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折腾,时光斜影西去,哀怨人生苦短,却又是黄昏。婴负之事还未了断,心里又添一桩。腹泻了一下午,泄疾虽有好转,但脑袋被搅糊一般的炸裂感,腹内翻腾如旧,腿脚酸麻,脱水后发寒尤甚。
好不容易挨过了晚餐,我也未敢提及此事,还是担心家人身体。前面婴负之事,原本消瘦的妈再又瘦了一圈,整个人感觉只手可提。我爸心情阴郁,酒水较平时喝的更多,脾气也是见长,忍不住就发火。弄得家里不安生,我心里更是内疚非常。
时至九点,往常这个时候已经是极为困倦,今夜却辗转难眠。灯火孤枕。
“这个混蛋,给我吃的什么东西。明天见到他非要揍他一顿!”……
“什么东西,惹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亏我待他兄弟一样。”……
“哎,不去想了。希望你能帮到我吧。”
我躺在床上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蒜头,这是我临睡前从厨房里偷拿放在床头的。蒜,色白辛辣,入脾、胃、肺经,性温,《名医别录》云:散痈肿魇疮,除风邪,杀毒气。但因我家平时多为蒸煮,蒜极少使用。吃已经是吃不习惯,干嚼更是辛苦。嚼食时,刺辣裂喉之感顺肠道而下。体内本污气所蚀,加之辛辣蒜头,腹内顿时炸锅,翻搅刺疼起来。
正当我被折磨地心神疲惫之时,白天黑色骷髅的怪笑声“喋喋喋……”幽幽传来。我四下张望无果,猛然发现声音竟然是从自己腹中传来。大骇之余,阵痛再一次加剧。
这次的疼我都不敢用手搓揉,感觉肠胃已经弱得像块豆腐,一触即散。我只能一动不动,若待宰羔羊一般。
剧痛随着怪笑声慢慢减缓,来不及庆幸。俗语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吱吱吱”的牙齿摩擦声又接踵而至。那种金石间用力擦拭的声音在午夜更让人起寒颤。
我突然一阵恶心,一股血腥味自喉间蔓延开来,穿过口腔穿过鼻孔,慢慢溢出。我惶恐地抬起手,用手指沾了一下口水,指尖清亮,应是没有血水呕出。
扯开毯子,我想起身去喝口热水,却在触手间,感觉一阵湿热的。低头一看,惊恐地发现毯子已被自己血水浸润。原来我脐上有一道四寸长的血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血水,我竟一点都没有发觉。
此时,我已经完全吓懵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肚**脏呼之欲出,却毫无办法。鹅黄脂肪、猩红的血块,褚色的肠和藏青的筋已经完全混杂在一起,稍稍有迟缓地蠕动。顿时整颗心,不整个人都凉了。
想动却抬不起手,想叫,嗓子冒火一般。
我明白自己的处境,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委屈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耳边“吱吱吱”的摩擦声却欢乐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不一会,我感觉背上似有一只冷凉的爪子不断地撕划我的皮肤,却是要肢解我的模样。
不对,不是爪子。我下意识地发现那是扭动的活物。它坚硬的皮肤抓擦着我,待它从后背爬上我的左手边,探起头颅,令我当场崩溃。
没错,是蛇,中华赤练蛇!那黑红相间的花纹,在农村生长的我再熟悉不过。赤练蛇是常见的毒蛇的一种,身上常散发腐鱼腥臭味,是我非常不待见的物种之一。
我紧张地盯着它,祈求着它,希望它安静地爬下床去。但是往往这样,却事与愿违。蛇竟径直爬进了伤口,此时最能明了绝望的滋味,只闭眼感受鳞片与皮肤刮擦的酥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