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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眼缘

杉杉第一次来,就遇到了他,注定今生走不开躲不掉命运的安排。

不就两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的,杉杉安慰自己,开始准备下面的弹奏。

这一幕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台下一切安然。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送上一份曲谱,说下一曲有人想和她合奏,四手联弹《茉莉花》。杉杉以为自己弹奏就可以,没想到风之声音乐咖啡有独特的经营模式,凡是来这里的客人不是名媛就是显贵,只要他们愿意,咖啡厅的服务人员都要配合他们完成任何合理的娱乐项目。

来这里是李墨阳老师推荐的,对这里的要求,杉杉自然只有听从没有异议。

她目光游离,果然台下的一座亭子内有一束冷傲的目光注视着她,跟她猜想的一样,是孟浩然。

杉杉只好站在一边,等候他,他是咖啡厅尊贵的客人,只有他落座了,她才可以坐下来,这是起码的礼仪。

刚才杉杉奚落了孟浩然,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的靠近,那么这会儿,他却在形式上占了优势,而她无非就是他身边一个小配角。

甚至于工作人员在介绍下一个曲目四手联弹《茉莉花》的时候,只介绍了孟浩然而忽略了杉杉。

孟浩然潇洒的撂了一下头发,仰起头,闲庭信步一般的走上台阶,自信,阳光,帅气,俊逸,种种的美好似乎都凝聚在他周围,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一个神奇的光环,散发耀眼的光芒。

曾几何时,她痴心的以为自己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站立在耀眼的阳光下,做一对白首不离的爱人。而今她早就知道结局,明知等待的是泡影,她却无法躲避,只能接受他的较量。对,这一世,他们不再是倾情之恋,而是输赢的较量。

上一世伤得有多惨,这一世你输得就要多惨!

而此时,他尚未成为汇通国际的接班人,杉杉依然感受到了浩然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她必须承受这种气场的冲击。

两人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容,掩去了心底不平静。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划过琴键,一双白嫩灵巧的小手也在琴键上跳跃起来。

或许是上一世的爱恋,两人配合的出奇默契,一曲毕,台下响起了欢呼,当然更多的是是对孟浩然的逢迎,他的身份决定了走到哪里他都是光环的中心,杉杉完全被忽略了。

一个轻盈如云的女孩子如活波的小鸟飞上舞台,献上一束鲜花后,美丽的大眼睛神情的注视着孟浩然,“浩然,大家情绪这么高,我们再唱一首《MyValentine》吧。”

杉杉手僵硬了,翩翩飞来的漂亮少女长发飘飘,一身大红的蕾丝连衣裙包裹着发育的凹凸紧致的少女特有的身姿,正是上一世大学室友蒋小萱。这一世,她这么早就出场了,命运果然偏离轨道,不由她掌控。她握紧了拳头,爱恨纠葛,这一世仍然放不下也躲不掉。

她痴痴的望着两个人,小萱有意无意的靠近浩然。这一幕多么熟悉,她陷入痛苦的回忆,都没有听到浩然说了些什么,他冷傲的眼神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牵着小萱的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

工作人员送来谱子,杉杉木然的接过来,MyValentine,赫然入目,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的爱!

心剧痛!

她没办法忽视眼前的人,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她舒展手指,每按下一个音符,心微微震颤,眼泪模糊了双眼,滚落下来打湿了工作服。

什么是撕心裂肺,什么事刻骨铭心,什么是记忆犹新,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变成了伤人利器,刺穿她的心,她忍着痛,默默地忍着,翻动手指,为二人的合唱伴奏。

孟浩然牵着小萱的手,两个人走下舞台,进入属于她们的世界,唯独留下杉杉一个人在高台演奏自己的寂寞和离殇。

眼前的谱子是《梁祝》,前世今生的情殇融入熟悉的旋律,从指尖流泻而出。

在台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个淡雅如菊的五十多岁的夫人,青绿色的旗袍,搭着白色的披肩,脑后挽着蘑菇髻,点缀着一颗青绿色的珠花。她双手娴雅的重叠在桌面上,面色苍白的可怕。面前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她却一口未动,半闭着眼睛听着音乐。

从《茉莉花》到《MyValentine》,再到一曲如诉如泣的《梁祝》,她静静的听着,一行清泪就这样从双颊滚落。

她感受到了弹奏琴键时肝肠寸断的痛苦,感受到她黯然无助的情愫,感受到人世间求不得爱别离的伤感......

她的心里藏着深沉的爱,可是这份爱,没有快乐没有幸福,一种淡淡的离殇萦绕,一份漂泊的爱恋凄恻。

“墨阳,同样的音符和旋律,不同的是弹琴的人,她的伤感凄楚全都融进了曲子,她不是在弹琴,她是在倾诉。”林夫人眼睛里多了一丝哀怨,这样的曲调让她怀念,那些初恋的美好时光,那些别离的缠绵悱恻,那些思念时的辗转难眠,那些走过的日子,沉淀在心底的情感,仿佛都被音乐牵引,在心底翻腾澎湃。

“墨阳,你确定她只有十六岁吗?”她终于调整呼吸,恢复平静,问道。

“姐姐,她一直跟着我学琴,学了八年。而今我不敢再教她了,现在能教她的只有姐姐了。”李墨阳早就预料到了林夫人的反映,林夫人的性格他清楚,不管是谁,只要合了她的眼缘,合了她的意,哪怕是叫花子,她也会真心相待,就如曾经的自己有幸入了她的眼。

林夫人难得一笑,她眼睛绽出清亮的光华,食指轻轻叩击桌面,“就知道不仅仅是听琴那么简单,什么时候学会给姐姐设局了,好在这孩子中我的意,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姐姐,她每天下午都要在这儿弹琴,您看要不要让她换个地方?”见林夫人神采,墨阳放了心,抿了一口咖啡,他的计划终于有了进展。

“不要打扰她的生活,如果有空,傍晚来沈园即可。”林夫人浅笑,很久没有舒展的眉眼显得温柔静雅,她的确很开心,台上那个女孩子太合她的眼缘了,一头俏皮的短发,一双清亮的眼睛,像极了少年时的自己,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女时的影子,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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