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静带着对穆郎中满心的佩服,扶着王金秀回了她的屋子。然后又仔仔细细地给她把了脉,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起身坐到桌子旁,指尖有节奏地跳落在桌面上,看着王金秀幽幽地说:“今天的诊费,一分不能少。”
“啥?刚才我男人可说了你是凶手,你还跟我要诊费,我还没找你要赔偿呢!”王金秀一听又咋呼了起来,当下从榻上跳了起来,丝毫不顾忌肚里的孩子。
“疯子的话你也信?”隋静闻言冷笑一声,声音显得极其冷漠。
“你说谁是疯子?”这次说话的不是王金秀,而是一直闷闷不乐站在边上的杏花。
“你爹啊,他不是疯子会怀疑你娘怀的是别人的孩子?”隋静看着杏花缓缓说道,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让王金秀母女感到亲近,反而觉得透着一股瘆人的寒气。
“胡说!我怀的自然是他的孩子。你别扯叉,一码归一码。说说怎么赔偿吧?”王金秀看了杏花一眼,摆手否认了隋静的话,紧追着隋静谈赔偿的事。
“有意思,第一次见到耍赖耍到你这个境界的。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平安无事,还需吃些安胎药,你既不付诊金,那我也就不费那纸墨了。你自己要么去镇上看,要么多烧香拜佛吧!”隋静闻言冷下脸来,说着就往门口走去,心里却在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等等!”王金秀喊住隋静,从枕头缝里摸出了点碎钱,摊在手心道:“这些总够了吧?”
隋静早料到王金秀很宝贝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她为了自己好好养胎,都舍得让李杏花干活了。她闻言转过身走到榻边,看了看数量,然后一把夺了过来,这些钱不只够付诊金,就连一会抓药都够了。
她写好单子,让杏花跑腿去穆院子抓药,待看到杏花出了院子门,她才回过身看着王金秀道:“若想孩子平安生下来,还有一条,必须小心你女儿。”
“你神经病啊!关杏花什么事?我可是她娘,这肚子里的可是她弟弟!”王金秀像看神经病一样地打量着隋静,她没想到隋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你女儿什么人你知道,你想想李大叔说出那番话,自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整日躺在榻上不能动,那么是谁让他听到了风言风语呢?你总不能说是你吧?”隋静没有看王金秀,不是她矫情,而是她是非分明,她不想一个孩子平白无辜地就这样被毁掉,更何况还是个未出世的孩子。
王金秀听着隋静的话,觉得不无道理,这肯定是谁跟李大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兴许是红桃那个贱……”王金秀话骂了一半,就看到隋静盯着自己,才想起隋静跟红桃关系挺好,吓得缩了缩脖子,硬是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红桃可没那闲情逸致管你们那些破事,更何况李杏花现在干了家里大半的活,她可是轻松了不少,她现在最高兴的就是杏花跟自己一样要干农活了。”隋静说完就出去等穆郎中了,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这孩子是否能平安出世,就看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王金秀一开始把隋静的话放在心上,防杏花跟防贼似的,后来发现杏花什么也没做,很老实。她也就慢慢地掉以轻心了,觉得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听信外人的话,怀疑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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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宁自打来到桃花村,就一直以打猎谋生,这些时日下来,随着技艺越发精湛,对后山的形势越来越熟悉,他打到的猎物也越发多了。
以往不过是猎些野鸡或山兔之类的,今日竟然提了一只半人高的斑鹿回来,那皮毛看着就漂亮。斑鹿一身都是宝,如果找到买家,那年前他都不需要再去深山里打猎了,只需逮点小野味留作年货就好了。
好在这次猎到的是斑鹿,隋宁以前又看过一本关于鹿的解剖书。若是其他动物,隋宁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若说这斑鹿,全身最不值钱的怕就是肉了。所以隋宁到了家里,先是极细心地剥了斑鹿的一身皮毛,这皮毛自然是一体而成,只有一处切口这样才能卖到高价钱。
又因为这是只未成年的幼鹿,所以两只角刚生出没多少且并未骨化,这样的鹿茸虽说小了些,却也可以卖个好价钱。然后他再将四肢的鹿筋剔出,取下完好的鹿鞭,也就算完成了。
隋静回来时,隋宁已经打整好了整只斑鹿,她看到桌子上一大盆的肉,顿时就乐开了:“哇!哥,你今天收获这么大啊?最近穆爷爷可是又教了我不少东西,还让我也上手接诊了。咱们可以送些肉去给他们吗?”
“当然可以!”隋宁看到隋静满面笑容的样子,只觉得如同阳光照进了心窝,他更喜欢的是隋静说的是“咱们”而不是“我”,就是低下头继续忙的时候,都忍不住来回揣摩隋静说的话,嘴角满含笑意。
其实隋宁每次猎到野味,都会分穆郎中家一些,一是看在隋静在那受照顾,二是自己私心希望穆郎中看在自己的份上,别做什么让隋静恢复记忆的事。
当然,这次送给穆家的不止是肉,还有可以入药的鹿筋,虽比不上鹿茸及鹿鞭名贵,可是在这乡村里已经算是珍品了。
肉这些自然是趁着新鲜卖最好,所以隋宁第二天天没亮就起身往镇上赶了。至于商量着送往穆郎中家的东西,昨晚已经委托隋静今天过去学习的时候带过去了。
天气渐渐转凉以来,隋静就越来越爱赖床了,隋宁知道以前的她就是这么怕冷又爱睡,所以还是宠溺地由着她。穆郎中则以为是那禁术的原因,隋静才突然变得嗜睡的,毕竟那禁术又只有精神状态好才能继续,所以穆郎中也就由着隋静来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