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剑，法。
望着虚空中那几个古朴大字，古阳面庞满是凝重，他清晰感受到，一股透着无穷杀伐的凌厉气机，从这几个字上渗透而出，直冲九霄。
在这些古朴大字出现后，那颗光团蓦然光芒大盛，无数明耀的光线迸射而出，在虚空中汇聚缠绕，交织成一个白袍老者虚影。
白袍老者凌空而立，他的表情淡漠，静静站在空中，好像看不到周围任何东西，又好像看到所有东西。
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从他身上喷薄而出，刺天戮地，仿佛连这天地都要捅个窟窿。
“嘶~，好厉害的剑意。”
古阳望着白袍老者的虚影，眼里充满感叹与震撼。
如此凌厉的剑意，他从未见过，在古阳感知中，这位白袍老者本身就是一柄至坚之剑，无物不破，似乎连九天十地都拦不住他。
“嗯，马马虎虎吧……”
包包挥挥爪子，依旧是一副骄傲臭屁的态度，但古阳敏锐察觉到，他眼里的轻视消减了许多。
“一剑飞出荡风云，”
“无令漫漫蔽河山。”
“九天逆转日月变，”
“凌霄何处不胜寒。”
就在这时，白袍老者低头看了古阳一眼，浩浩荡荡的宏大声音，带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之意，在他耳边响起。
“九天剑法，第一重，斩天式。”
紧接着，白袍老者手掌一握，一柄光剑凭空凝聚而出，随即他踏前一步，一式极其强大的剑招，在他手上行云流水般使了出来。
在剑式使出的同时，无数细小的金色文字冲入古阳脑海，伴随着种种感悟，深深烙印在他记忆深处。
古阳知道，这是仙人意念直接传授武技，于是立即闭上眼睛，开始细细体悟起来。
古阳完全沉浸在剑法体悟中，却不知道，外面因为他，掀起了多大波澜。
……
广场中，许多弟子目不转睛，将视线投向静静盘坐的两人。
一个是浸淫多年的普通弟子，一个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亲传弟子，新旧两大弟子交锋，这场比试，吸引了无数目光。
究竟谁胜谁负？
古阳能保住亲传弟子的名头吗？
“嗡~”
就在众多弟子翘首以待的时候，一道嗡鸣声突然响起。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石壁角落处的一张壁画，蓦然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见到这一幕，有过类似体验的弟子，立即知道，这是某个仙人意念认可了古阳。
“来了来了！”
“是什么武技？”
“《泣月指》。”
“真阶绝品武技。”
“才真阶么？”
“比起《金蛇剑法》差了不止几筹啊！”
“果然，还是季凉胜了。”
……
望着那个微微放光的壁画，人群中响起一阵喧闹的议论声，许多弟子摇了摇头，看向不远处静静盘坐的古阳，脸上流露出一抹同情之色。
真阶绝品，普通人学到这种武技，可能会视为珍宝，但放在玄云观，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场比试，是古阳输了。
“哈哈哈……”
顾松见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畅快之意。
景乐捏紧拳头，胖脸满是不甘之色。而后，他咬了咬牙，脸上的不甘尽数化为凌厉之色。
古阳是为了帮他才来的，如果顾松他们待会儿要羞辱古阳，他就算拼了全力，也决不能让古阳受辱。
“你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
不远处，宫青瑶黛眉微蹙，望着一动不动的古阳，轻声喃喃道。
“嗡~”
仿佛听到了宫青瑶的自语，一道熟悉的嗡鸣声震荡开来，伴随着这声嗡鸣，石壁上角落处，又有一幅壁画再次亮起。
“哦？”
“还有一幅吗？”
“还是真品武技。”
“可惜……”
众弟子见到又有光芒亮起，先是一惊，待看清壁画内容后，又摇摇头，神色有些失望。
“嗡，嗡，嗡……”
然而，这份失望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便被接二连三响起的嗡鸣声打破。
众人猛地抬头望去，此时，玄剑石壁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耀目光芒，数不清的壁画接连亮起，熠熠辉芒，伴随着不断响起的嗡鸣声，逐渐在广场扩散开来。
两幅。
五幅。
十幅。
当发光的壁画亮到十幅的时候，人群中隐隐有着一阵阵骚动响起，有人激动，有人不解，有人脸色苍白。
此时，顾松面容惨白，之前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混合着惊骇之色，显得颇为滑稽。
他已经笑不出来了，那十幅绽放光芒的壁画，早就晃瞎了他的眼睛。
十幅壁画亮起，意味着古阳得到十位仙人意念认可，这等成绩，放眼玄云观的三千弟子中，也只有寥寥几个入室弟子可以办到。
更令他感到心惊的是，这十幅壁画，并不全是真阶武技。他隐约辨认出，其中有两门，是王阶武技。
而且，顾松隐隐心里有种自己都不相信的荒谬预感，十幅壁画，还不是古阳极限。
十幅壁画，是他的极限吗？
所有弟子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下一刻，古阳用行动回答了他们。
只见，光芒蔓延至十幅时，稍稍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它便以更加狂暴的方式，如同巨大飓风，在石壁上陡然席卷开来。
二十幅。
三十幅。
五十幅。
近百幅。
……
当壁画亮到二十幅的时候，景乐面色涨红，眼里满是快要喷薄而出的激动之色。
三十幅的时候，顾松汗流不止，身体摇摇欲坠。
五十幅的时候，宫青瑶杏眸圆睁，俏脸上的从容淡定早已消失不见。
近百幅的时候，整座广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所有弟子怔怔呆住，望着完全渲染成金色的整片石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还想说什么？！
他们还能说什么？！
玄剑石壁全部亮起，这是连梦中都不曾出现的景象。
在玄云观，每天都有弟子参悟玄剑石壁，然而，想得到仙人意念的承认，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普通弟子第一次参悟，得到个把算是不错了，优秀一点的，能获得几个，能被十个仙人意念认可的，无一不是观内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近年来，大师姐获得仙人意念承认最多的，而她当时也不过是二十三幅。
可古阳，却轻松打破这个记录，达到了惊骇世间的近百幅。除了唯一一门传说中的《九天剑法》，剩下所有仙人意念，全部认可古阳！
到底是多么变态的领悟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这种奇迹，不，伟绩，已经超出所有人想象极限了。其他人和古阳相比，两者完全是云泥之别，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望着石壁下不动如山的古阳，所有弟子都瞪圆眼睛，眸光里充斥着惊骇和不可置信。
在这一刻，所有对古阳成为亲传弟子的质疑，全部烟消云散。此时，没有一个人再怀疑观主的眼光，即便是最苛刻的弟子，也无法反驳。
因为，如果悟透了玄剑石壁的人，还不够资格成为亲传弟子，那谁还有资格？
“嗯哼……”
就在众人惊骇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季凉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次参悟，他收获颇丰，对《金蛇剑法》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前两幅壁画我已经完全掌握了，第三幅也参悟了大半，假以时日，迟早能将《金蛇剑法》完全悟透。到那时，我实力更上一层楼，在下次弟子大比中，就能争一争入室弟子了。”
季凉握了握拳，感受着脑海里逐渐完善的武技，嘴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随即一拍脑袋，视线移至旁边，得意笑道。
“对了，差点忘了还在比试中，古阳呢？他参悟了几门武技，不会一门都没有吧，那就太可怜了，哈哈……”
然而，话没说完，季凉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周围似乎太安静了点，而且其他人定定注视着他，目光奇怪，好像……在看傻子一样。
“嗯，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看着我？好刺眼，哪儿来这么刺眼的光芒，这是，嘶……”
季凉喃喃自语，目光一接触石壁，话就被卡在嗓子里，再也吐不出半句。
玄剑石壁，全部发光？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得到所有仙人意念承认？
不可能，谁能做到这一点？！
季凉望着充斥着整个视野的泛光石壁，大脑一片空白。他亲自体验过，自然知道获得仙人意念承认是何等艰难。
点亮全部壁画，这种不可能的事，就算给他一百年，也无法办到。不仅是他，季凉确信，整个玄云观，没有老弟子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大师姐也不行。
若非老弟子所为，长老和观主也不可能，那，还有什么人？除非，是刚入门的新弟子！
“难道是……”
一念及此，季凉瞪圆眼睛，陡然想到某种可能，猛地朝古阳方向望去。
果然，只见古阳静静地盘坐在地，周围一片空旷，除他之外，石壁下，已经没有任何人在参悟了。
是古阳！
季凉想通这一点，脸色迅速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一片灰败。
他知道，这场比试，自己败了，彻彻底底败了。在领悟力上，他俩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就在这时，景乐注意到脸色灰败的季凉，高声叫道：“季凉，继续参悟啊，比试还没完呢！”
这话正是季凉之前用来逼迫景乐的，如今，被他原封不动的还给季凉。
季凉听到这话，原本有点灰败的脸色，也是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古阳沉浸在石壁中还没醒来，按照之前两人的约定，季凉也必须继续参悟才行。可关键是，《金蛇剑法》第三幅壁画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继续进入石壁，非但没有效果，还可能因为强行参悟，遭到反噬，就跟景乐之前下场一样。
此时，他终于明白，古阳之所以提议取消一炷香限制，不是头脑发热，而是早有把握。
众人也恍然大悟，看着面庞阴沉如水的顾松，颇为幸灾乐祸。不过，季凉完全是自作自受，没一个人同情他。
而一旁的顾松，现在更是脸色惨白，他早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季凉面容阴晴不定，沉默片刻，他忽然咬了咬牙，恨恨道：“别得意，我承认古阳悟性惊人，但那又如何？依他现在的境界，根本学不了这么多武技。”
景乐闻言，却是陷入沉默。
季凉说的是事实，贪多嚼不烂，就算所有仙人意念认可了古阳，他能修炼的，也只有寥寥几门而已。
季凉笑了笑，从容说道：“况且，他并没获得所有仙人意念承认，你看，《九天剑法》的壁画仍是一片灰白呢！”
其他弟子闻言，却是暗暗咋舌。
《九天剑法》可是传说中的一门武技，潜力无穷，据说可以直通仙境。在玄云观内，素有“仙境之下第一武技”之称。
《九天剑法》确实威力强悍，可修炼条件太过苛刻，悟性，天赋缺一不可。每年挑战它的弟子不计其数，却无一例外，全部铩羽而归，连大师姐也失败了。
这多年来，只有观主九玄一人，练过这门武技。
“我不服古阳，既然他是观主弟子，至少要跟观主一样，领悟《九天剑法》吧！否则，又如何配称亲传弟子呢？”季凉挥了挥手，大声疾呼道。
闻言，众人撇了撇嘴。
领悟《九天剑法》，谈何容易。
古阳虽然是观主的徒弟，也用惊世骇俗的表现，展现了自己亲传弟子的头衔实至名归，但他才刚刚入门，想挑战《九天剑法》，还是有点天方夜谭。
季凉知道明明知道指点，却还这么说，实在是强人所难。
众人明知季凉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却是无法反驳。
季凉环顾一圈，将众弟子表情收入眼中，于是，神情愈发得意。
“哗——”
然而，就在季凉洋洋得意，准备继续撂几句话嘲讽古阳时，一阵陡然惊起的巨大哗然，打断了他的话。季凉抬头望去，眼睛陡然瞪圆，几乎快要掉了出来。
因为，《九天剑法》的壁画，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