犁尼早就听说大汉物阜民丰，疆域辽阔，兵强国盛，但苦于天隔一方，相互不通。弥犁尼国王见到张骞等人非常高兴，仅大汉风土民情及国力情况就足足询问了半天时间。国王越听越高兴，又直言相问：“大汉皇帝陛下遣阁下来西域主要干什么？”张骞回答说：“原本要去月氏，因为通往西域的路已被匈奴封死，所以在路上被匈奴人抓去，并扣留了十几年。前一阵才趁机逃出，辗转来到贵国。”说到这时，张骞面带窘色又说道：“出逃时情境危急，故而除一身衣物之外，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带上。想请殿下接济一下，待我等返回中原，一定如数奉还。不知大王肯否？”弥犁尼听了爽朗一笑说：“大使节既便不说，本王也准备馈赠你们一些财资。来人，给大汉使节备良马三十匹、衣物百套、金五百两、银一万两……”张骞听了慌忙说道：“大王，这太多了些。我等一行出关时尚有三百多人，如今只有几人而已，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东西了！”国王也是率直之人，又是爽朗一笑：“你拿去吧，就算敝国对大汉的一点心意。今后敝国需要大汉的地方多着呢……”
张骞离开大宛国之后，又来到康居国，同样也受到隆重接待。国王骆南摩陀正值壮年，治国安民、饬兵治吏，颇有建树，在西域很有影响。张骞在康居滞留数日之后，才转道来到他出使的目的地大月氏。大月氏自国王盘哲被匈奴人杀死后，其国人拥立盘哲之妻摩罗那为女王。摩罗那本来就是大夏国的公主，她自称女王之后就基本上依附了大夏国。当张骞向摩罗那说明来意时，女王却极为冷淡地说：“过去的事我们已经忘记了。匈奴是何等的强大，敝国哪有力量与之抗衡？敝国不想同大汉搞什么联合，偏安一隅足矣！再说，敝国已经依附了大夏国，我虽为女王，但慵理国事，怕因操劳过度而衰老。使节大人有什么事就到宗主国去吧！”张骞知道很难再说服女王，无奈之下，又转至大夏。大夏国王尼格什更是夜郎自大，根本没把张骞放在眼里，多次求见竟得不到答复。后来，张骞用银两打通大夏国辅相才得知，尼格什准备把张骞等人捉拿之后送往匈奴。张骞见势不妙，又趁星夜出逃，在回来的途中又被匈奴人捉去。正巧这时单于死去，匈奴国内大乱，张骞趁乱仅携带胡妻、儿子和他的马夫堂邑父逃回京师长安。刘彻见张骞出使十几年居然能够活着回来，自然喜出望外。虽然他未能完成使命，刘彻还是封他为博望侯、太中大夫。连仆从张骞的堂邑父也被封为奉使君之职。
这段时间，张骞因染重疾正在渭城家中养病。刘彻见他身体很虚弱，关切地问：“博望侯染疾多久了？”
“已有数月了！”张骞喘着粗气答道。
“本来朕也是知道你染疾在身，可事关重大，只好召你抱病来京师。乌孙国又遣使臣来，言称要迎娶公主。朝廷大臣众说纷云，意见不一，朕想听听你的看法。毕竟在朝臣之中，独有博望侯到过西域。”
“老奴在匈奴时，就听说过乌孙国昆莫猎骄靡的故事。在出访乌孙时，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西域之人十分敬重猎骄靡，称他是草原上的雄鹰，英武无比，所向披靡。他从一个落魄王子，到一个极有影响的国君，不但复了国、雪了恨，还使国家兴旺起来，足可见此人非凡。匈奴对昆莫有养育之恩，但这并不是说他已臣服匈奴。听说当单于得知昆莫率旧部逃走时，曾对他的儿们说，今后能与我为敌的不仅仅是大汉了。现在匈奴已被我困于漠外，而昆莫原居地一直空闲，鸟恋旧林，鱼思故渊。向来蛮夷恋故地，又贪我大汉财物，慕我大汉强大，不如以财资招乌孙人回到他们的故地。并嫁公主给他做夫人，以拢其心。如果乌孙人就此与汉交好，也就自然折断了匈奴的右臂。”看来，张骞也是有备而来的。
“照博望侯的看法，嫁公主到乌孙国是可行的喽？”刘彻稍稍思索片刻后，又问道：“如果乌孙人在西域自得其乐，不愿返回来怎么办？月氏不是个例子吗？西域地肥水美，宜于牧游，对于他们来说，有水有草便是家。”
“陛下，不管他们肯不肯东返故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况且，古往今来，联姻结交，就不是什么罕事。晋联姻于秦，战胜楚国，成为霸主。后来又有襄公将缪赢嫁给西戎丰王、秦女出嫁楚成王、越女出嫁楚庄王、秦景公妹秦赢出嫁楚共王、巴国之女巴姬出嫁楚共王等联姻结盟之例枚不胜举。当下时局，更是一位公主可抵十万精兵啊，陛下！”
“好一个一位公主能抵十万精兵！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句话正中刘彻下怀，不由喜形于色：“朕再问你，去西域之路，可否有第二条？”张骞已明白了刘彻召自己的目的了。看来，皇上嫁公主到乌孙意已决，现在正为道路所忧。
“老奴在大夏国时，见街市上有益州邛竹杖、蜀布等器物，感到很奇怪，便问商家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那些大夏商人说，是从身毒国市场上买来的。臣又问他们，身毒国在何方？他们回答说在大夏东南几千里地方，并说那里的风俗民情跟大夏等国有点相近，只是要热得多。据说那里大象多，连作战也用大象来充当战马，攻城破阵、势不可挡。其国内有不少大河，盛产鱼米。大夏离我国一万两千里，居长安西南，而身毒国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国中有益州地方饰物器皿，由此可见，此国离益州之地不远。奴才曾两次出使西域，一次经匈奴被捉，再次经羌中，复又被匈奴捉住。今虽已置河西四郡，但终究要经过匈奴之地，所以，去西域还是不太安全。既便途经身毒国会安全些，但那些路也尽是大山深涧，恐怕很难通行。”张骞深知去途之险，颇有忧虑地说。
刘彻笑了笑说：“博望侯所言极是，不过今已不同往昔。漠南匈奴已被朕之大军所破，置郡设县于青山外。千里河西也有四郡分治，胡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走河西或许会好一些。”稍后，他话锋一转又说：“朕召你只是想了解一下西域的一些事情，同时，也想知道你对公主远嫁乌孙的看法。看来，你也支持公主远嫁，如此甚好，也合朕意。天近午时，你就留下陪朕用膳吧！”
“奴才不敢。老奴贱体染病，在陛下身边久留，恐殃及陛下龙体！”张骞惶惶然。
刘彻听了又是爽朗一笑：“博望侯多虑了！朕之体魄强健，安能染病？”见刘彻执意要留，张骞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时，卜循又匆匆来报：“启禀陛下，奴加摩求见！”
刘彻同张骞对视一笑：“谁说胡儿无心计？奴加摩一定是奔着博望侯来的，一定是来探听情况来的。”便对卜循说：“请！”
稍候，奴加摩迈着方步进了内宫。见到张骞在坐，故作惊讶地快步上前，极为夸张地同张骞拥抱了一下，哪管得张骞吃得消吃不消：“博望侯可好？多年末见，很是思念。去岁来京师，原本要拜会大人，但后来得知大人回汉中老家去了，没能见上面。这次来京之后，即到处打听大人的情况。后来得悉大人身染小恙，在渭城养病，正准备择日登门探望，却不想在这儿碰上了，哈哈哈……”
见到奴加摩，张骞也分外高兴。奴加摩是张骞出使乌孙国时结识的。通过交往，张骞发现奴加摩是位纵横捭阖的奇才，所以给他种下的印象极为深刻。“自骞西域归来，十分想念奴兄等西域朋友。今日不期而遇，自是高兴无比！”张骞也笑了笑说。
刘彻起身说：“既你二人是多年未见的故交，就一同陪朕用膳吧！”二人也不再客气，便跟随刘彻绕过帷幔回廊来到后室。宫内这种瓴檐廊厦、雕梁画栋富丽堂煌的奢华建筑，令奴加摩目不暇接，赞叹不已：“人称大汉****之国，果然名不虚传。盖西域邦国以倾国之财，也不及贵国一廷一室。”奴加摩张大了眼睛，不住地啧啧称赞：“看一室，足可见一国之盛！”
“皇宫万间殿宇，此乃仅为一角。等有机会儿，朕让大鸿胪壶充国陪你到处看看，你回去也好将中原的风土人情讲给昆莫及你的同僚们听听。”说到这儿，刘彻默然一笑又说道：“因而说匈奴有些自不量力，竟然想凭借几匹战马，几片薄刀与大汉相敌。形同蜉蝣憾树，只增笑料而已。今下朕之帝国空前强盛，煊赫国威，四海咸服，何人何国可比？朕向来体恤民力，怜爱黎庶，并不愿让更多人生灵涂炭，但愿匈奴单于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奴加摩一个劲地点头称是。想到大夏国国王尼格什当年指着一群马匹，跟大汉使臣狂言称富，觉得十分可笑。宫廷用膳之讲究也足让奴加摩瞠目。所用器皿都是金银镂成，巧夺天工，若是放在小邦蕃国可作镇国之宝。刘彻指着案牍说：“红木案几，有象国贡，餐皿，大理国贡，玉皿酒器，于阗国贡，象牙箸，身毒国贡……小小案具，已聚各国之奇。可以言，凡世上所有之物，大汉皆有。朕与汝等西诸国相通，并不图谋西域一草一物。朕待小邦，素以怀柔，奴卿回去可转告昆莫及西域列国君长头人，朕之疆土万里，人口数千万，珍宝堆积如山，朕不会在西域图谋什么的，这一点让他们尽管放心！”刘彻跪坐定后，也示意二人跪坐下来。
“久闻大汉富甲天下，雄立东方，见这里日升月恒，风调雨顺，稼穑葳蕤、万姓颅欢，果不虚传。回去后，臣定当禀明我主猎骄靡殿下，真心附汉，世代结好。臣还将游历西域列国，将陛下旨意转告诸国君长。西域蕃邦林立，一盘散沙，故而匈奴人能为所欲为。臣定游说列国同在汉旗下结盟，公推陛下为天王，一同讨伐匈奴恶邦……”
刘彻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虽然战争可除恶宁邦，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办法。以武可定天下，但治不了天下，看来，你还应多学学史书才是呀！朕虽没到过西域，但朕曾深入漠地千余里，亲睹过匈奴民众生活之清苦。他们饱经兵燹，荒难巨创，毡房破旧，不挡风雪，衣不遮体，难御寒冻，啼饥号寒，积骸成丘，惨不忍睹，匈奴百姓早已对单于怨声载道。朕统领天下百族之目的就是让所有百姓丰衣足食，享受太平，而不是将所有匈奴人赶尽杀绝。”
奴加摩点头细细聆听：“乌孙国有句谚语：‘你拥草原，就该有草原一样宽广的心宇’。陛下心里装着天下人，就一定会赢得天下人拥戴！”说着，奴加摩从腰间取下一柄宝剑，双手呈给刘彻：“臣下有柄塞王阿布耶所配伏虎宝剑。此剑为西人所制，其貌虽丑陋，但却锋利无比。若陛下不嫌，臣下愿转赠陛下！”刘彻接过宝剑，饶有兴趣地将剑拨出。剑才出鞘，室内顿时寒光四射。“好剑，好剑！”刘彻熟稔识别兵器优劣，他朝右侧一尊红铜香炉振臂一劈，香炉应声而裂成为两瓣。“果然好剑！”张骞也应和道。
刘彻捻须说道：“好了，朕就收下了！朕也知道西域人爱以剑弩赠人，你赠朕武，朕予你以文。朕觉得奴卿应得到一些治国法宝，就送你一些书籍吧！望卿等潜心研究，以律执政，恩泽黎庶。”奴加摩连忙致谢。奴加摩通过观察也发现出刘彻喜爱武功，尤爱收藏兵器，时常佩剑在身，这一点颇象西域蕃王君长。这柄宝剑是他父亲陀南用良马五百匹从匈奴左部大将军手中易得。平日里陀南将这柄罕世宝剑藏于密室，国中之人知此事也是很少的。此次来长安行前，父亲才从密室中取出送给他。并淡淡地对他说：“会有用场的，关键要会把握时机。”
“此剑为上等宝剑。朕向来不贪别人之财，再让内府拨给你们一些银子，饭后你就到内府去领银子和书籍。对了，简书为竹木之物，不易携带，你尽可取帛书。”奴加摩再次称谢，坐定饮酒进食。
刘彻借酒兴畅谈起自己的治国韬略及破胡抚夷、计民授田、惩治贪吏等，言语之中流露出了一丝陶醉。谈的更多的是他经常微服私访，弄得各地官员猝不及防，不知所措，窘相百出。当然也谈了不少东巡南猎之快，说自己已小计猎虎三十余只，熊一百余只，豹百余只，狼二百多匹，獐鹿兔鸡不计其数云云。而张骞则强打着精神，除偶尔简单随和两句外，并不多言。奴加摩此时又如坐针尖，挖空心思想引开刘彻话题，竟然一时难以找出。正在他锁眉犯难时，刘彻却主动把话题落在了昆莫身上：“西土之王，朕曾见过几个，都善于骑射弓猎，不知猎骄靡可否喜于游猎？”
“我王也极爱游猎，敝国莽莽大原，林木蓊郁，宜生百兽，故而是行猎的好去处。昆莫殿下生于马下，长于马背，精于骑射，卓然超群。臣曾见过他一箭射落双雕，也曾见过他徒手猎虎的经过。几个回合，虎死而自己无伤。”言之此，奴加摩脸上略略浮出了一丝得意。
“噢！看来普天下之英雄所好略同。朕一生有两大好：一曰读书经研，二曰狩猎用兵。朕幼时体质纤弱，常生疾病，先帝父皇让朕同几个兄长一起学以拳脚之功，以壮体魄。虽练习多年，但拳术脚功仍不及他人。相比之下，箭法可能略好一些。也曾与军中将佐小试，胜过朕的也仅寥寥几人。有机会朕带奴卿到朔北狩猎，看看奴卿的狩猎技巧，学学你们西土之人猎艺之道。”
“陛下精于弓射，只有臣等好好向陛下学才是呀！”奴加摩连连谦让地说。
“卿有些心不在焉。”刘彻单刀直入，话锋一转问道：“可否为迎娶公主之事再讨个明白？朕已有言在先，此事既出朕口，剩下的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朕初拟仲秋过后，即遣公主到乌孙国，就请奴卿放心。朕让壶充国、鞠绰二人陪你到京兆看看，既来大汉，总要看看三秦关中才是。”
听了刘彻这番话，奴加摩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感谢陛下嫁公主于我王，这是敝国君民之荣幸。臣即遣使飞报佳讯，让乌孙国君民先高兴起来。”奴加摩兴奋得有些难以自持：“臣也想看看大汉民风民俗，一览大汉大好河山。臣谨遵陛下旨意，随大鸿胪壶大人、典属国鞠大人畅游京兆尹。”
“当然。朕也知道贵国地在西域，语言民风与汉迥异，公主到后很难一时适应。故而，先遣部分工匠艺人到贵国为公主营造汉式宫阙。再备一些日常用品，到时，公主到后不会过于不适，不知卿看妥否？”
“极善！”奴加摩赶忙起身应道：“那就让曼挺将军率工匠艺人先行一步，臣与公主同行赴乌孙。”
“来人！”刘彻唤道：“传旨奉常原诩，即命大匠苟孟余尽快募工匠百人，备足械器。十日内随乌孙国副使曼挺奔赴乌孙国，所建新宫就依照桂月宫。”
“是！”卜循躬身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