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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和珅仕途巅峰之谜(4)

一、代替乾隆皇帝以各种借口让地方官员们源源不断地向皇帝进贡。当时在京各部院官员,在外封疆大吏、知府、知县,以及拥有政F特许权的盐商、行商们,每年都需要将其搜刮来的钱财、稀世珍宝作为“三大节”(元旦、中秋、皇帝万寿)的贺礼送进宫中,其中包括皇太后、皇后的生日,都需要厚礼。

二、利用官员贪污等罪名,抄家罚没,创立“议罪银”制度,让罪行较轻的官员自动向内廷交纳数千两或者数万两的银子以赎罪。乾隆皇帝说:“以督抚等禄入丰腴,而所获之咎,尚非法所难宥,是以酌量议罪,用示薄罚”。据冯佐哲先生研究,乾隆年间每年大约罚议罪银五起左右,罚银近30万两,其中85%上缴内务府,供皇帝及其内廷使用,只有少量部分奉旨上缴户部或用于地方工程。

三、加强税收管理。比如说清理各盐区拖欠税课,加强各税关征税力度等。以及长期把持京师税务局——崇文门监督一职的权力,亲自抓京师税收。当时有歌谣说:“税榷九门全,权归阉寺专;村氓挑伏至,任取鬓边钱”。

四、对工程用款精打细算,能省多少是多少。乾隆中后期的工程大都由和珅参与财务监督,和珅从中贪污克扣,大都比预算的花费要少,乾隆甚至多次将部分节余款项赏赐给和珅。比如北京城中轴线上的青石路,和珅即建议尽量利用旧材料,节省了不少银子;嘉庆二年乾清宫被烧后,重建工程即由和珅主持,他提前规划,尽量拆用其他建筑材料,如明代皇家寺庙隆福寺的楠木大材等,保证了工程的进度和费用的减少,因此获得三万两节余银子中五百两的赏赐。

邓之诚先生在《中华二千年史》中写到:“乾隆之军旅之费、土木游观,与其不出正供之费,岁无虑亿万,悉索之和,而和索之督抚,督抚索之州县”。

此外,和珅财路开得非常广,几乎是只要能进钱的活,事无巨细,他全都参与。除了一人兼任多职,在皇帝身边大捞特捞,自己还在外从商经营,放高利贷,几乎时下赚钱的行业他全都参与,全国上下到处是他的店他的地他的人。

§§§第五节 笼络人心苛待家奴

一、 生活奢靡遭敌视

与贪婪相伴随的往往是吝啬,和珅虽然豪取钱财无数,但是他却也是满清现实版的欧也妮葛朗台。他自己吃山珍海味吃到腻,改吃珍珠,衣服更是华丽的不得了,连上面的纽扣都全部由西洋钟表组成。可是对待自己的家人,和珅却是极端的吝啬,在他们身上能克扣多少就克扣多少。更别谈在家奴身上多花一毫一厘了,和珅的家仆除了几个心腹之人跟着和珅过骄奢淫逸的生活,其余都穿粗布衣服,以吃粥渡日。

和珅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没有人知道,乾隆朝不乏清廉、正直的官员,他们都从内心深处鄙视和排斥和珅,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珅总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他们只能尽量躲着他,如果一辈子不相见那就再好不过,如果见了,那就尽可能的不与之合作,只求自己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即可,至于针锋相对,他们明白那样做只会让自己从朝廷上消失,而朝廷也只会失去不多的贤臣,其他再无影响。

但是也有一些人,不畏惧和珅的手段,他们直言不讳,冒死进谏,即使以命相搏也在所不惜,虽然最后落了个丢官罢职,严重的还会身首异处,但是他们的高贵气节却是为后人所称道的,比如曹锡宝就是一个刚烈之人。

曹锡宝,字鸿书,一字剑亭,上海(南汇)人。乾隆二十二年进士。历任内阁中书、军机处章京、刑部主事、郎中、监察御史等职。他这个人一向刚直,是个直肠子,容不得半点污垢,尤其是成为监察御史后,每天看着和珅揽权纳贿、贪污腐化、结党营私,他心里恨得牙根都痒痒。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御史是无论如何也扳不倒这个小人的。那怎么办呢?曹锡宝决定拿和珅身边的人开刀,这样就间接的将矛头对准了和珅。拿谁开刀最合适和?找来找去曹锡宝找到了和珅的忠实心腹——大管家刘全。

和珅身居高位,所以许多谋财之事的具体落实还要刘全去办,和珅对刘全依赖,刘全为和珅做得也多。所以在和珅的赏赐之下,刘全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时候仗着和珅以及乾隆皇帝这颗大树,刘全做事也难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所以在市井之间刘全的名声比和珅好不到哪里。

瞅准刘全后,曹锡宝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在乾隆五十一年六月初向乾隆呈上一道奏折,弹劾刘全“持势营私,衣服、车马、居室皆逾制”,要求皇帝对刘全进行严惩。依着曹锡宝的意思,奴有过,主有错。皇帝要是惩罚刘全,那和珅就一定脱不了关系,毕竟刘全是和珅的家奴啊,一个家奴尚且如此放肆,那必定是主人放纵所致。另外,曹锡宝也是想拿刘全做试探,因为刘全逾制的房屋住宅,仅距和珅新宅第尺咫之远,如刘全宅第露馅,那和珅的宅第也就保不住了。

话说这刘全是和珅家的世仆,原本只是个车夫,和珅年幼的时候,刘全不离不弃,一直照顾处于困境中的和珅。可以说那几年风里来雨里去,跟着和珅吃了不少苦,也为和珅拼了不少命。有着这样的交情,和珅对他自然信赖有加,和珅发家以后,马上将刘全任命为总管家,主管家中的一切事物。和珅所开的店铺全都由他亲自料理,连管理崇文门税关税收这样的事情,和珅也一并交由刘全处理。

主子善于理财,奴才也差不到哪里去,刘全经常以和珅代理人的面貌出现在市井街道,他当然不是去体验民情,而是去招摇撞骗,贪污受贿。时间长了,刘全不仅与朝中官员关系密切,还结交了一群民间商贩和江湖人物并与他们称兄道弟。黑白两道通吃让刘全敛起财来更加方便。于是,刘全便也广置房地产,经营当铺以及其他各种店铺、作坊,没有几年的工夫,家产就成千上万,作为一个家奴,他甚至比当时一般京官富裕得多。

有了钱的刘全自然要想着把这些钱花出去,于是他在和珅宅第附近的兴化寺街修建了一座深宅大院,这大院修建的十分阔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朝中哪位大员的府第。除了大院阔气外,刘全使用的车马、穿戴的衣物也都比一般的官员更好。曹锡宝就是抓住这一点,想借此参倒刘全,顺便撼动和珅这棵大树。

写好奏折之后,曹锡宝将它拿给自己的同乡吴省钦,希望他能给自己提点建议和看法。没想到的是吴省钦为了讨好主子和珅,竟不惜出卖朋友,迅速将此事偷偷地通知给身在热河承德避暑山庄的和珅。和珅一听,心里难免有些慌张,于是立即叫刘全来热河承德避暑山庄来见自己。

这年的六月十三,刘全“以因有家务面禀”为理由,匆匆离开京师前往承德。到承德之前刘全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参奏之事。见了和珅之后,和珅不容刘全辩解就声色俱厉的对他进行了一番责骂,说他不知检点,过于招摇,现在有人看不下去要参他了,刘全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捅了篓子。

篓子已然捅下了,就必须解决掉,不然这篓子只会越捅越大。和珅叫众人退下后,与刘全进行了一番密谋。和珅命令刘全迅速拆掉自己刚刚建起不久的大宅,毁掉那些不应配置的车马。至于一些不应穿戴的衣物,能隐藏的隐藏,能销毁的就销毁。刘全吓得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通知家人,遵照和珅的意思,把住宅屋宇该拆的拆,该毁的毁,“皆匿无迹”。

这些事情办妥之后,和珅连夜向乾隆皇帝写了一道奏折,奏折里说:奴才听说御史曹锡宝弹劾刘全一事后十分生气,前几日将刘全叫到承德,进行了审问,但刘全对曹锡宝弹劾之事矢口否认。现在刘全将申诉的内容全文呈上,还请皇上一阅。但是刘全也是一面之词,不可完全相信,所以我这几日会将刘全押解回京师,到时候交由朝中大臣们审讯,还望各位王爷、大臣,秉公执法,严肃审查,刘全如有违法逾制之事,一定要严惩法办。

和珅这奏折写的非常好,通过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撇清了。意思是刘全所犯之事,与我无关,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我失误,皇帝您大可以秉公执法。但是曹锡宝所奏之事也并不属实,到时候皇帝您一定要查清楚了。可是有什么好查的呢?刘全早已根据和珅的命令,将家里弄了个底朝天,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二、 乾隆反而包庇刘全之案

和珅在给皇帝的奏折里说:“素昔尚为安分朴实,平时管束家人甚严,向来未闻其敢在外间招摇滋事”。让皇帝知道,自己一向家教很严,接着又说:“扈从出外,日多无人管教,渐有生事之处,亦未可定?请旨饬派严查重处”这几句一出口,原本被动的地位一下变得主动起来。

皇帝一向把和珅当做自己家人,有时候君臣二人闲聊,和珅在讲起自己年幼的心酸往事时也不免会提提刘全当时对自己的百般呵护,所以对刘全也多少知道一二。如今见有人参奏刘全,心里本来就有些疑惑,再加上和珅这一番辩白,自然就倾向于为刘全开脱了。

隔日上朝,皇帝便下了诏旨:“和珅家人全儿,久在崇文门代伊主办理税务多年,其例有应得之项,稍有聚蓄亦属事理之常。”“至于盖造房屋数十间居住,亦属人情之常,天下各处关榷其管理之员,不能不派委家人分管税口,自不免皆有羡余,既吏胥等亦藉余润,其服用居室,稍有润饰,亦若事理所有。”

这份圣旨中,皇帝可以说是轻描淡写的对刘全之罪一带而过。他是意思是,刘全作为和珅的管家,不过就是钱财积蓄的多了点,瓦房盖的多了些,可是这是人之常情啊,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和珅体恤自己的下人是好事啊。不要说和珅,全国上下的官吏,又有哪个不是这样呢?

为刘全开脱之后,乾隆马上将自己的批判矛头对准了上奏的曹锡宝,认为他弹劾刘全原本就是动机不纯的。皇帝说:“若伊(指刘全)倚借主势,实有招摇撞骗,或于额税之外,擅自加增,以肥私囊,或如富礼善殴毙人命顶凶备情节亦未可知,应令曹锡宝逐条指实。如有以上情节,即一面从严审办,一面据实具奏。或曹锡宝及伊亲友有应过税之物,全儿多索税银,或挟伊不肯免税之嫌,架词耸听,尚为情理所有。若曹锡宝竟无指实,不过摭拾浮博建白之名,亦难以无根之谈,处世罪之理。况曹锡宝与和珅之家人何能熟识,伊于何处得知详细,亦应详问实在,方成信谳。”

在这份诏书中,皇帝的口气咄咄逼人。他让曹锡宝将刘全的过错一一找出来,如果确实有错,那一定将刘全定罪,可是曹锡宝去哪里去找刘全的罪证呢?刘全早已将罪证消灭的干干净净了。皇帝认为曹锡宝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和亲友被刘全收了税而怀恨在心罢了。更有甚者,皇帝还一度怀疑曹锡宝是受纪晓岚的挑唆和支使所为,并认定曹锡宝这么做不过是想借刘全搞垮自己的心腹大臣和珅罢了。有了这些想法之后,这件原本芝麻大的小事,在乾隆看来就不再是小事了,他想借题发挥教训一下自己的这位御史大人。

怎么教训呢,当然是借着刘全案继续发挥。皇帝下令要朝中大臣们对刘全之案进行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下旨说:“著将原折发交留京王大臣,除伍弥泰系和珅至亲应行回避外,著添派绵恩及都察院堂官佥派后严行访察。如全儿果有借端撞骗情事,即据实参奏从严办理,不可因和珅稍存回护也”。

接了皇帝旨意后,留京王大臣、署步军统领定郡王绵恩、都察院堂官大学士梁国治、董浩等人偕曹锡宝一起至刘全家查验、审视,可是审视什么呢?刘全的家中空空如也并无半点罪证,所以一干人等查来查去也并无找到丝毫破绽,既然什么都没有查到,他们就只能认定刘全是清白的,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个时候,刘全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他对前来检查的大臣们说:“我从不敢招摇滋事,交接官员。即所谓房屋宽敞、器具完美,容或有之,亦非可挟以外出之物。我与曹锡宝御史名姓素未闻知,彼又何从进宅目睹?”

到这个时候曹锡宝的处境变得十分被动,因为他上奏的内容都无法“指出实据”,所以只能说自己是道听途说,贸然行事。他给皇帝上奏折解释说:“我与和珅家人全儿向来不认识,即伊在崇文门管理税务,我亦并不知道。”又说:“我见和珅家人全儿房屋整齐,恐有借主人名目招摇撞骗之事。又伏读谕旨,以大臣中受家人之累者不少,仰体皇上保全臣下之意,原要和珅先行约束,杜渐防微,庶将来不致受家人之累。至我皇上用人行政一秉大公至正,凡杜渐防微之处,无事不周,实无可以仰稗高深。再全儿并无劣迹可以指实,我实见浅少,见其所住房屋整齐,未免过分,所以具奏嗣奉。谕旨派员带同亲往各大臣家人住居间看,始知家人住房五六十间者系常有之事,是以蒙皇上垂询时,即面奏全儿没有十分不是之语。”

曹锡宝这段奏折的大体意思是,我糊涂了,根据听说来的东西冒昧上奏,措词也不太恰当,但是我的心意是好的,我希望朝中的大人们能够防微杜渐,不要因为下属的一些小事,毁掉了自己的英明,我也不过是希望能够提醒大臣们罢了。

皇帝看了曹锡宝的奏折后依然十分不快,他认为曹锡宝“杜渐防微”这个词用的很是不好,言下之意,刘全还是有问题,于是命令军机大臣、大学士梁国治对刘全之案进行复审,但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到这个时候,曹锡宝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过问此案,而各种证据也证明刘全是清白的,你曹锡宝还不罢休,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年六月二十三日,乾隆把曹锡宝召到热河避暑山庄,当着和珅的面,乾隆恶狠狠的申斥了他一番。认为他几次三番拿刘全说事,不过是为了打击和珅罢了,这种拐弯抹角地害人之事实在是可恨。他还训斥曹锡宝公报私仇,用国家之大法报一己私仇,实在是十恶不赦。到这个时候曹锡宝还能说什么呢,无言以对的他只能点头认罪。

乾隆做出了最后的裁决:“锡宝未察虚实,以书生拘迂之见,记为正言陈奏。姑宽其罚,改革职留任。” 刘全案就这样结束了,一个正直的御史大人就这样结束了他的政治生命。乾隆五十七年,曹锡宝含冤而死。

嘉庆皇帝登基后,他的老师朱珪为了纪念前朝这位刚正不阿的大臣特地为曹锡宝撰写了墓志铭。他说:“此时“和(珅)当路已十余年,中外无一人敢投鼠者,闻公(指曹)此举,皆咋舌,哄不能吐气。一二有心人,仰屋窃叹而已,亦未敢言公贤”。

此案本是看不惯和珅嚣张之人借机扳倒他,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低估了和珅的手段以及和珅在乾隆心目中的地位。而刘全这个案子,也向文武百官示威了,日后谁敢弹劾和珅,谁将得不得好下场!和珅之飞横跋扈,已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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