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
“开鬼门儿;”
“鬼门开了出鬼怪,”
“鬼怪苦,”
“卖豆腐,”
“豆腐烂,”
“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
“里面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上坟;”
“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
“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点灯,”
“掉进河里回不来。”
“七月半……”
天玄山下,炊烟袅袅升空,一个小村落面山而依。村内传出阵阵朗朗上口的童谣,一群孩童在追逐戏耍。
小村内的村民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好不惬意,胜似世外桃源。
是夜,万籁俱寂,就连深山里的蛇虫猛兽也不见其踪影,为这鬼节平添了几分诡异色彩。
“哗哗……”
一场大雨突如其来。
但,大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眨眼间就停了,反而不像是正常的雨,倒像是某种仪式。
乌云褪去,苍穹上一轮血色圆月高挂,撒下妖艳的血色月光。
此时,风停了,天地之间更静了,静得有些压抑。
天玄山,玄心门。
天玄峰为天玄山主峰,另有玉龙峰,玉竹峰,药峰三座副峰拱卫,除此之外,无数小山脉以繁星拱月之势落座于天玄山四方。
天玄峰后山,不远处,有株铁树,铁树由来已久,相传,天地初开,一块天外陨石坠落于天玄峰,历经无尽岁月的侵蚀,风吹雨打,最终形成树状,铁树之名由此得来。
茅屋前,正有四道身影,伫立凝望着天上的血月。
为首一人乃玄心门掌教,青玄真人,发须皆白,一身白衣,右手拾于胸前,左手负于背,目光深邃,举手投足间带有独特的韵味,令人沉溺其中。
右手边一人,身着灰衣道袍,手持拂尘,头发花白,似一慈祥老人,此人道号青丹上人,乃玄心门药峰首座,兼大长老一职,传承丹药之道。
左手边一人,身穿黑色道袍,面相不怒自威,为玄心门玉龙峰首座,兼执法长老一职,青晨上人。
余下为一女子,一袭青衣,已年过半百,但绝色依旧,风华不输当年那名震江湖,令天下豪杰为之倾倒的“青衣仙子”半分。
青衣上人,玄心门玉竹峰首座,亦是传功长老。
青丹道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难看,道:“如今天机浑浊,今日正好是中元日,鬼门关大开,如此诡异的异象闻所未闻,会不会是天胎出世所致?”
“天胎!?”
此言一出,令青晨上人与青衣上人如临大敌,特别是“天胎”二字,让他们想起什么恐怖的存在。
“你们不必惊慌,不会是天胎。”青玄真人道。
“师兄,此话怎讲?”青晨上人问。
“世间不会有两个天胎共存,并且天胎之间的存在须隔一甲子。”
“不可共存?”青丹上人掐指一算,惊呼道:“糟了,如此说来,这天胎早在十六年之前出生了?”却见青玄真人笑而不语,问:“难道,师兄早已知晓天胎的存在?”
青玄真人含笑颔首。
“什么?师兄,那你为何不……”青晨上人说道。
青玄真人微微摇头,答非所问:“传说,滞留阳间的孤魂野鬼,终生不得过鬼门关,永世不入轮回,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一线生机是为天胎。
天胎乃异数,一生命运坎坷,只有一甲子寿命,易夭折,极少能活到十六岁,不是大恶,便是大善。恶者越来越恶,掠夺他人气运增强己身;善者越来越善,吸取他人厄运……”
“如此说来,为恶,日益长寿强大;反之,为善则身体愈加虚弱?难道这便是宿命?”青丹上人叹息道。
“掌门师兄,可否见过这一代天胎?”青衣上人问。
青玄真人叹息:“不错,挺善良的一个小姑娘,只可惜,造化弄人。”
青晨上人又激昂道:“师兄,天胎一日不除,必将酿成大祸,二十六年前那场浩劫,难道师兄忘了吗?”
闻言,青玄真人眉头一皱,问道:“青晨师弟,可否还记得师门古训?”
青晨上人答:“师门古训,青晨时刻谨记在心,不敢忘。”
“惩恶扬善何解?”
“惩恶扬善……师兄,那天胎不同,即便现在向善,将来未必一成不变,若再出一个血魔,你我都难辞其咎。”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命运轨迹,谁都没资格抹去,师弟,你别忘了,天胎也是人,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一生下来便是恶人,若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无论是善,是恶,杀掉天胎,那我们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分?”
“人之初,本无善恶!一个婴孩懵懂无知,怎知善恶?”
“不为恶,那便是善,懵懂无知何曾不是善良的一种?”
闻言,青晨上人脸色大变,挣扎些许,方如释负重,朝青玄真人一作揖,苦叹道:“唉!多谢师兄教诲,是青晨魔障了,明日起,青晨会到囚龙谷面壁思过三个月,以此谨记师兄训诫。”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已过这么多年,难道心中执念还未放下么?”
青晨上人浑身一震,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掌门师兄,天胎之命可有破解之法?”青衣上人问道。
青玄真人无奈摇头。
天胎由天而定,若真有破解之法,又岂是人力可撼动的?
乍然间,青玄真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猝然抬头,望向天际,其余几人见此也纷纷抬头。
只见一彗星拖着长尾,划向那轮血月!
当彗星与血月交替的那一刹那,圆月血色消退,返为原来色彩,而那星孛却染成赤红!
“彗星袭月!”
“此乃大凶之兆!”
而这时,那铁树开满了赤红花朵,妖艳欲滴。
“铁树开花!”
“大凶!大凶!”
“怎么会?有违常理!”
青丹上人几人面面相觑,脸色异常难看。
青玄真人已闭上双目,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的内心没有那么平静。
“奈何孤迥月含血,蓬星染月铁花开。”青玄真人叹道:“唉!没想到我玄心门,历任掌门之间口耳相传的十四字谚语在今日一一印证。”
“师兄……”
“此乃魔星降世。”
“魔星!?”
“何为魔星?”青丹上人问。
“一个人。”青玄真人道:“一个能左右天下格局的人,魔星,可乱一世,亦可济一世,道消魔长,皆在一念之间。”
“咝~”一阵吸气声响起。
青丹上人再问:“师兄,可需告知各大门派?”
“不可!魔星的消息若大白于天下,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今日出生的婴儿可不在少数。”
“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暗中留意了。”青衣道人道。
“不必太过于执着,一切随缘吧,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该来的始终会来,此乃天道循环,不可违,你们只需坚信,邪不胜正即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