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数学课终是没上成,班主任临时匆匆忙忙赶来,改成了班会课,正好宣布了下第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全校前十,我们班占了七个,包揽前三名,卬昂第一,我第二,西蒙第五,韵姝可怜兮兮地排在第十。当听到她的名次时,我晕乎乎的脑袋忽然清明了五秒,“这个韵姝,也不像其它女生一样,空有美貌嘛!”这种想法在脑袋里一闪而过,继而,我又睡了过去。
那一天,我睡了一个上午。上午的课结束,我也睡饱了,看着走空了的教室,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却不免有点失落,卬昂和西蒙也去吃饭了,却没叫我。
“美人睡饱了也会伸懒腰啊,我以为只有我们这种粗汉子才会呢。”还没来得及放下手臂,就听见卬昂戏谑的声音从书柜那里传来,扭过头看去,原来他们两个并没有走,只是站在书柜那聊着天。我想我应该是笑了,眼前的东西,看上去都镀上了微亮的色彩。
“饿了,吃饭。”说着我拽着他们的领带,从后门出去了。
“看到没,那就是宁馨儿,据说是校董的女儿呢。”才在餐桌前坐好,就有小声的议论声传过来,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吃饭
“我说呢,怎么西蒙少爷和卬昂少爷都围着她转呢,原来人家后台这么硬啊。”我承认我定力不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呛了一下,生生地咳嗽了一阵。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婆,包养了两个小白脸的感觉。
“哎呀,馨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西蒙还靠谁去啊?”卬昂眨着他的电眼,腻腻地说道。
我夹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闭嘴吧你!”看着卬昂噎到的样子,我终于心情大好,“没想到,在那些人眼里,你们俩是这么势力的人啊。”
那些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中不妥的地方,都闭上嘴了。
“你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们你是校董的女儿。”西蒙憋了许久,终于问出来了。
“你们也没问我啊。”我慢条斯理地夹了块肉送到嘴里,瞥了西蒙一眼,成功地看到他被我的话呛红了脸。“其实,不都是有提示的嘛。”
“什么提示?”卬昂和西蒙一起问。
“艺术节表演用的那架钢琴不是说了只有校董的女儿才能用的嘛,”我顿了顿,又说,“还有啊,除了戴思,你还看过谁把车开到教学楼下,接人的?”
卬昂和西蒙相互对视了一眼,均是认同地点点头。
“还有个问题,你这个整天不好好听课的人,成绩怎么那么好?”卬昂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看着我。
“底子好。”刚说完,西蒙就被呛得咳嗽了一声。
这个我不是骗他们的。以前在学校,我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人一起嬉闹,每天能做的事情,必然就只有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全校第一。转学后,才发现,私立学校的教课要比公立学校轻松许多,高三上学期,我还在之前的那所公立学校的时候,课程都已经进入到复习阶段了,这边反而还有高三的课程还没结束。总觉得自己先人一步,也就慢慢懈怠了。数学,物理,化学倒没什么,一理通,百理通,语文和英语倒是没背,落下了不少,所以考试前的那个礼拜,我背了一个礼拜的英语单词和语文名句。
那一天,我是校董的女儿这个消息在校园里传播开来,这个消息引起了怎样的轰动,我并不知道,班上的人对我的看法有了什么改变,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满足地睡了一天,放学后迎着晚霞,坐着西蒙的车,兜着风回了家的感觉,异常美好。
第二天,数学课是数学老头亲自来上的,但是临结束的时候他跟我们说那是他最后一次给我们上课了,他会代替之前的金主任做教导主任,学校也给我们重新聘请了一位数学老师,下个礼拜就上任。我总觉得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我身上,还饱含着深深的怨念。
周六的时候,因为卬昂和西蒙说要来玩,我异常兴奋,早早的就醒了。但是我没有起床,只是趴在床上,看着床头闹钟的指针慢悠悠地转着。七点半的时候,我从床上跳起来,冲到了我的小阳台上。戴思刚刚好出门,我看着他上了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以为,他至少会回头看我一眼的。
手机突然在房间里叫嚣了起来,是卬昂,他说今天他表哥突然回来了,要去机场接机,可能来不了了。我兴奋了一整晚的细胞,突然就冷了下来,将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趴在床上,动也不想动。看样子,我得继续做这所大房子里,无所事事的幽灵了。
做幽灵就得有做幽灵的样子,所以当西蒙突然上门的时候,我正穿着宽大的长袖睡裙,披散着头发,赤着脚,端着一杯牛奶在客厅里游荡着。看到西蒙的时候,我一刹那失神,以至于牛奶在离嘴尚有0.5厘米的时候,被我一倒而空。
西蒙显然也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我把牛奶倒完了也没说一句话。倒是莎姨先叫了起来,拉着我去换了衣服,拖了地。一切收拾妥当再下楼的时候,西蒙居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喂,你不是来陪我玩的嘛,怎么在这睡了。”我用脚尖踢踢他。
“困。”他翻个身,面朝里又睡了。
那天,那两个说要陪我一起过周末的人,一个去接表哥了,一个人就在我家沙发上睡了半天,而我,就坐在沙发旁边,吃着各种零食,以期用零食的香味,将那个睡得跟猪一样的人弄醒。效果却是,那人从沙发上醒了之后的第一句话是:饿了。
下午的时候,西蒙终于清醒了,吃过午饭,他将我家上上下下逛了一遍,“平时你都一个人在家?”我点点头,将他带到我爸的书房,说:“平时我都是一个人窝在这里看书。”
西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总不能让我陪你在这干坐着吧。”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在这房子里,你能找到什么娱乐设施?”西蒙一副绝倒的表情。
结果,西蒙陪我玩了一个下午的体感电视网球游戏,两个人打得大汗淋漓的,累了,我就倒在沙发上,他坐在地上,两个人玩一些益智小游戏。等到太阳渐沉的时候,我还觉得意犹未尽,西蒙却起身要走了。
第二天,卬昂却和西蒙一起来了,一进门,卬昂就东看看,西摸摸的,西蒙却递给我一个小纸箱,里面是一只猫,通体黑得发亮,一双碧色的眸子,闪闪发光。箱子一打开的时候,它便从箱子里一下子跳到了我的怀里,我喜不自胜,总感觉跟这猫无比地投缘,就抱着再也不肯撒手了。
“在路边看到的,不知道是谁遗弃的,看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就带来给你了。”
我用脸颊蹭蹭猫的脸,感觉异常舒服。“谢啦!”这句话发自肺腑,不论这只猫真的是他捡的,还是看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特地买的,我都很感谢他。
西蒙没有说话,只是略一点头。转身看着卬昂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忍不住踹上一脚,“能不能别一副土鳖样啊?”卬昂立马扑到西蒙身上,两人在客厅就开始了一场混世之战。我就只是抱着我的小猫,站在一边看着,因为知道他们不会来真的。
“打够了没?打够了告诉我怎么养猫。”我抚摸着小猫软和和的皮毛,它只是趴在我的怀里舒服地哼哼着,不时地叫一两声。那两个人终于停止了他们的世纪大战,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没养过”“不知道”。
于是三个养猫白痴,耗费了一个上午的大好时光埋头在书房的电脑前,跟度娘一起研究如何养猫以及养猫的注意事项。其实,准确点来说,是他们在找,我在旁边逗猫。
莎姨叫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跟我的猫咪无比熟稔了。我们在饭桌上吃着饭,我将桌上唯一的一盘鱼端到我旁边,招呼着“邪灵,给!”然后邪灵就一下子蹿到桌子上,舔了一口,满足地叫了一声。
“邪灵?”卬昂嘴里嚼着他大爱的肉,还不忘跟西蒙谴责我,“瞅瞅她都给你送的猫取了个什么怪名字。”西蒙只是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人家都说猫是很邪乎的,我的猫又这么有灵气,当然叫邪灵啦。”我摸着邪灵的头,“而且我们家邪灵很喜欢这个称呼呢,是吧,邪灵。”
“喵~~”邪灵只能用它那高亢而尖锐的叫声,表达它的喜爱之情。
吃过饭,我就拉着卬昂和西蒙出门了,说是要给邪灵买日常用品,卬昂笑话我养了个猫跟养了个儿子一样,西蒙却老大不乐意,“我们是客人!有你这样的吗?居然让客人又当司机又当猫保姆的!”我二话不说给了西蒙一个“糖炒栗子”,手举得很高,落下却很轻,可还没落到西蒙头顶,就被西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正好包下我的一个拳头。
卬昂在旁边不怀好意地假咳着,原本我和西蒙不觉得有什么,他这么一咳,倒让我们都不自在起来,我索性将手从西蒙的手掌抽出,转而挽着他的胳膊,左手却挽住了卬昂。然后完全不理会他们僵硬的身体,呆愣的表情,朝着超市就去了。
我们两男一女站在猫粮区,为哪种猫粮比较好争得面红耳赤,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吵到最后,西蒙甚至急急地吼道“那又不是我儿子,干嘛那么讲究!”“你买的,你就要对它负责,就得把它当儿子。”卬昂也跟着吵。
“我是买了给馨儿养的,所以就算是也应该是她儿子。”西蒙见争不过卬昂,干脆调转枪头指向了我。
“好吧,那就算是你们两个的儿子吧,我不管了。”卬昂叫完这一句的时候,我感觉整个超市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盯着我和西蒙看,西蒙恼了,“看什么看,我们在说猫!”众人一哄而散。我瞪了卬昂一眼,“不知道买什么就每样拿一袋,回去邪灵爱吃什么下次给它买什么不就行了!”
于是,当我们推着两大推车的猫粮去收银台的时候,我们三又一次成为了全超市的焦点。坐车回去的时候,卬昂直呼“下次给你们儿子买东西的时候不要叫我,太丢人了!毁我这个极品帅哥的形象啊!”说完,倒在车后座,埋头在猫粮之间,就再也不肯起来了。
吃过晚饭,我抱着邪灵在小阳台上逗弄着,风铃轻轻地响着,邪灵舒服得哼唧着,四月的晚风,凉薄之意已渐渐褪去了。刚刚跟我爸说,西蒙送了个猫给我养着,他也只说了句:“小心点,别被它抓伤。”
我轻轻地挠着邪灵的肚子,喃喃道:“小家伙,以后你就是我们家名正言顺的一份子了。”邪灵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快活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