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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2.8 能给多少钱

安邑之困已解,许萍准备前往石门关,可是一个新的问题又摆在了她和徐老六的面前。

“许姑娘,”徐老六面上丝毫没有解困之后的喜悦,反而依旧忧心忡忡,“安邑是没什么事了,可到石门关有近200里路程,而从石门关到京城又何止数千里之遥,即使到了石门关与我们的人联系上,恐怕也……”

许萍知道徐老六担心她的安危,自是心里感动,道:“协领大人毋须挂怀,此事我们已上报总部,我相信总领大人一定会有妥当的安排的。”

她说的总领大人就是俞轻鸿,“燕子”的组织结构是这样的:总领下辖五个统领,分别按照原五国划分,每位统领负责一国所有事宜;统领下面有若干个协领,即每一地的负责人,“燕子”每在一地设立暗桩机构,便设一名协领;人员分为两部分,即内卫和外勤。内卫负责各部门安全以及组织内部的纪律监察,执行特殊任务;外勤即指分散在各地的“燕子”人员,许萍就是外勤之一。

见许萍心意已决,徐老六也就不再说什么,开始琢磨许萍怎样才能通过重重险阻。

沉思良久,徐老六道:“许姑娘,现在对方都把视线放在你的身上,但沿途的暗桩从未见过你,得到的指令可能仅仅是要关注一个单身姑娘,如果你不是一个人上路,是不是风险会小一点,比方说加入一个商队,或者找一随行之人,也许能迷惑住一些人。”

“应该可以,”许萍点了点头,“可是加入商队,我也是一个人,不如找一人随行,两个人同行,这样关注度能小一些。可是找谁呢?”

徐老六思索着:“就从我的商号里派一人跟随吧,以兄妹或者夫妻的名义都可以。”

“是我们的人吗?”许萍问道。

“当然,要不是我们的人,我怎可能将实情说给他。”

“不行,不能找我们的人,必须是外人。”许萍坚定地说。

“为什么?”徐老六不解地问道。

“此行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会被抓捕,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但对头可以顺藤摸瓜,很容易就摸到你这根线上,这样一来,你这条线便不保了,得不偿失,不行。”

“那上哪能找到既知道内情又不是我们的人呢?”

蓦地,两人同时脑袋里灵光一闪,同时将目光投向对方……

***************************************

当徐老六走进刘响那小破院子的时候,刘响正躺在他那小破床上,抱着许萍给他的那块银子睡觉呢,看他嘴角露出的笑意,这小子说不定做什么美梦呐。

“咳咳!”徐老六站在门口咳了两声,刘响一激灵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银子塞在枕头下,令徐老六一阵好笑。

“六叔,您怎么来了?”迷迷糊糊的刘响问道。

“啊,来看看你。”徐老六说着,自顾走到刘响的床边坐下。说心里话,他也不想找刘响和许萍同行,但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看着面前这个面貌忠厚的年轻人,一想到自己将亲手把他推入漩涡当中,徐老六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五子,六叔有点儿难心事儿,也不知道咋和你说……”徐老六吞吞吐吐地说着,他确实不知怎样开口。

“嗐,六叔,有事儿你就直说呗,咱爷俩谁跟谁呀。”

“是,是许姑娘的事儿。”

“怎么,许姑娘的仇家找到她了?”刘响故作惊骇地问。

“没有,她的仇家走了,可……”

“哎呀,六叔,你可急死我了,许姑娘仇家走了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这付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啊?”对徐老六的来意刘响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商议的,而又需要自己承当什么样的角色。

“五子,我就直说了吧,许姑娘要到京城,可她一个人行路有些不方便,要找一个人陪她前往,所以,六叔就想到了你,你看……”徐老六终于说出了令他难以启齿的话。

“去京城!”刘响眼里放出了光,“乖乖,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京城呐,六叔,京城有多远?得走好几天吧?”

“好几天?”徐老六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个可怜的娃,“好几天你只能走到石门关,到京城得有十多个石门关那么远。”

“啊!那么远,六叔,那盘缠……”刘响毫不掩饰对孔方兄的向往。

“盘缠自然六叔出了,另外,到了京城,许姑娘肯定还会给你一笔钱酬谢你的。”徐老六想当然地为许萍做了主。

“这是什么话六叔,我小五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说帮忙就是帮忙,提钱不是把我小五瞧低了吗?嘿嘿,能给多少钱六叔?”

徐老六“……”

**********************************

要出远门,刘响得到县衙向关亭报备,反正他只是一个小县丁,本身也不在编,有他不多,没他也不少,只不过是走个程序。

“去京城?”关亭诧异地问道:“你去京城干什么?”

“嘿嘿,不瞒关大哥,我在京城有一门亲戚,头两天托人带话,说想让我去京城,我本不想去,可我那亲戚就想让我去,这不,盘缠都给我捎来了。”这些都是徐老六替他想好的由头,听起来倒也靠谱,说着话,刘响还亮出了许萍给他的那块银子。

看着刘响手里那块二十来两的银子,关亭想确定一下:“五子,这是你那亲戚给你去京城的盘缠吗?”

“当然,这么多呐。”刘响一扬脖。

关亭心里一阵悲哀,可怜的娃呀,二十两就想让你从安邑到京城,这是让你讨着饭过去呀,这是什么亲戚呀。看着刘响那满足的表情,关亭也不忍说破,摸了摸兜,也掏出一块银子,比刘响手里的那一块只大不小。

“五子,大哥最近手头有些紧,只有这些了,你拿着。”

“关大哥,这是做什么?不用,我有银子,真的不用。”出乎刘响的意料,他下意识地推拒着。

“大哥让你拿着就拿着,穷家富路,就当大哥借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大哥。”关亭不由分说,将银子塞到刘响手里。

刘响的心被打动了,关亭这个县尉在安邑口碑很好,从不依仗权势吃拿卡要,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富裕,再加上刘响从荣棣的嘴里得知,“云海盟”的人在钱财方面始终是以公家为主,个人却是很节俭的,如今关亭对自己这样一个小县丁这样大方,自是真心想帮助自己,一时间刘响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刘响发愣,关亭推了他一把:“走啦,五子,路上照顾好自己,到了京城要是不如意,还回安邑来,陪大哥喝酒。”

“好!关大哥,你永远是我小五子的关大哥。”刘响向关亭说道,同时在心里也是做出了一个承诺。

告别关亭,刘响又找到疙瘩强告别,小哥俩自然也是依依不舍,疙瘩强更是拿出自己少的可怜的积蓄——二两银子,送给刘响,又是弄得刘响一番感慨。

回到家里,刘响简单地将两件换洗的衣服打了一个小包,然后走出自家小院,当然,门就不必锁了,反正家徒四壁,除了这个破房子,也没什么了。据说曾经有个老鼠蹿进刘响家,踅摸一圈,含着眼泪儿走了。

按照约定,刘响在出安邑三里外一个岔道口等候许萍,如果刘响同许萍一起从安邑出发,定会引起轰动和有心人的注意,所以,二人就在城外集合。

等了一会儿,就见许萍骑着一匹健骡晃晃走来,刘响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许姑娘!”刘响打着招呼。

“刘五大哥,咱们这一道就以兄妹相称吧,这样也方便点。”

“好啊,嘻嘻,我刘五有妹妹了。”刘响高兴地道。

看着刘五兴奋的样子,许萍心中略有不忍,她知道这一路应是怎样的血雨腥风,这个淳朴的少年还以为只是一次轻松的游历呐。可是为了任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尽自己的能力来保证他的安全吧。

*************************************

就在刘响欢天喜地和许萍踏上路途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衫人负着手,施施然地走进了大燕的边关重镇——石门关。

石门关守将魏源亮,今年三十五岁,高高的个子,刀条脸,颌下一部短须。他原是大梁的将军,就驻扎在石门关,大梁被围困的时候,他就想提兵前去勤王,可他的心腹谋士段有章劝阻了他,因为其一,大梁陷落已是迟早的事,任何人都已无力回天;其二,石门关只有兵甲两万,就是赶到大梁,也解不了围,反而会将这两万兵甲都搭进去,不如加固城墙,厉兵秣马,将石门关当作一个筹码,与大燕提条件。

魏源亮采纳了段有章的建议,一方面加固城墙,一方面扩大兵源,又招收了两千兵卒。

不出段有章所料,不到半月,大梁就陷落了,接下来,赵元琼一路向南,兵锋所指,一片白旗,很快,大梁境内除了石门关,可说是全境皆克。

当赵元琼来到石门关的时候,看着这道巍巍雄关,思绪万千,如果能将此关纳为己有,将是布在大燕与大楚只间的一道坚固的锁钥,将是大燕军事力量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支撑点,有了此关,大燕境内全盘皆活;反之,此关将是卡在大燕喉咙上的一根鱼刺。

主意已定,赵元琼开始了与魏源亮的谈判,几个回合下来,赵元琼对魏源亮有了一些了解,再加上俞轻鸿的“燕子”提供的有关魏源亮的情报,使赵元琼在对石门关感兴趣的同时,又对魏源亮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魏源亮的外号叫“落地生根”,这是在他从军之前江湖上给他起的,是指他的武功和他的为人一样,扎扎实实,稳扎稳打,不论是从前的江湖厮杀还是后来的行军打仗,他都是先站稳脚跟,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伺机出击,这一点,赵元琼从石门关的布防上就看了出来。

为了收服魏源亮,赵元琼不顾众将的劝阻,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一方是巍巍雄关,一方是猎猎兵缨,就在对峙双方不足五里的空地上,赵元琼摘盔卸甲,仅着灰衣素服,独自一人,缓慢但很坚定地走向石门关,双方士卒全都盯着这个皇子将军,站在城墙上的魏源亮看着缓缓行近的赵元琼,一种无言的感慨从心头溢出,从那稍显孤单的身影上,他看到了赵元琼的内心无比强大,进而也看到了赵元琼对自己的真诚。

站在魏源亮身后的段有章只觉眼眶发热,喃喃低语:“壮哉!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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