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龙气”形成的青雾依旧弥漫,隐隐还弥漫着血腥味,但对比之前,血腥味似乎淡了很多。
云天早已昏死过去,在他身旁,站着一个森白的骷颅,不过此时的骷颅竟少了一条胳膊骨。
看着眼前些许稚嫩的面庞上挂着的一丝倔强,白色骷颅久久没有行动,这个少年太像当年的自己,甚至在生死大事上,比自己还做的淡然。
就在刚才,他折断了自己的胳膊骨,以此来表示对云天的尊敬,对自己所做的事骷颅感觉有一些惊讶,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青色火焰慢慢飞出了骷颅的眼眶,朝着躺在地上的云天飞了过去,随即没入云天的额头。
“嗯……”
一声微弱的呻吟声响起,昏迷中的云天被剧烈的疼痛给痛醒,已经瘫痪的身体剧烈抖动,清秀的脸庞上变得一片痉挛,显得格外狰狞。
云天发现脑海中自己的识海正不断地被侵蚀,云天本是看不到自己识海的,只有等到先天境圆满时开辟神海才能看到,但此时云天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片庞大的青色神海。
对比庞大的神海,云天泛白的识海就像一个小小的湖泊,云天知道,这个神海是那个骷颅神魄所化的,云天想反抗,但他发现全身的元气竟提不起丝毫。
剧烈的疼痛让云天好想马上死掉,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却异常的清醒,除了等死,他什么都做不了。
识海越变越小,但神海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云天的三魂七魄已经龟缩到了识海中最后的一丝清明,云天知道,当识海中的蕴藏的三魂七魄被吞噬,自己就彻彻底底的死了,从此天地中就没有自己这个人。
突然,云天仅剩的一丝识海剧烈跳动起来,青光闪烁间,神海的吞噬也戛然而止。
一座残破的青色小塔从云天的识海中慢慢升起,随后逐渐变大。
“青龙浮屠塔!”一声惊呼在云天心中响起,青龙浮屠塔乃云天家族镇族神器,但近五百年却一直处于无主状态,云天也是在家族藏宝阁顶层曾见过一次,但此塔怎么会在自己体内?云天糊涂了。
“难道那道青光是青龙浮屠塔!”云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记得三天前有道青光朝自己飞来,随后自己便昏迷了过去,醒来时就到了茫茫雪原。
识海中的异像打断了云天继续思考,青光流动间,云天发现被吞噬的识海竟随着塔身变大而逐渐回来,而原本如洪水猛兽的神海却如潮水一般不断倒退。
终于,识海重新变得完整,但云天发现浮屠塔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在不断变大。
“啊!小鬼,这是什么,快让它停下来!”识海上空,一声恐惧的声音响起,是骷颅的声音,它发现自己的神海竟然突然不能动了,只能眼看着被塔吞噬。
“呵,你个破骷颅,叫你还想夺舍小爷,现在知道小爷厉害了吧,停下来?可是小爷识海里面没门。”识海上空,响起云天虚弱的声音,现在的他感觉好受了很多,听骷颅声音中的恐惧,云天知道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了,虽身上传来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但相比刚才识海被吞噬撕心裂肺的剧痛,这种程度的疼痛让云天感觉也没那么痛了。
“识海里面没门?什么意思?”一声疑惑的声音在云天识海传来。
云天有些无语,自己这么明显的意思,这破骷颅竟然不懂。
“就是没门啊,还活了两千多岁,你说你蠢不蠢,还有,不怪小爷没提醒你,你要是再废话,就真要死了。”云天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以刚才那骷颅的实力,生前至少通天境九重天的实力,甚至有可能更高,要是能为已用,对自己修炼方面应该能有所帮助,不过想到识海中时刻都会有威胁,云天心里摇摆不定。
识海中,青龙浮屠塔像是知道云天想法一样,塔身猛的变大,青光流动间,那无边际的神海一下便被塔身罩住。
云天被识海中的异像震惊住了,不过很快,云天便从震惊中走了出来,一声痛的嗷嗷直叫的声音在云天识海上响起,“啊!小鬼!啊!不不不,小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这塔快停下来。嗷嗷!小爷,小弟生前得武圣真身,天地难灭,但不知怎么栽在了这个地方,只要小爷能让这塔停下来,小弟以后一定以小爷马首是瞻,将自己全身功法倾囊相授。咿!停了!”
骷颅发现青色小塔停止了对自己的侵蚀,回想刚刚说的话,骷颅有些发愣,自己一个天地难灭的武圣,竟然在求一个先天境的少年饶命,不过骷颅却没有感觉丝毫羞耻,我是怎么了?难道被这小子给骂爽了?骷颅发现,如果换做另一个人,哪怕神魄毁灭,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识海再次变得安静,云天竟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就躺在地上什么也没做,就多了一个小弟,而且还是一个武圣,不愧是神器,云天被青龙浮屠塔的神威深深折服,虽然内心深处云天觉得青龙浮屠塔更像一个流氓,不过云天就是喜欢这样。
无尽天地,强者如云,莫说武圣,天地武尊又何止渺渺,神器虽稀有,但神器的威能更多的是靠武者本身来发挥,云天没有被突然的幸运砸的膨胀。
此时他空有神器,却不知如何使用,而那骷颅虽说之前是武圣,但如今只剩下虚弱的神魄,恐怕连巅峰的万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不然云天也不可能还活着。
云天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感觉脑海中泛白的识海清明了许多,随即便向骷颅的神海传音道:“我可以不灭你,因为你确实对我有用,但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之前对我所做的,要是我发现你在我识海闹什么幺蛾子,我会第一时间摧毁你,哪怕你对我有用;同时不要妄想着我会找人让你夺舍,如此丧尽天良逆天改命之事,我是不会做的。”
云天的声音异常严肃,既然活着,大是大非面前就得有自己的原则,如此才能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良久,安静的识海上空,响起了骷颅沧桑的声音,“小辈,谢谢你!两千多年,真的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心,道歉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我柳宇在此发誓,如若我欲对你不轨,天诛地灭;如若夺舍他人,天地不容!”
突然多出的两个誓言让云天有些发愣,同时也让云天安心不少,虽然有青龙浮屠塔在,但毕竟现在还使用不了,不过有这两个誓言在,就没啥后怕了。
“随口就是两个如此重的誓言,破骷颅,原来你这么怕死。”识海中,传来云天揶揄的声音,本来严肃的氛围也被云天的一句话给打破。
“小子,你……”些许气急的声音响起,不待说完,云天的声音再次传来。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柳宇对吧,我叫云天,既然你已发誓,我也不会再怀疑你什么,所谓不打不相识,虽然一直是我在被打,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所以我就不追究了,你比我年长,以后我就叫你一声柳大哥。”说到这里,云天发现青龙浮屠塔突然急剧变小,随后便沉入泛白的识海中,而在识海上方,一朵跳到的青色火焰正悬浮在那里,显得格外刺眼。
云天的声音戛然而止,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跳动的火焰,云天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好,既然你唤我一声大哥,那以后咱俩就是兄弟;对了,小天,你今天昏迷前说了一个字是什么啊,是不是在向大哥求饶?”柳宇显然没发现云天的异常,倒是对云天昏迷前说的话来了兴趣。
听到柳宇的话,云天心安了很多,看来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云天在心里说到,随即识海中便响起了一个字。
“艹!”
“诶,我说你小子怎么骂人,求饶就求饶,又不丢人。”
“我骂人了吗?没有啊,我说“艹”啊!”
“你小子还说没骂人,你明明说“艹”!”
“对啊,我就是说“艹”啊,是你让我说的,柳大哥,你是不是脑子哪里出问题了,不对,你是神魄,没脑子。”
“你小子还说没骂……”
……
月挂当空,最后柳宇终于明白了云天的意思,这让他甚是钦佩,面对死亡,只说一个“艹”字,此等傲骨,真乃奇男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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