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甜甜地睡着,坦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如婴儿般白嫩,她细软的长发柔柔地贴服在她的脖颈上,她的香肩上,她脑后的圆枕上。
她看上去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已经很久了,她没有这样赤着身子躺在细腻的丝被里,享受不受拘束的美梦。
媚水洢凝视着熟睡的木槿,唇角不由自主露出浅笑,她们的感情太深了,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
木槿在北瞳王府住了那么久,她也那么久没有和她睡在一张大床上,嬉笑交心。
大约三更时分,那扇原本就敞开的木窗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响动,媚水洢稍稍扭头向那里望去,妮娅已经跃进屋子里,她习惯性地抖了抖右肩,那只红鹦鹉便听话地朝屋子一角的竹架上飞去。利落地脱去紧身夜行衣,妮娅一边向大床走去,一边散开紧紧纶住的长发。
对上媚水洢询问的眼神,妮娅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今晚一切顺利。
而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木槿身上。
木槿平时一向警觉,可是现在,一个大活人进了她的屋子,站在她的床边,她居然毫无察觉,依旧睡得那么沉。
正疑惑,木槿蓦然钻进了媚水洢的怀中,她伸出莲藕般雪白的手臂压在水洢的前胸,幼嫩的脸颊还在那儿惬意的蹭了蹭,她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一个名字:“瞳……”
媚水洢吓了一跳,还没有回过神来,木槿又如小猫一般在她胸前嗅了嗅,而后皱着眉转过身去。
半晌,妮娅才轻手轻脚钻进被窝,她捏了捏媚水洢的手,眼睛里满是担忧。
江南有人惦念,大漠有人无眠。
瞳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孑身一人走到自己偌大的别院,穿过亭台,穿过厅堂,站在精美的镂刻木门前。
多少个夜晚,他推开这扇门,屏风后的床榻上,有她柔软的身体向他索取温暖的怀抱。可惜,这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房间里不再有她香甜的气息。
绮云早已点上了最好的檀香,那曾是瞳喜欢的香料,现在,他只觉得闻到这样的味道,心中冷清得可怕。
他脱去衣服,躺在冰冷的被窝里,久久不能入眠。
似乎他一个人怎么也捂不暖这薄薄的蚕丝被。
她不在身边,他却习惯了睡在床的外沿。
闭上眼睛,眼前到处都是她明亮的眸,红润的唇。
他终于对自己承认,他放不下她。
他侧身望着身旁,就好像她还在那儿。他想起她睡着的样子,窝在他的臂弯里,梦里还笑得那么美丽。
他想她了,他怀恋抱着她时那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
突然,“砰”一声巨响惊扰了瞳的思绪,他猛地坐起身来,飞掠到屏风一侧,探头一看,原来是墨云湮抱着被子撞了进来,他低着头一路走到瞳的床边,把东西扔下才回过头去。
瞳莫名其妙地站在他身后,奇怪地看着他。
“哇!瞳!你的身材好棒!”刚才还看上去瞌睡的家伙,这会儿居然两眼放光,他兴奋地盯着瞳前胸的肌肉,眼看就要上手去摸。
瞳不耐地推开他,打了个呵欠,跳上床去:“你来这儿干吗?”
“人家一个人睡觉害怕!”墨云做作地握住双手放在胸前。
瞳打了个冷颤,朝他勾了勾手指,墨云像只讨好的小狗似的笑嘻嘻凑过去。
“知道你像谁吗?”
墨云天真地摇了摇头。
“楚啸天。”
停顿了一秒钟,北瞳王府传出咬牙切齿的叫喊声:“你个冰块脸!”
闹腾一阵,两个大男人总算沉沉睡去,瞳的床很大,他们四仰八叉各占一头。
小时候,这对好兄弟总是打闹着搂抱着一起睡,不想多年后还能这样。
一个难眠的夜晚,因为有墨云在,瞳总算熬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绮云照例为王端水送茶,她轻轻推开房门,绕过屏风,却因为眼前“香艳”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两个近乎全裸的美男躺在床上,墨云的手还环着瞳的腰。因为昨夜的厮打,被褥都已凌乱不堪。
绮云回过神来,面颊驼红的放下铜盆和茶杯,逃也似的飞奔出去。
墨云悄悄睁开眼睛,嘿嘿坏笑着,叫你说我像那个娘娘腔!绮云,你可得使劲给别人说,北瞳王是个喜欢男人的大变态!
不知是不是因为木槿心情低迷,状态不佳,铯剑居然给她放了长假,一直没有再给她安排任务。
木槿白天帮着水洢打理茶馆,晚上就在这个江南小镇的街道上瞎溜达。
日子一天天过去,瞳也被木槿深深埋在了心里,刻意不去想他。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他们之间没有长相厮守的可能,况且,祭殇也有那样的传统……她要遗忘他。
“老大,我出去了。”夜幕降临,木槿向楼下走去。
水洢一边打理晚上出任务要用的物品,一边嘱咐她小心些。
木槿心不在焉地掀开门帘,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刚下过雨的小镇很潮湿,夜色中,地上的青石板上有着一块块水渍,空气微凉。
街道很安静,木槿裹紧她的衣服,突然就毫无预警地想到了瞳,如果他们都是平凡人,如果他们可以平凡的生活,在这样的夜晚,手牵手在这青石板上散步,那是一种多么令人向往的幸福。
木槿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加快了步子,好像能把刚才那些想法远远甩在身后似的。
她恍恍惚惚走进了一条小巷,左转右拐,越进越深。
忽然,她停住了步伐,前面似乎有些奇怪的声音。
出于习惯,她立即轻盈地跃进一边的暗影中,小心地向前探去,贴着墙壁,她看到远处几个男人正嬉笑着追逐两个少女,那两个女孩因为恐惧,几乎叫不出声来,甚至腿软得走不动,那几个男人明明可以追到她们,却像抓到老鼠的猫一样,故意不近不远地跟着。
木槿心下生怒,想也不想便向他们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