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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惠贾敏气怒寻公道

一时二人进了屋,林如海果然还未走,遂站起来谦恭地说了两句客套话。

闲叙诸语自不详述。单表小菊趁他们说话不经意时迅速又将那燕窝倒在另一个杯中,然后把这空碗又盛了早备好的燕窝端到了贾敏跟前,贾敏自然领会其意,就当着众人的面将燕窝尽数喝下。林如海不知内情,自是十分高兴,那李嬷嬷也是越发的得意。

众人又闲话了一遍,李嬷嬷方才去了,林如海自是一番对爱妻地反复叮嘱,完了,又是对小菊地一番托付之词。

小菊笑道:“姑爷只管放心,小菊在,奶奶就安在!”

只待林如海放心去了,贾敏才细问小菊,小菊便把偷看李嬷嬷投药一节叙说了一遍,贾敏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如今并不知她投的是何物,咱们却怎样制她呢?”

小菊道:“小姐放心,我自有主意,你就擎好吧!”

小菊侍候贾敏用过早饭,嘱贾敏在屋中好生歇息,便自去张罗了。

贾敏在书桌边坐下,随手抽得几本诗书,然今日心绪却是纷杂的很,自嫁到林府的诸事竟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略过,所幸的是:遇到了世间难得的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一往情深,心地醇厚的好郎君,所悲的是:这样难得的郎君竟为如此尖酸刻薄的婆母所生。

自己从小就读那女儿经,烈女传,自诩为人媳,为人妇等等种种诸事无不做得合规中矩,妥帖得体,然怎么竟让婆母抓住这未有子嗣一节如此慢待呢?于过去诸事也就罢了,自己一味忍气吞声,还不是顾及夫君的面子?一则怕人说他不孝,二则自己若真与她犯了脸,为难的还不是夫君?只这三番五次的寻机滋事,端底是欺人太甚了!今看这糊涂的婆母兀自宠幸了什么人?也真真是贼胆包天了,竟敢往那有孕在身的儿媳食物里下药!想到这里,贾敏心中越加愤懑,不由又暗忖:如今由得一个下人如此算计自己,又焉知不是自己平日过于软弱无争,使得主子之风日减之由?自己虽是堂堂荣国公之女,但在临嫁前,母亲也曾反复叮咛,过门后绝不可自持自己乃名门之女而大驾清高,而应好好侍奉婆母,与夫婿相敬如宾,万不可有半点不守孝道,妇礼之嫌,然这诸般行善守规之举,就换来一干小人的恶意暗害吗?

此一番思虑让贾敏不由伤心的泪湿衣襟,然可怪的是:“腹中胎儿似乎可感应母亲悲伤之情一般,竟动将起来。贾敏心下一惊,常言道:怀胎五月,方尚有胎动,如今自己有喜未满一月,怎么就有此动静了?可见,真是上天怜我贾敏一副仁慈至善的心肠,赐予我这么个好宝贝!由此转念一想,为腹中的胎儿,自己也须将那软弱性子改上一改,还是平日小菊说得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君子一番坦荡赤诚,自会赢得君子的仁义相待,对小人依旧如此,就只会令小人觉得自己好欺负呢!此心意一通,贾敏顿觉天地一宽,将那悲哀愤懑之情一皆抛却脑后。暗下决心,此后防人之心绝不可无,自会把那熟读的百书至理拿出一用,不信斗不过那一干的小人!”

想毕,贾敏自拿罗帕擦干泪痕,从妆奁里取出一根簪子,此乃自己的随嫁之物,乃新罗国上供之精品,为罕见珍奇材料制成,贵在验万毒而无不变色的,遂把其伸入装燕窝的杯中搅拌,待拿出一看,早就变了颜色。贾敏心里越加有谱,将那簪子擦了擦插于头上,把那瓷碗仍旧盖好。略低头思虑一番,遂有了主意。

再表小菊这会子只在李嬷嬷投药之处,细细查看了几回,果不负辛苦,找到几粒那紫色的药末,遂拿绢纸细细地裹了,进的屋里。主仆二人一番商量,不想竟是不谋而何。小菊因笑道:“小姐,你这会子可想通了?平日我就说你,只晓得什么三从四德,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呢!此一番,便服了我平日与你说的话了吧?”

贾敏也笑道:“妹妹所言极是呢,今我方悟出凡事皆有好坏的道理,即便是那圣人之书,若只一味死读,也会害人不浅呢!‘吃一堑长一智’,妹妹放心,从今往后,我定不会再任人欺负了!”

小菊听言拍手笑道:“我的好小姐,此番话真真说到家了,须知命数虽由天定,但万事也靠人为呀!”

贾敏遂笑道:“好妹妹,别看我教你那么多年的诗书,在为人处事之上,只怕你才是师傅哩!”二人遂相拥笑作一团,又闲话一番,暂不详述。

只表次日清早,贾敏早派两个机灵老练的丫头名唤小兰,小竹的藏在李嬷嬷所住周围,见其出来小竹就一路跟踪她去厨房炖燕窝,这李嬷嬷见前两次得手如此便宜,今日便越发胆大了,下药时不再拘谨,被小竹抓个正着。因这李嬷嬷平日仗着林母对其宠爱有加,没少做那缺德之事,故小竹一声大喝,便有三五个仆人一拥而上,将其扭送至林母处。

这老婆子起先还撒泼抵赖,怎奈小兰早趁起出门时,将她屋中的药尽数搜了出来。贾敏也将那昨日燕窝一并呈上。又有小菊昨日暗访找到的那个江湖郎中,人证物证俱在,那李嬷嬷只得乖乖认罪。又只一味哭号自己奶爷有功,年老愚钝才作此傻事,求林母饶过。

林母正待开腔,不想贾敏却先言道:“你是夫君的奶母不假,我辈也一直尊崇您老之极,只您老今犯下这大逆不道之罪,绝难轻饶,须知我林家也是苏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就该把你送官查办,顾念你曾有恩于林家,遂不予严办。只按家法惩治,打你五十板子,撵出府去!”言罢便命小菊取板子来。着两个婆子施起刑来,只因这李嬷嬷平素实在不得人,故两个婆子只狠命用劲的打她!一时打得她只一味似杀猪般地嚎叫。打过之后,早有小丫头将其行礼简单收拾丢在面前,贾敏又仍给她五百钱道:“这钱你拿了雇车,自去你亲友处安身吧,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林母本也恨李嬷嬷竟有此恶举,正待发威,却被贾敏强了先,心中便有些不受用,可见贾敏一言一行,处理得有礼有节,下人无不诚心遵从的,一时到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附和说了几句媳妇处置得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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