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先生来到榻前看到隋静的异样,试探性问道:“阿静?你这是怎么了?”
“爷爷,您好!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如您所见,阿静的眼睛是看不见了,但是目前看来除了不大方便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的。”隋静循着声音来处对穆老先生打了招呼,然后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安慰谁,而是真心这么想的。对于她的遭遇而言,虽然双目失明,但是捡回了性命,并且忘记了伤心的事,一切就相当于新生,这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穆老先生看到隋静竟然如此看得开,心里对她这个“孙女”更喜爱了一些,毕竟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豁达的心态是很难得的。
穆老先生给隋静把脉后又检查了一下眼睛,然后说道:“阿静,你的眼睛应该只是短暂性的失明,我待会再给你开副药,坚持服用并配合我的针灸,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穆郎中是由心里喜欢这个孙女的,所以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努力一把试一试的。更何况隋静那双大眼睛,若是炯炯有神一定很好看,就像是当初的她一样。
“真的吗?穆老先生,这真是太好了!阿静。”隋宁本来还悬着的心此刻终于放下来了,高兴地差点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竟一时忘记隋静额头狰狞的伤疤,会不会给她带来心理上的自卑。
“嗯,我听到了!哥哥,真是太好了。”隋静也高兴得很,因此说起话来都是哽咽的。没人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本来在一夜的沉思过后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此刻却得知双目有可能重见光明,这无疑是得了上苍的眷顾。
“只是这套针灸术特别的疼,阿静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愿意我们待会就可以施针开始治疗了。”
穆老先生的提示并没有把隋静吓退,比起能重新看看这“未知”的世界,又有什么疼痛不能忍呢?
隋静起身坐在木桌旁,等待着穆老先生给自己针灸,说不紧张其实是假的,她此刻双手紧紧攥起露出分明的关节,可是现在除了这一步根本无路可走。穆老先生给隋静扎第一针的时候,隋静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往边上一躲,差点让银针弯掉。
其实针灸本来没有多疼的,但是隋静的眼疾过于蹊跷,穆老先生为了胜算更大一些,只好剑走偏锋试一试。为了防止隋静会再不由自主地动,穆老先生示意隋宁掌住隋静的头,但是隋静拒绝了,她刚刚是没准备好,现在可以保证绝不乱动。果真接下来的十几针,隋静纵然疼得浑身发抖直冒冷汗,也只是紧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穆老先生为隋静扎的这套针法虽然说出来简单,可也足足花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待银针收回来后隋静的衣服也已经湿了大半。穆老先生因为还要出诊,所以收拾完东西叮嘱了一番也就直接走了。
对于隋静而言时间冗长而又难熬,可是对于忙碌的人来说时间却是过得飞快。例如隋宁,这七天时间过去了,他也不过是跟阿牛一起从山上砍了树木回来将房子隔成两半,又将带有客厅的这一半隔成两间。因为决定以后就在这里定居,所以衣食住行要全面才方便,总不能事事都麻烦穆老先生和阿牛啊。在房子隔好后,订做了几件家具,又将门口围起栅栏种了点蔬菜。
这一天,隋静第一次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光亮,穆老先生和阿牛还有红桃都为隋静感到高兴。隋宁也更放心隋静一人呆在家里,自己跟阿牛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可以抓回来犒劳一下肚子里的馋虫。就是这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原本隋静躺在屋里的躺椅上,晃晃悠悠地都快睡着了,只觉得门被轻轻推开,亮光洒满屋子,她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身影。正起身准备招呼一下,那妇女像见了鬼一般咋咋唬唬道:“哎妈呀!吓死我了,姑娘你一声不吭地躺这里做什么?”语气里尽显责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声不吭地闯进来有什么不对。
“大娘,不好意思啊,我正要起身招呼您呢,再说了是您未敲门就进来了的呀。”隋静以为自己真的吓到了这大娘,所以说起话来多少没有底气,因为只模糊看到个身影又逆光,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正对着大娘。
这来人正是王金秀,她发现了这个情况,鬼鬼祟祟地走到隋静面前,抬起手在隋静面前晃了晃,见隋静的眼睛并没有立即随着自己的手动起来,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个瞎子啊!我说穆郎中和阿牛以往不住这里,怎么最近这里倒一天变一个样,原来是藏了个美娇人。啧啧啧,看这脸蛋俊的,皮肤滑的,我要是男人啊,别说你是瞎子,就是个又聋又瞎又哑的我也愿意养你啊!”
像王金秀这样的村妇,一般生完孩子身材都会走样的,更何况常年忙于农活和家务,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的。皮肤风吹日晒的更是像树皮一样粗糙,在这农村就是小孩都没一个肤色如隋静这般光滑柔嫩的。
更何况王金秀本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阿牛的,可目前这女孩住在穆郎中家里,她觉得隋静会成为自己闺女李杏花的劲敌,所以说起话来自然就充满了敌意。
隋静什么时候听过这般龌龊的话,一时气得浑身发抖:“你……”
“你什么你?你这种女人我可见多了,别跟我来这一套,动不动就想要掉眼泪,骗骗男人还行,我……”王金秀话没说完,就感觉背后被人用木桩子一样的东西捣了一下,疼得张牙舞爪地转过身:“哪个要死的……”
话没骂完就看见隋宁冷着一张脸瞪着自己,王金秀先是胆怯了一下,后来一想这人应该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胆子一肥再仔细一端详,觉得这男子样貌真是周边村都找不出来一个,看衣服布料也是上好的,心想这要是成了自己女婿,自己可就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