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七年冬,仍然没有香港直达洛杉矶的航班,需在日本和夏威夷转两次飞机才能到达美国。不过,物换星移,美国的入境办法已有了很大的改变。金雀他们在夏威夷不但不用像当年毓超那样坐牢了,还可在那里办入境手续,到了洛杉矶,也不用再到移民局受审查了。
那是感恩节快到来之际,毓超仿佛觉得洛杉矾从来没有那么阳光和煦温暖宜人,他神采奕奕地坐在二姐车上,早早赶到了机场。那时的机场没有候机室,接人就等在机场的跑道边,真是“接机”。
七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个小小的顿号。而毓超与家人所经历的七年,是生离死别、颠沛流离的日子。七年,感觉真是比一个世纪还长啊!
在机场,毓超和妻子儿女相拥而泣,仿佛仍在梦中。他又想起父亲的话:我们一辈子都在做善事,我为你祷告,上帝一定会保佑你平安到达美国,挽救家人的……此时,家人的一半真的已到美国了,可父亲已看不到此情此景了。毓超想起当年与父亲、后母离别的情景,泪如泉涌,怎么也无法停止。
他们一家落脚在二姐后院的小房子里,屋子虽小,总算有了个属于自己的家。毓超长长久久地拥着妻子儿女。他对金雀说:“整整七年了,无论多苦多累,我一天也没有忘记离别时你对我说的话,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们……”
妻子有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里,不知从哪里说起。七年中,恩爱夫妻经历了千辛万苦,经历了生离死别的考验,终于有了团聚的时刻。又有什么语言能表达出对丈夫深厚的感情和感激呢。真是无言胜有言。
那时,毓超和妻子都才三十一岁,他们已有四个儿女。金雀虽然仍是那么美丽,可已身轻如燕。是艰难的岁月把她身上的肌肉刮走了。
人生的道路是曲折的。盼到了团聚的这一天,他们彼此立下誓言:此后,海枯石烂,永不分离、无论多苦多累,一定要把弟妹、侄儿和儿女们培养成为有用之才,绝不辜负父亲
和后母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