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胖讲了许多苏城的往事,顾小婉听的很认真,她不想漏掉任何一部分,现在苏城已经在她的心里占了一席之位,只是可能连她也没有意识到而已。
苏城去千寿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何大胖每次停顿下来,顾小婉都会把目光拉回到院门位置,担心起苏城的安危。
殊不知,危险正在瞧瞧靠近两人。
在花园附近,一个黑影跳下院墙,躲进了花园的阴影之中。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穿着黑无常戏服的郑秃子,他在暗中观察院中的一男一女。
借着皎洁的月色,郑秃子认出了顾小婉,在月光的辉映下,顾小婉显得更加迷人,要不是旁边还有何大胖,郑秃子一定会忍不住跑过去。
院中没有苏城的影子,郑秃子想不到何生这次竟然能够按照约定,提前支走苏城。
不过对何生的为人,郑秃子还是十分清楚,所以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仍然躲在暗处观察,他要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危险,才会出手。
时间渐渐过去,苏城仍然没有出现,郑秃子在花园中蹲的腿脚也有些发麻,便站起身,偷偷向顾小婉和何大胖靠近。
“大胖,你说苏城去千寿庙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顾小婉问何大胖。
郑秃子听到顾小婉的话,在心里冷笑,“还想着那小子呢,这会他恐怕早就成了何生师徒的掌下冤魂了。”
何大胖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就苏城的身手,两个姓何的也不是对手。再说了,苏城是偷偷去调查何生师徒的,怎么会轻易被发现,就算不小心被发现,发生冲突,他也可以趁着夜色逃脱。”
郑秃子走了一半,听到何大胖的话,急忙躲了起来,知道这次还是上了何生的当。
“这个狗日的何生,真不是东西,竟然敢欺骗老子。”郑秃子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离开返回千寿庙,将何生师徒扒皮吃肉,挫骨扬灰。
“只是他迟迟未归,不会有什么变故吧。”顾小婉还是有些担心,他现在要是出事了,母亲的病可真的不知道找谁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接着苏城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胖,开下门。”
“瞧,说曹操,曹操到,”何大胖指着门,对顾小婉说道,然后站起身准备去开门。
“还是我去吧。”顾小婉不等何大胖站起身,急忙跑向了院门方向。
“……”何大胖无语,“说你们之间没有猫腻,鬼才信。”
“你回来了,”顾小婉打开门,问道。
苏城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点点头,说道:“嗯,回来了,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出事!”顾小婉不懂苏城的意思,看他着急的神色,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们会有什么事呢?”
“没事就好,进去说。”苏城说道。
顾小婉这才发现苏城还站在门外,连忙让开,等苏城走进门,关好门,跟在苏城身后,走进庭院中。
“苏城,调查到了什么?”何大胖走进苏城问道。
苏城对何大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靠近何大胖身边,让他什么也不要问,进屋拿几支蜡烛出来。
何大胖禁不住好奇,仍然问道:“拿蜡烛干嘛?”
“抓鬼。”苏城低声说道。
“什么,抓鬼……”何大胖突然惊叫,又连忙压低声音,“院子里怎么会有鬼,我怎么没看见。”
苏城并不清楚何生口中的郑秃子是否来过顾家,不过如果何生说的没错,那郑秃子就一定会来顾家行凶。现在顾小婉和何大胖安然无恙,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郑秃子这时就躲在顾家的某个角落。
要真如推测的那样,要抓住郑秃子,则十分简单。不过因为何大胖刚才的惊叫声可能已经惊动了郑秃子,苏城改变了主意,他知道要是郑秃子这次失手,何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派更多的“郑秃子”来找麻烦,倒不如放了郑秃子。
看起来郑秃子和何生应该是达成了某种约定,郑秃子才会被骗,来到顾家行凶,他也是何生一箭双雕中的一只可怜的雕,是被利用的棋子。
杀敌,不如让敌人自乱阵脚;抓到郑秃子,不如让郑秃子回去,找何生的麻烦,让他们狗咬狗。
“何大胖,你快点,一会那只黑无常可就要回地狱去了,你不是天天喊着要看看鬼的模样吗,今天我就抓只鬼给你玩玩,等你玩腻了,直接一张驱鬼符,让它灰飞烟灭。”苏城故意提高声音,有意无意透露他在千寿庙听到的话。
“有些人呐,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早就被主子卖了,区区六百块钱,就能找个替死鬼,真是太值了。”苏城继续离间。
花园中,传来细碎的声响,郑秃子气的浑身发抖。他慢慢移动身子,向院墙边靠近。
苏城注意到了花园中的动静,却仍装作不知,继续大声说道:“可怜的替死鬼,可能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主子正在大吃大喝,等着他的死讯,然后利用他的死嫁祸旁人。”
顾小婉听着苏城不停说着一些毫不相干的话,感动十分困惑,但却一直插不上话。
何大胖拿着蜡烛从屋里走出来,苏城让他点燃蜡烛,然后大声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这种小鬼,就不必用灵符了,大胖,随便找几件趁手的家伙,和我一起捉鬼。”
“好嘞,”何大胖应道,从院角操起一把锄头,并顺手拎起一把斧子交给苏城。
苏城看着斧子,在心里偷笑,大声说道:“太血腥了吧,看我的降魔神斧,妖魔鬼怪,见我神斧,无所遁形,嘛哩嘛哩哄。”
苏城一本正经,在斧子上胡乱的比划之后,指着郑秃子藏身的地方,厉喝道:“黑无常,哪里逃,看斧。”
郑秃子将苏城的举动看在眼里,早都吓得魂不附体,真要是被这个愣头青砍了,不死也重伤,当下哪敢迟疑,从花丛里跳出来,打算翻墙逃跑。
可能是太紧张,或者是蹲久了腿脚抽筋,郑秃子两次翻墙到了中途都掉了下来。
苏城心想这可坏了,要是何大胖一锄头把人给敲死了,还不正落入了何生的陷阱,可是他也不能帮着郑秃子逃跑吧,这家伙也太无能了,爬个墙也这么费劲。
眼看何大胖就到了围墙边,郑秃子还在使劲往上爬,苏城急忙拉住何大胖。
“大胖,等等,听我说。”
“拉我干嘛,鬼要跑了,有什么事,让我抓了鬼再说。”何大胖兴致非常高,他可从来没逮住这种好机会,能够生擒一只恶鬼。
“你那锄头不行,抓不住鬼,鬼是阴间的灵魂,锄头只是阳间的东西,怎么能打到鬼呢,说不定你这一出手,鬼早就跑了。”苏城尽力拖住何大胖。
何大胖着急道:“那你说怎么办,一会鬼可就跑了。”
苏城瞄了一眼院墙上的郑秃子,看到他已经翻了上去,便把手中的斧子递给何大胖。
“来,用斧子,我已经在上面施了道法,保准你一斧子砍下厉鬼的脖子。”
“好,看我的。恶鬼,敢夜闯民宅,看我何大胖神斧降魔,今个让你魂分魄散。”何大胖举起斧子就向围墙上的郑秃子砍去。
郑秃子翻上围墙,正要跳下去,看到闪着寒光的斧子,心里一急,脚下不稳,被戏服扳倒,所幸没有掉下围墙,头朝外,脚朝内横在了院墙上。
郑秃子暗暗叫苦,扭头瞥见何大胖举起的斧子,双手用力,连人带瓦鱼跃般摔出了围墙。
何大胖一斧子砍下去,火星四溅,碎屑横飞。
苏城捂着眼睛,不敢直视,他还真怕何大胖这一斧子砍在郑秃子身上。
“艹,让它跑了,”何大胖拿起斧子,准备翻墙去追。
苏城急忙拦住,“穷寇莫追,鬼也一样,一会人家呼朋唤友的来找你,那可就惨了。”
何大胖脸色一正,道:“苏城,你可真能装。抓鬼,我看你是装神弄鬼,鬼用得着翻墙,鬼还知道害怕,知道逃跑,要真是鬼,它早就来抓我们了,看看这是什么?”
“哈哈,想不到让你发现了,他还真不是鬼。”苏城接过何大胖手中的一块布,那是被何大胖从郑秃子的戏服上割下来的。
“那他是谁,怎么跑到花园里来了,他想干什么?”何大胖问道。
顾小婉走过来,突然说道:“我见过他,他叫郑秃子,是个泼皮无赖。”
苏城和何大胖都转头看着顾小婉,一脸诧异,天这么黑,她怎么会认出对方。
“何况她也不认识郑秃子?”苏城奇怪。
三人回到房间里,顾小婉拿出一个精美的荷包,“就是这个荷包,让确定刚才的人就是郑秃子。”
于是顾小婉便把白天在千寿庙被郑秃子纠缠,荷包被偷的事说了一遍。
苏城证实了顾小婉的话,他说正是何生派郑秃子来的顾家,目的就是找他们出气,借刀杀人。
听了苏城的话,几人出了一声冷汗。
何大胖庆幸,刚才真是差一点就铸成大错,他就说怎么感觉苏城是有意想放鬼逃走,原来真是故意想放走郑秃子。
“那接下来怎么办?”何大胖询问苏城。
苏城想了想,说道:“我刚刚在千寿庙发现何生师徒生活奢华,大鱼大肉,你想想,一个庙祝,哪来这么多钱,一出手就是五百大洋,还雇凶杀人,就算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绝对是个鸡鸣狗盗之士,这里面的水很深。另外他似乎和范征的关系不错,这个关系网很复杂,所以我们下一步,还是着重调查何生钱财的来源。很多关系,都是靠金钱来维系的,只要我们把何生的资金链断了,他的关系网也就断了,到那时候,我们去千寿庙调查,也会少很多阻力,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不怕他暗地里使坏。”
“好主意,只要找到何生犯罪的证据,我们就可以在千寿庙搜查,找出何生害伯母的布偶,破解邪术。”
苏城和顾小婉同时点了点头,三人相互击掌,都希望顾媚生早日能够醒来。
这才各自回房入睡,而此时月过中天,新的一天也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