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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冲突

烈日悬空。

简陋的瓦房前,由竹子构成的篱笆围成一个院落。

暖风轻拂,柳梢在空中摇曳不定。

无双紧闭双目,伫立于院落正中央,仿佛睡着了,气息绵绵悠长,与那风中摇摆的柳梢遥呼相应。

“铮!”

宛如幺弦天音乍响!

银芒一闪!剑已出鞘!

手中的剑与手臂成直线,向前一劈,力达剑刃,回身一扫,接着又是反身一刺,由慢而快,由快而缓,剑随心动,身随剑走,满天剑光闪现,如同风雷涌动。

前世,钻研基础剑法十二年,已经刻入骨髓,不需要刻意连招,闭眼随意便能使出。

今生,又苦修剑法八年,虽然剑法造诣远远无法与前世相比。但两世的记忆不同,对剑法的领悟也有所不同,正因如此,两者合一,这让无双对基础剑法又有了不同的看法,受益匪浅。

“唰!”

长剑往风中飘动的柳枝一撩而过!

几片柳叶飞起,一记绞剑把柳叶笼罩,柳叶围绕着剑身旋转,不曾飘落。

每当剑刃划过,也不见柳叶有丝毫损坏!

只见,那几片柳叶被吸附在剑尖之上,一转身,将柳叶向四周尽数甩飞出去。

“噗……嗒……”

柳叶没入柳树树干与篱笆的竹子内。

可见无双把剑术‘快、狠、准、稳’四要发挥的淋漓尽致。

许久过后,无双收剑而立,摇头自嘲道:“以前是我坐井观天了,武之一途,无垠无尽,而我引以为傲的基础剑法不过才小成而已。”

前世,也就是后世的天朝,基础剑法是不分境界的,而千百年前的现在,基础剑法分,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大境界。

传说圆满之上还有一境界,名为通神,一剑通神,可破尽万法。只不过剑法通神,从没有人达到过,已被传到神乎其神的境地。

说来也怪,基础剑法境界的划分,只是名字上的称呼,并没有具体的说法。

这四大境界,是什么意思,怎么到达下一境界,一切空白,全凭自己去区分,领悟。

入门,可理解为,初学者对基础剑法招式稍微熟悉;小成的话,像无双那般,将基础剑法的招式动作刻入灵魂,不需连招顺序,能随意驱使。

至于大成与圆满,没有人能给出个章程来。

“算了,既然想不明白,姑且放到一边,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答案的那天。”

无双背上长剑,朝院落外走去。

来到这已经有好些天,是时候该领略古时的风土人情了。

林家堡,占地面积极大,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不可胜数,假山惟妙惟肖,水池环抱,倒别有一番景致。

一路走来,林家护卫对无双视若无睹,一些丫鬟撞见无双,就远远避开,仿佛无双是不祥之人。

也有这么一两个个丫鬟给无双微微鞠躬行礼,只是,奇怪的是,她们只行礼却不喊称谓。

而无双对这一切不理不睬。

眼看无双走远后,丫鬟甲小声道:“切!神气什么呀!还真以为是林家少爷啊!”

丫鬟乙:“少说两句吧,其实他也怪可怜的,不被家族承认不说,红菱姐还去世了。”

丫鬟丙:“唉!你们说,红菱姐这么善良,生前受这么多苦,到死都没有一个名分,这世道,还真是好人不长命……”

“嘘!你不要命了?乱嚼舌根可是要受罚的。”

“走,快走……”

“……”

虽然相隔甚远,可那几个丫鬟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无双的耳中。

红菱,一个埋藏在灵魂深处的名字,不是不愿回忆,而是,每当无双想起,便如刑受撕心裂肺之苦。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前世,不知亲情为何物,今生却无缘见母亲最后一面。

红菱,无双的母亲,一个很善良的妇人,同时也是林家的丫鬟,而无双的出世只能算一个意外,为林家二爷林禄允醉酒之下的产物。

在这个时代,婢女丫鬟的地位低如草菅,主人玷污婢女,是常有的事,若怀有孩子,多多少少都会被赐个名分。

奈何红菱姿色寻常,中人之姿,不被林禄连所喜,再者,林禄连的夫人可不是善茬,娘家势力可不比林家差多少,最终落得芦席裹尸,不得善终的下场。

而无双至今都不被林家认可,不得以林氏为姓,不入族谱。

当然,以上这些都次要因素,主要是因无双天生经脉堵塞,无法修习内功心法所致。

不然,以无双身上流着林家血脉这一点,林家老爷子林天池也不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双在林家地位低下,毫无存在感,尽管如此,也没有下人胆敢在明面上对无双不敬,若是下人对主人不敬,哪怕是不被认可,那可是死罪,这也是一个家族的底线。

而母亲红菱就不一样了,经常被欺负,每天贪黑起早,含辛茹苦将无双拉扯大,年方三十四岁,却染白了双鬓,仿佛年过半百的苍老妇人,两年前因操劳过度染上恶疾,不久便撒手人寰。

一直以来,无双对自己与母亲之间的母子情很复杂,即牵挂,又痛恨自己的出现。

无双双眼染成了赤红,面目狰狞可怖,嗜血的念头充斥在心头。

“嗡~”

就在此时,背后的长剑颤抖不已,嗡鸣声不断!

“怎么了?”

无双如梦初醒,却回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模糊的记得那几个丫鬟在议论,被议论的内容也记不起来了。

无双眉头紧蹙,暗自摇头,强行压下心中莫名的杀意,只道是祭剑遗留下的后遗症。

“呦!这是谁呀?”

就在无双想要离去时,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我瞧瞧,这是谁?这不就是咋们林家的天才么?”

一个油头粉面,衣着华贵的少年踩着虚浮的步伐,带着跟班正面迎来。

来人名为林无敌,论辈分,无双应喊他二哥,同父异母的亲大哥。

只是,无双并未搭理他,对他视若无睹,自他身旁走过。

林无敌一时之间愣住了,忽然感觉无双有些不一样了,换做以前,他在自己面前哪不是唯唯诺诺的任由自己数落?有时还施加拳脚。

“站住!”林无敌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你还真以为你是我林家的少爷啊?你只不过是一个经脉萎缩的废物罢了。”

这时,林无敌的跟班上前拉住他。

“啪!”林无敌反手一巴掌:“有什么事?还不快说?”

那跟班捂着脸,畏怯道:“二少爷,大少爷和大小姐来了。”

果不其然,远处黑白两道身影顿足往这边凝望。

见此,林无敌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发不可收拾,骂道:“大哥大姐来了又如何?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只是,无双并不理睬,头也不回。

“你给我站住!贱人,你不仅是贱种,你那死鬼母亲也是个贱人……”

“铮!”剑已出鞘!

一道银色匹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林无敌头顶坠落,从头顶至裤裆划过!

突然,林无敌胸膛向下的衣物无声裂开,一道血痕上至额头太阳穴,下至小腹,慢慢呈现。

“啊!你是恶魔……恶魔……你不要过来……鬼啊……”

林无敌被吓得瘫倒在地,魂不附体,就在刚才,他仿佛看到了什么。

一霎时,四周变暗,无双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跨出,无数冤魂被锁在其背后痛苦挣扎着,哀嚎不休。

“嗷……”

一阵骚味弥漫,只见林无敌身下流出一滩黄色液体。

“你应该庆幸,我对人有过承诺,不会伤害你林家的人,如有下次,我送你下地狱。”说完,无双毫无感情色彩的双眼扫过远处一男一女,便转身离去。

“二少爷,二少爷,你没事吧?”此时,那同样被吓傻的跟班才清醒过来。

远处,白衣青年黑子少女名为,林无尘,林无泪,是林家长房长孙长孙女。

“很快的剑!”林无泪神色凝重。

不知为何,此时明明是盛夏,就刚刚无双那一眼,令林无泪打了个冷颤,宛如掉入了冰窟。

林无尘眯着眼轻语:“好惊人的煞气。”

“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无双好像变了。”林无尘答。

“是人都会变的,更何况,菱姨的死对他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对了,刚刚那一剑,以你凝神境的修为躲得过么?”

林无尘莞尔一笑,道:“躲不过。”

“你说什么?”

“无关修为,那一剑太过惊艳,只能硬挡。”

不可躲避?只能硬扛?这怎么可能?

林无泪无法相信林无尘所说的话,冷脸相问:“你没诓我?”

“呵呵!这是自然。”林无尘答,又道:“躲不躲得过我倒不甚不在意,我反而在意的是,就刚刚那一剑,只划开了皮不伤及血肉,这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哼!”林无泪冷哼一声,道:“我也能。”

“小妹。”林无尘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无泪。

林无泪俏脸一红,寒着脸冷声道:“哼!不许喊我作小妹。”

“好吧。”林无尘笑道:“看样子,无敌的状况不容乐观,小妹,去只会一声二叔吧。”

“你……”林无泪俏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要去你去,那窝囊废死了最好,只知道花天酒地,纨绔子弟,哼!”话毕,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唉!就没一个惊人省心的。”林无尘看了看林无泪远去的背影,又看看依然倒地不起,瑟瑟发抖的林无敌,摇头无奈道:“以二婶锱铢必较的心性,与对林无敌的宠溺,此事只怕无法轻易善了。”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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