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不宰了你！”
“动手吧。”
周恨得咬牙切齿、面容扭曲。突然，他松开手，懊恼地蹲了下去。
“畜生……”
“怎么？你不杀我吗？”梅倖鼻子里冷哼一声，将手巾递到周的脸 前，“擦擦，免得血又弄脏我家。”
周沉默地接过手巾，擦拭着沾血的双手。方才藏在血污中的阎魔 天，复又现身了。
“之所以文了阎魔在你手心，就因为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任人裁 夺。不死符这东西攸关性命，是最不能轻易沾手的。所以你要为此杀 我，我也无可奈何。想动手的话随时恭候，干脆点。”
周摇摇头，身体颤抖着。
“罢了……”
方才斩了三个入室行劫的强盗。明明再三小心，避免取人性命的。 店内昏黑，是死是活，不知其后如何。心中对杀人存有畏惧，所以手 下留情、略有分寸？这种事可能吗？
久不开杀戒，浴血后，正茫然呆立之际，新撰组开到了。周迅速 逃离了那里。那队人里或许就有冈崎吧。虽一概统称新撰组，但两百 多名队士，想法也形形色色。其中亦有像周沦为杀手且胸中无甚大志， 仅为求一安身之所才入队的。在这样一干人中，冈崎显得异常勤勉， 也对不逞之举尤为憎恨。若听说有入室行劫的不法之徒，必定会在第 一时间杀到现场。
周不是为躲新撰组，而是为躲冈崎才逃到这儿的。那誓要手刃仇 敌的眼神太可怕。
再度藏身桥下时，周才感到肩膀的疼痛。未曾察觉便身中一刀，所 幸并未及骨，但伤口着实不浅。周倚在桥柱上，聚气凝神、极力忍痛。
身体寒冷，而伤口却热辣辣的。他感到血止住了，绽开的皮肉湿 漉漉的，正一点点增加着黏性，强行恢复至最初的完好模样。激痛令 他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而这撕心裂肺的痛便是代价吧。 到完全治愈为止所当承受的所有痛楚，都被浓缩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 了。难道梅倖所言非虚？
“我成妖怪了吗？”周口中喃喃道。
“对不住啊。”俯视着躺在被中的周，梅倖垂头道，“你想祛魔也可以。”
“是说重新恢复可死之身？”
梅倖搔搔花白头发，“唔，能回去。只是祛了魔，你即刻就会死 掉的。”
“什么意思？”周追问道。
“其实你老早已经死了，只要扒开堤堰，被堵住的死亡就会像潮水 袭来。你若乐意，我也可以成全。虽说好容易入了魔的符咒再将它消 掉，挺可惜的，不过也没有办法。看样子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赶紧 的话，就来不及了。”
要么永生，要么即刻死去，被置于这极端两难的境地，周蹙起了
眉。何其阴险的家伙……
其实本来两者全无所谓，事实上，这也确乎是他内心曾有的想法。 虽如此，但被问到是否想死，那倒也不尽然。突然间面对这样一个难 题，并被要求速速作答，周备感困惑。即使不这般逼迫，就在方才， 他也已经自觉到异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