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樊走出厨房,先去卧室找出票,看了看,有一场大提琴的正好有两张,时间也对的上。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说辞,走出客厅。
苏乐乐正在沙发上发呆,看见他出来,还未张口,季樊就抢先:“那个...我妈之前给了我两张音乐会门票,非让我去听,之前约好的前辈今天去不了了,要不你跟我去听吧,不然这票就得浪费了。”他朝苏乐乐甩了甩手中的票。
苏乐乐去过音乐会,16岁的时候,那时苏教授是想让她当音乐家来着,于是就带她去了音乐会,苏教授说,“当了音乐家的话,就得在舞台上演奏,你这么好的天赋,不演奏太可惜了,咱们先去看看,看看舞台什么样儿,好吗。其实下面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啥都看不见,你就闭着眼演奏没那么可怕的。”可到了音乐会,苏乐乐在门口看着一排排的座椅,扭头就跑了。
她看了一眼季樊手中的票,淡淡开口:“我去不了,你还是找别人吧。”其实她很不想拒绝季樊,可她真的去不了。
季樊语气带着诱哄:“要不你先跟我去看看,不行的话我们就不进去。”
苏乐乐楞了一下,相同的话……
尽管她知道自己还是会相同的扭头就跑。可她还是犹豫了,她看着季樊一副等着她点头的表情,眉头都快打结了,终是横下心:“那,就去看看吧。”
季樊松了口气:“那你等我换身衣服,这一身全是油烟味。”然后转身进了卧室。
到了音乐会门口,苏乐乐才开始紧张起来,她拽着那串珠子,看着季樊。季樊发现她手上的动作,露出温柔的笑容:“没事,这是小型音乐会,人很少。”说完便下车,替苏乐乐打开了车门。
苏乐乐慢慢的下了车,不停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大不了进去就闭着眼。她跟着季樊走了进去,大厅人并不多,季樊拿了曲目单就带她往音乐厅走去,走到门口苏乐乐有些害怕了。季樊看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他眼神温柔:“别怕,有我在。”
苏乐乐内心挣扎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下一秒,就被温暖干燥的大手覆盖。季樊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进音乐厅,里面寥寥几个人,握着的手突然紧了紧,季樊轻轻用力的回握了一下,轻声在她耳边说:“别怕,跟着我走,待会你就闭着眼听音乐。”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润,如冬日的暖阳,驱走了包围着她的恐惧。她点点头。
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前,这是季樊提前换了座,由于人少的缘故,工作人员很轻易的就给他换了。前面就三两个人,季樊看了看时间,还有5分钟音乐会就开始了。苏乐乐始终握着他的手,他当然也不会松手。
就这么握着吧,别放手。
季樊给苏乐乐大概讲了一下音乐曲目和演奏者的资料,厅内相对安静,只有极轻微的说话声和细小的走动声,苏乐乐渐渐平静下来,她此刻只看到季樊,听到季樊。在哪似乎都不重要了,她不害怕了。
这是场大提琴独奏,时长只有30分钟,演奏开始时,大厅内灯光暗下来,只剩舞台上演奏者头上的一束灯光,苏乐乐没有闭眼,她看着舞台中央的演奏者,随着音乐响起,她慢慢的进入音乐世界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演奏什么的。
季樊显然没有苏乐乐那么投入,他对古典乐兴趣一般,显然比不上身边这人对他的兴趣,他时不时就转过头看苏乐乐一眼,手里一直握着她的手,尽管音乐厅内的冷气十足,尽管苏乐乐的手依然很凉,他还是出了一手心的汗,并且整个体温都呈上升趋势,这个热度到底来源于哪里,他不敢深想。
30分钟音乐会很快结束了,当然这个过程季樊是难熬的,大厅亮起灯,季樊轻声说:“我们等一会在走。”苏乐乐已经没有刚来时的紧张了,她点点头。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季樊才牵起苏乐乐的手走了出去。他打开门让苏乐乐先上车,:“你在车上等我一下,很快回来。”然后转身朝另一边儿走去。
苏乐乐还沉侵在刚才的音乐世界里,她脑袋里全是那个演奏者的模样,似乎这场音乐会在她心里燃起了小小的热情,她当然知道这比在餐厅里弹钢琴有意义多了,不过她似乎是错过了那样的机会,并且她也只是想想......
很多在平常不过的事,对于苏乐乐来讲,却只能想想。
比如上学,她也想背着书包,坐在课堂里,奔跑在操场上。
比如游乐场,她从画册里看到那些五彩冰粉的气球和棉花糖,可爱的小丑,高高的摩天轮,旋转的木马。等等等等...这一切如童话般的世界,她好想亲眼去看看。却也只能摸着冰冷的画册独自想象。
再比如演奏。
季樊是跑过去买门口的冰淇淋,那种手工冰淇淋,他随便要了两个口味,准备回去的时候又看见卖棉花糖的,车上插着五颜六色的棉花糖,他立刻想起了苏乐乐围着果茶的画面,低头时,已是弯了眉眼。再往回走,手上却多了两个棉花糖,彩色的。像是他此时的心情。
苏乐乐看见两大团彩色的棉花糖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接过来拿在手中,愣了半天却不知如何下口,其实是舍不得下口。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棉花糖,软软绵绵的糖丝细密的绕在一起,像彩色的云朵,比画册里的要美上千百百倍,看着看着,她就笑了,没心没肺的,笑的像个孩子。
季樊自然是不知道这棉花糖竟是有这般魔力,分分钟就把他的果茶和厨艺给打败了。看苏乐乐笑的一脸天真烂漫,他在想自己是否有必要在添加一项技能。
苏乐乐笑了好一会,才歪着头看他:“这个,如果不吃的话,它会坏掉吗。?”
季樊顿时醋意大起:“你要是在不吃,它就得化掉了,都等不及变坏。”
苏乐乐有些难过:“会化掉啊...”她喃喃自语。
季樊见她失落的表情,又有些不忍。这些于他而言是多么平常的东西,他记得棉花糖小时候学校门口就有卖,一块钱一个,他每天的零花钱就可以买十个,还不算上他的小金库。不过他一次也没买过。而苏乐乐那个时候,或许见都没见过,别说买了。这种天差地别的童年,让季樊心疼不已,恨不得能替换她的人生。
他柔声说:“你把这个棉花糖吃掉,我改天给你做一个,不会化掉也不会坏掉的,嗯?”
苏乐乐听后果然又笑起来:“真的?你会做?”
“当然。”季樊一脸真诚,却是在心里讪讪的想,竟然真的要添加这项技能,还得是升级版。
苏乐乐这才开始琢磨,到底要怎么吃掉这个棉花糖,她转头看季樊,季樊会意,低头直接咬了一口,结果弄得鼻子脸上全是棉花糖。苏乐乐毫无保留的大笑起来,夜色附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淡淡的黄色暖光散发出迷人的光晕。车窗外的世界仿佛一下静止,耳边只听得见她的笑声,如山间的清泉,一寸一寸的沁入季樊心底。
苏乐乐露出洁白的牙齿,学着季樊的样子,低头在比她脸还大的棉花糖上面咬了一口。在抬头时,已和季樊一般模样。手工冰淇淋孤单的被晾在一旁,独自“流泪”。而车上的两人,像是化作了少年般,对着棉花糖,笑的不知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