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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轻骑即戎

翌日起身,李尚早早已经在祠堂等候,李广、李蔡二人走进祠堂后,先向列祖列宗叩首辞行,继而再向父亲大人叩首辞行,李尚又祭奠了一番先祖,将匈奴入侵,二子参军之事悉数告知。事毕,令家丁安排饭食,才知道丁氏早已将饭做毕,等候父子三人入席,李尚家教甚严,筵上不准讲话,李广李蔡只是面色凝重,却不敢言语。

饭毕,家丁已经准备好两匹骏马,李尚拿出郡守大人举荐的书信一封交与李广,依依不舍将二子送至城外,丁氏与家丁皆泪流满面,一路跟随。昨夜的雪已经消融,经阳光照晒,路面上已没有了水迹,城外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也都向李氏父子道贺,问安,出了城后,李广与李蔡跪在路上,再次给老太公辞行。

李广道:“父亲,您就送到了这里吧!天气寒冷,早点回家歇着吧。”

李尚道:“不妨事,我再看看你们。”

李蔡已经泪如泉涌,泣道:“伯父勿念,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不辜负您的重望!”

李尚道:“好了,你们今日就要上路了,为父也再没什么嘱咐了的。只是有要与你们约法三章。”

李蔡道:“伯父请讲。”

李广道:“父亲示下,孩儿遵命就是了!”

李尚道:“其一,国家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你们两个上了战场,一定要英勇杀敌,多立战功,万事要以国家利益为重,切不可心存私利,更不可贪生怕死,以告慰祖宗的在天之灵。”

李广与李蔡齐声说道:“孩儿记住了。”

李尚看到二子答应的爽快,心中欣喜,又道:“其二么,功业未成,绝不能思虑家中之事,我虽已年迈,但身体尚好,不久也将会辞官归田。家中有童仆五六人,定能安享余年,即使有一天我老死家中,也不能因为我而贻误军国大事,能做到吗?”

李广与李蔡面露难色,目目相觑,不敢答应,李尚愠怒道:“为何不说话?”李广与李蔡赶紧说道:“孩儿谨记在心。”李尚怒道:“我是问你们能做到吗?”李广迟疑了一下,道:“孩儿能做到。”李尚又看了看李蔡,李蔡为难,看到李广如是说,便也说道:“能做到。”李尚这才宽慰,道:“那就好,第三件事,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兄弟二人将来在战场上,一定要互相帮扶着,李广,你年纪稍大些,要照顾好弟弟。”

李广看了看李蔡,两人都已红着眼眶,道:“孩儿瑾遵父命,一定照顾好弟弟。”

李蔡道:“伯父回去吧,一定要保重身体,好生等着我们兄弟建功立业的好消息。我们定不会辜负伯父和列祖列宗的重望。”

李广起身,走到丁氏面前,伸出手,擦了擦丁氏脸上的眼泪,丁氏埋着头,只是哭,李广道:“别哭了,家里就托付给你了,好生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父亲,等我回来。”

丁氏点点头,道:“我会的,你一定要早日回来,好生回来。”

李广道:“放心吧,等将匈奴赶出去了,我就回来。”

丁氏从家丁手中拿过一双鞋,道:“这双鞋是我连夜赶出来的,针脚不好,你穿上吧。天冷,别冻坏了脚。”

李广道:“好,回头我换上,回去吧,都回去吧。”

李尚也已经老泪纵横,道:“走吧,走吧,不要回头。”李广李蔡相继行礼,跨上马,拍马远去,丁氏别过头去抹眼泪,李尚望着兄弟二人远去的背影道:“走吧,不要给李家老祖宗丢脸。”

李广与李蔡快马加鞭,一路飞奔,一路经过了好几个村子,到下梁里村的村口,有一位老妇人坐在一棵枯树下,伸手相拦,李广与李蔡下马问道:“老人家何故在此,天气寒冷,您身上衣着单薄,冻坏了身子可就坏了。”那老妇人看起来病的不轻,声音颤颤巍巍,道:“二位壮士,可曾见过我的儿子,他已经出门一天了。”

李蔡道:“老人家,您儿子长什么模样啊?”

老妇人道:“我儿子身形与你相当,左边眉心处有颗黑痣。”

李广道:“我们路过几个村落,并没有见过有黑痣之人,若我们遇到,定会转告他。”

老妇人道:“好,那就谢谢你们了,我儿子名叫梁燕轻,此处为下梁里村,告诉他早点回家,我这几日感觉甚是不好,怕是不久于世了,让他早点回来。”

李广便掏出些许散碎银子,塞到老妇怀中,老妇人推辞不要,李蔡又将身上所带的干粮送给老妇人,道:“银子在这小村里也没地方花去,老人家吃点干粮吧。”老妇人这才接下,吃了几口,对李氏兄弟千恩万谢一番。

二人辞别了老妇人,一路放缓了行程,在路上观察着行人,却并没有找到左边眉心有黑痣的人。行至县城,已是午时,两人皆已又饥又渴,便想找一酒肆打口饭吃,二人方才下马,转过街角,就看到了一座酒肆。

李蔡欢喜道:“大哥,已经过了正午时分了,这儿有个酒肆,我们吃口饭再去军营吧。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李广道:“也好,若再有口酒暖暖身子那就更好了。”

酒肆老板看到李广与李蔡容貌甚伟,便知道定是有钱的买主,态度极为谦恭,高喊着:“二位里面请,有座儿、有座儿,请上座!”

二人走进酒肆,找了个空桌子坐定,周围有好几桌的食客,桌上都摆着吃剩的红肉与汤饼,李广刚要叫店家要餐,却忽然听得外面吵闹声四起,转眼看去,有一个黑影跑过酒肆的窗口,速度极快。酒肆里的食客趴到窗口朝外看,也有些人出了酒肆门口。

酒肆老板道:“我这有上好的酒肉,您二位来点什么?”

李广道:“二斤熟肉,两大碗汤饼。”

李蔡赶紧道:“再拿壶酒!”

酒肆老板高喊着:“好嘞。两碗汤饼、二斤熟肉、烫壶好酒!”

外面响起了嘈杂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快抓住他。”

李广道:“走,出去看看。”

李广与李蔡出了酒肆,李广手里还拿着筷子,却看见有一人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后面的肉饼铺老板和官兵一起追,眼看就要追上,此人腾空而起,攀上了房檐。肥胖的肉饼铺老板气喘吁吁,终于赶了上来,喊道:“抓贼呀,抓贼呀,快抓住他。”官兵围追堵截,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喊:“站住,站住,别跑。”

眼看着这人又跳上了房梁,李广扔出手中的竹筷,击中了此人腿弯处,掉到了地上,被官民追上。官兵与百姓围殴,打的这少年口吐鲜血,鼻孔、嘴角、耳朵血流不止,四处求饶,眼看就要被打死了。

李广和李蔡皆动了恻隐之心,向前制止。李广抓住了其中一个官兵的胳膊,道:“下手太狠了吧,饶他一命如何。”官兵被李广捏疼了胳膊,骂道:“你是这贼人同伙吧,来人,抓起来。”几个官兵又涌向李广,只见李广一脚提起,直踹到那官兵头目的小腹处,那官兵头目便飞出好几步,李广再闪身,另一官兵扑了个空,李广随后又一脚踢至腿弯处,那人便趴到了地上。其余几个拔出刀来,李蔡向前,二人空手夺白刃,随便几招便将一队官兵制服。

李广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何不有话好好说。”

那官兵头目道:“你先放开我。”李广便放开了他,他刚要发作,却看见李广与李蔡兄弟二人皆器宇轩昂、风度不凡,便猜测这或许是官宦子弟,便放下手来。

官兵头目道:“我们只是捉贼,他偷了东西,吃顿打算什么?”

李广道:“他偷了什么东西,何必要伤他性命?”

肉饼铺老板:“该打死他的,他可是赌鬼梁至仁的儿子,父子二人没一个好货。”

那少年挣脱了官兵的束缚,藏到李广身后道:“我付过钱了,没有偷。”

肉铺老板上前,将其抓了过来:“一屉肉饼,你就给两个钱,我告诉你要卖十二个大钱的,你竟然拿着就跑,这叫付过钱了?”说着又左右开弓,抽了少年几个耳光。少年叫着:“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李广抓住肉饼铺老板的胳膊道:“再不停手,你们要出人命不成?”

肉饼铺老板道:“你放开我,我们已经报官了。官老爷在此,不信你问问他们。”

少年又道:“我…家里还有老母,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官兵道:“行了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此人我们带回县衙去,等候县令大人发落。走吧。”

李广看到这少年,左边眉心有颗黑痣,忽的想起下梁里村那位老妇人,便拦住官兵,道:“这位大哥、这位大哥,不至于吧,就一屉肉饼的事儿。若要依照律法,是要削手足的。”

官兵道:不行,不打死他就算他走运了,回县衙再发落。带走!”

李广问肉饼铺老板道:“肉饼多少钱?”

肉饼铺老板道:“十二个大钱。”

李广示意李蔡付钱,李蔡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道:“这够买你十屉肉饼的,行了吧?”肉饼铺老板高兴的接过钱,道:“公子莫怪,不都是为了讨口饭吃不是?”李广道:“官老爷,钱我们付了,给我个面子,放了他如何?”

官兵道:“好吧,既然你们替他付了钱,那就看你们面子,但下回再抓住定不轻饶,走!”

少年下跪道:“多谢二位英雄相救,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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