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各色的花草争奇斗艳,假山清池,琼楼殿宇,像是仙家居所。只见一个身影,举止袅娜,越来越近。主一身正红五色绣凤穿牡丹的绸衫,高挽一个飞云髻,黑发间的珠翠珍珠虽流光溢彩却不及她的半分美貌。柳眉细画,红唇贝齿,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闪动着灵气。来人正是陈茵茵。
陈茵茵,观海城首富陈塘之独女。花容月貌,姿色动人。是无数少年子弟的梦中情人,被外界誉为“倾城之女”,名列为大家闺秀的榜首,作为楷模被许多人膜拜。然而在家时,咱们的这位大小姐……
“你们在做什么?”陈茵茵缓缓的走向前方的两个人影,秀美微蹙,问道。
一位身着桃粉绣鹅黄合欢花的绸衫,下巴很尖,凤眼微斜,神色轻蔑的俯视着眼前的小女孩。小女孩倔强的抬着头直视着她,两颊和鼻尖红扑扑的,大大的杏仁眼里噙着泪水。
“茵茵,”穿着鹅黄色绸衫的女子回头看着陈茵茵有些吃惊,镇定了一下神色慢慢恢复说道,“我,我不过是教训一下这贱婢。”
陈茵茵看着一旁倔强委屈的小女孩,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她直视着黄衣女子,秀美高高挑起,带着浓浓的不满和轻蔑,冷哼了一声:“贱婢?呵!兰兰。你与天寿一样客居于此,天寿若是贱婢,那你又是什么?”
“这……这怎么会一样呢?我母亲与陈伯伯是好友,白家与陈家又是世交。天寿的母亲不过是个下贱的艺伎啊,”兰兰一下子红了脸,而后恼羞成怒。,“客居”不就是在提醒她,陈茵茵才是真正的主人,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吗?
“白家与陈家是世交,与你张馨兰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姓白!以艺为生,不偷不抢,碍着谁了?肤浅,”茵茵的话语不轻不重但是听得出是动怒了。这话传入兰兰的耳里犹如惊雷。
数年前兰兰的母亲白若荷被以**罪名逐出张家,若不是碍于白家势力强大,白若荷又是白家长女,早就浸猪笼了。白若荷无颜回到白家,陈塘念在青梅竹马的份上偷偷将其母女安置在了陈家。说起来也是见不得光的。深究下去就不知道白若荷的两个女儿是谁的种了。
兰兰气的浑身发抖,愤愤的离去。
茵茵看着兰兰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转而心疼的看着天寿红着鼻子的可怜小模样,用手温柔的拂去她眼角边的泪水。气愤的说道:“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家天寿,看我不打死他。天寿不怕哈……”此言一出,与先前判若两人。
陈家亲近陈茵茵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小姐对内对外态度截然不同。对于外人,她举止端庄,言谈风雅,俨然是一位大家闺秀的榜样。可是,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她……
当她夏天外出回到房间,“哎哟,我天累死了,快把冰镇绿豆汤给我拿上来。”扒开衣服,翘起二郎腿,一脸不耐烦的扇动。
当她闲的无聊了,“英儿,嘿嘿……嘿嘿……别怕,咱们今天来玩个游戏。你扮小姐,我扮公子。我要和你好好谈个情,说个爱。”美若天仙的脸上,写满“猥琐”。
诸如此类……相当的真性情……
天寿仰起头看着茵茵,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嘴角扬起一个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摇了摇头。
“放心吧,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姐姐可是很厉害的哦,”茵茵刮了一下天寿的小鼻子,怜爱的看着他。
这时,一个仆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茵茵面前,说道:“小姐,老爷回来了……”
茵茵瞪大了眼睛,兴奋极了,像兔子似的一溜烟的跑了。留下傻傻愣愣的天寿在原地,看着茵茵活泼的背影,粲然一笑。
“爹……”陈塘一进门,就被茵茵双臂环上了脖子,两人活脱脱的像树袋熊和树。
“哎哟,一回来就折腾你爹这把老骨头。”陈塘笑骂道,眼里满是慈爱。
“爹……你看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我是激动的嘛,”茵茵撅起了小嘴,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模样。与先前对峙时强势的模样,大相径庭。
“好了,都这么大了,还爱撒娇,”陈塘宠溺的刮了刮茵茵鼻子,“看看爹给你带什么了?”说着陈塘从怀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红漆小方盒。
“这是什么?”茵茵好奇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一块鸽血红的水滴型宝石静静躺着盒子里的散发着迷人光彩。茵茵一阵失神,这块红色宝石似乎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这天夜里,没有人知道,在陈茵茵的房里,佩戴在陈茵茵胸前的红宝石散发出奇异的芳香,她的四肢百骸悄然发生着变化。
这一夜,在茵茵梦里,穿过一层层的迷雾,她看见一个麦色肌肤的女人,一头黑发用镂空雕花银冠高高束起,身后的黑发如剑一般笔直垂落,手持着一根黑色的长鞭,黑色的长鞭沾满干涸或未干涸的血迹,殷红的鲜血正滴滴坠落。白色的绷带晕染开殷红的血迹,如一只只翩然的血蝴蝶。颇有睥睨天下的姿态。她的背影很熟悉……
夜深了,陈塘却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祠堂。祠堂,高香常明,青灯常在,列祖列宗的排位一个一个立在堂上,离陈塘最近的是角落里的一个小排位写着“陈水”这个名字,女子死后本应该没有资格入祠堂,但是阿水是为了陈家上下几百条人命而死,在陈塘的极力要求下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陈家欠她太多。正当陈塘陷入追忆时,忽然门前闪过一道黑影。
陈塘站了起来,走进祠堂外百米的一个小亭内,四下无人,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大哥。”
“阎苏,你来了,怎么样?”陈塘的声音很沉很低,如果有旁人在一定会压抑陈塘有想当不错的内力。
“嗯,正如大哥所料,这次我们的船只被劫,就是因为官府和海盗勾结,海盗才能这么猖獗的在曾母暗沙那一带活跃。真是太可恶了,平日里还自称父母官,这些人就没有丝毫礼义之心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层贿赂一层,一层搜刮一层,一个不贪的官,皇帝又怎么会不起疑心呢?到底是谁在逼谁贪吧,可是苦的终究是百姓。货物被劫,物品价格上抬,老百姓们又吃用不起了,”陈塘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悲哀。
“大哥……”
“行了,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陈塘一摆手,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