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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背书的任务

通过几天的晚自习,王然已经感觉到自己与身边的人拉开距离了。孙新伟捧着书读一会儿就能过去给组长背,袁依梦他们也是每天晚上必把当天的任务做完,王然不仅自己做不到而且非常不可思议地看到他们竟做到了,他既焦急又苦恼地想着,他们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

第三组的两个组长,北边的是刘蓉,南边的是组长兼代班长张志高,张志高每个晚自**是最忙的,既要自己背书,又要听组员和组长给他背,别人来给他背之前,他总要说:“背熟了再来,别耽误我时间!”后来实在忙不过来,在班主任到教室转悠的时候对她说了情况,班主任说找个背书快的人帮他分担一些,他推荐了刘蓉,因为刘蓉总是最先给他背完书的。于是班主任就决定让刘蓉负责北边组长的背书,张志高和她则是互相给对方背。

星期四的晚自习是使明天顺利回家的最后一次机会,所以这晚大家也背得特别起劲儿,明天能否顺利回家的关键在于今晚能不能把书全部背完,而这又是开学之后的第一次回家,许多人经历了中学第一个星期的惶惑不安早已是思家情切、归心似箭。

孙新伟背完了书,长嘘一口气,掏出《大众故事》,用课本半遮着看了起来。

陈强欠着不少“债”却不见一点慌张,不紧不慢地捧着书念上面的字,一会儿抓抓头,一会儿又剪剪指甲。

“在地球仪上,与南北相等的大圆圈叫赤道……”他读着读着烦闷地把课本扣在桌上,看着王然。

王然欠着三节课呢,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别人又一个接一个地背完了,正心急火燎地努力读着记着,没有心思理他。

陈强颓废地说:“没劲!看来我明天是放不了学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脸上堆起兴奋,拍拍王然说:“跟我换下位,我跟班长说!”

“班长!”陈强笑嘻嘻道。

“嗯?”张志高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都背完了吧?”

“你什么背完了?”

“我该背的书都给你背完了呀!”

张志高听明白了他的话,有点生气又觉得可笑:“咱组都快背完了,就你差得多呢……还都背完了!”说完埋头看书,不去理他。

“我还差多少?”

“你自己哪节背了哪节没背你不清楚啊?”

被张志高喝了一顿,陈强止住嬉皮笑脸,懒懒地说:“不清楚。”

张志高看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拿出个笔记本,翻开了递给他。

陈强看了一遍,说:“咱组都背完了?”

“啊,就剩你们俩了,你看看你还有多少没背。”

“我不是生病了嘛,那天打球把脚崴了,你看到的呀!”

“那我又管不着,你给班主任说去。”

“其实我都会背了,脚疼没时间给你背,过了这两天又忘记了。”

张志高觉得好笑:“那又不怨我,你给我说这干嘛?”

“不怨你,不怨你,反正我也会背了,你把这两节给我划上得了吧。”

“不行,你又没背给我听,谁知道你会背了!”

陈强把笔记本还给张志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碰了碰王然,说:“哎,就咱俩还没背完呢。”

王然心里咯噔一下,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愁苦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读书,读了两句又停下,说:“你也赶快背吧。”

“我不背,没意思!”

陈强半站着身子拉了拉王然,他们俩换回了座位,又问孙新伟:“孙新伟,看什么书?”

“《大众故事》。”

“放中间,让我也看看。”

“放中间老师一进来就逮住!”

孙新伟把书往里边挪了挪,用胳膊支着下巴,遮断了他的希望。

陈强无奈,只好又捧起课本云里雾里地读起来,一听到下课铃声就跑了出去。

教室里没有出现往日下课后的沸腾,许多人还在座位上读着。有人拉着他们的组长不让走,要继续背。过了好长一会儿,读书声才渐渐弱了下去,又慢慢消失,像是海浪退去前对沙滩不甘的留恋。

王然也随着大家,声音由大到小直到把含在嘴里的下一个字又咽回肚里。教室又里像涨潮一样,放书取书声、挪动椅子声、聊天声交织着响了起来,厚重密实又混沌不清。

王然合上课本,情绪低落地走出教室。想到身边的人都远远走在自己前面,他有一种被淘汰********的危机感和自卑感。去完厕所回来又打开课本却怎么也提不起心思看了,百无聊赖地举目四顾,教室里不乏谈笑玩闹的人,他们都已经背完书了?王然正在想着,一抬头看见陈强提一个塑料袋风风火火地进来。

“挤死了,去那么早还挤半天!”他一面说一面掏出袋里的雪糕给王然和孙新伟各扔了一支。又看了看刘蓉,她没在教室。

“袁依梦?”

“嗯?”袁依梦扭过头。

“给你支雪糕。”

袁依梦很意外,忙摇头说:“你自己吃吧,我不要!”

“那你先帮我拿着,一会儿我再问你要。”

袁依梦更纳闷了,看着陈强塞到手边的雪糕,不知所措起来,索性把头扭了回去,不再理他。

陈强走到她身边,使劲儿往她手里送,说:“帮个忙,就拿一会儿,一分钟不到,再还给我行不?”陈强并无他意,只是为人豪爽罢了,自己买那么多雪糕一来是要讨好张志高二来也跟周围人拉近关系,见袁依梦正好在教室便顺手给她一支而已,袁依梦不接反倒更让他有了送出去的决心。

袁依梦被强得没法了,也不看他,一把接过雪糕,放在桌子上。

一会儿张志高也跟着几个男同学边打边吼地进了教室。

陈强说:“班长?”

“嗯?”张志高刚刚坐定,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去。

陈强把一支雪糕递了过去,笑道:“给!”

“给我的?”

“哦。”

张志高有些犹豫,看见孙新伟和王然正在吃,又看见袁依梦桌子上也放着一支就接住了。

“今天怎么了,发起雪糕来?”

“明天解放回家,庆祝一下!”

张志高想到,他落下那么多节课没背,明天恐怕不能高高兴兴回家的。又转念想到,他为什么这么殷勤地请自己吃雪糕大概也是为背书的事吧?这个陈强!

余晓晓回来时陈强的雪糕已经发完了,看到袁依梦桌上的雪糕便问她怎么不吃,袁依梦说你想吃就吃吧,余晓晓就高兴地拿起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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