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玄一惊,弑天龙魂舞起,正欲使出浩气天玄,不想空中黑色鬼物突然掩袭而至,抓住枫玄四肢,枫玄一惊,想要挣脱,却发现体内残存的余力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倾泻而出,向空中消散。
煞天劫黑光一闪,已落至枫玄身前。
枫玄一咬牙,弑天龙魂龙呤一声,脱手而出。只听铿锵一声,弑天龙魂和煞天劫撞在一处,火花溢出。煞天劫煞气虽重,但只是九天神品,比起弑天龙魂上古神器却要差上一截。两兵相接,煞天劫立刻被震了开去。
煞天劫受创,禁锢枫玄四肢的鬼物也纷纷消散。枫玄身体一松,溢出的真气又回流入体。他伸手一招,召回弑天龙魂,蓝光一振,龙声长呤。
蚩刹见煞天劫一击不中,微微诧异,向场中众人使了个眼色。
幻宗长老和玄宗血尊纷纷涌上前去,顿时各色法宝又是漫天飞舞,光芒四射,朝枫玄一一砸落。
枫玄刚躲过煞天劫一击,此刻真气没恢复多少,面对如此数量的攻击,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弑天龙魂舞起,只求在最后一刻还能再使出一式冥旋昊天。
雷云翻滚,电气交加。龙魂游走周身,原本消退了的气势又猛地高涨。枫玄周身蓝光盛起,雷龙游走,一股浩然正气四散开去,将煞天劫带来的煞气一冲而散。电闪雷鸣之下,一条巨龙化作一道蓝光冲天之上,光芒爆开,直把四周涌来的众人震得气血翻滚。
枫玄一击浩气天玄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虽然将涌来的众人震开。但强行使出,威力大打折扣,众人只是一阵气血翻滚,调息片刻便已恢复过来。接着漫天掌影席卷而来,只听轰轰之声不断,却是一掌接一掌地落在枫玄身上。
枫玄只感五脏六腑被外面巨力震得四散,筋骨好像都碎裂开去,周身剧痛无比,紧接着眼前一道黑芒闪过,脑中莫名地浮现出水钟婷的身影。
淡眉若月,清眸似水。
依稀记得那甜美的笑容,还有楚楚动人的身影。
泪落无痕,滴进心里,又漾起了深深思念。
昨日不再,明天似乎不会到来。
胸口突然一痛,黑芒穿入,却是煞天劫透心而过。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血液凝结,牵挂也到此为止。
闭上了眼,脑中浮现的,都是一人身影。
隔世海边,默默地等待,或许一生,也不会有所结果。
胸口,有寒流涌动,慢慢覆盖着周身,疼痛不再疼痛,记忆随着闭上的眼停止在这儿。
消失了。
蓝光漾起,一股澎湃的力量爆开,枫玄的身周,十数只还在不停挥动的手掌纷纷被寒气震开。
一道寒流涌动,包裹着枫玄的身体,像一颗耀眼的流星朝北方的天空急射而去。
大概是要落叶归根吧。
幻宗长老看着自己冻结的双掌,只觉使不上丝毫力气,满心震惊,看着化作流星迅速远去的枫玄,大惑不解。
蚩刹收回煞天劫,看着上面的血迹,又看了看远去的枫玄,冷笑道:“你心脉已断,难道还有命活转吗?”说着轻咳一声,向众人道:“枫玄已死,各位先都散去吧。待静养疗伤之后本宗再另行封赏。”说罢深深地看了一眼寒渊,甩甩衣袖,飘身向聚妖魔阁远去。
凌乱不堪的弑神台上,剑皇怔怔地看着枫玄消失的北方,呆呆地摇着头,泪珠划过,拖着沉沉的痕迹,滴在了土里。
“你就这样死了吗?”是该哭泣,还是该为他早脱轮回而高兴。
隔世海边,水钟婷静静地呆望这翻滚的大海,心中莫名的烦躁,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一般。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很快,三个时辰也到了。
空中静得出奇,比起翻滚澎湃的大海,当真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要走吗?还是再等等。”心里默念着,不知道该不该先驾云而去。
远处的天空,突然响起了沉重的哀鸣,回荡天际。
心底的烦躁突然化成了莫名的悲哀,像大海一般汹涌澎湃地涌来。
空中,一道蓝光犹如流星一般迅驰闪过,顷刻便化作了一个光点,消失无踪。
远去的光影,明明有思念呼唤的声音,那么的热切,那么的执意。
心中一酸,好像有什么沉了下去。
碧波云瑶祭起,托着那令他梦回萦绕的白色身影,朝流星直追而去。
坠落的流星,速度是何等之快,岂是凡人能跟得上的。
任凭自己如何使劲,蓝色的光芒还是如消逝的时间一般一去不返。
她慢慢软到,坐在了云里。
泪滴落下,问着自己,为何哭泣。
过去种种,如云如烟。
将来种种,无常似天。
最后的牵挂,还未传达,人已不知何方。
无力地哭泣着,望天垂怜,能再续因缘。
白云翻滚,慢慢变了颜色,有雨滴落下,溅在脸上,也不知哪滴是雨,哪滴是泪。
雷鸣震天,雨哗啦啦地下起,汇入了大海里,从此难以寻迹。
只要有开始,那么便会有结束。
就像这雨一般,下得再久,也会有天晴的一天。
心碎了,总也会有愈合的时候。
半个月后,极源山上,易云翔像疯了一般从瀑水清帘旁急冲而出。
身边,一道青光一闪,镇渊真人已掠至他身前。透着慈祥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你不必这样。”
易云翔嘶声呐喊道:“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镇渊真人似乎也有些悲哀,他轻轻地拉着易云翔落到地上,叹息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易云翔摇头道:“不。他心地淳朴,宅心仁厚,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
镇渊摇头道:“当日因,今日果。若非你们种下了因,他也不会有今日的果。”
易云翔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哭泣道:“他是怎么死的。他修为那么的高,怎么可能轻易的死掉。到底是谁杀了他的。是谁?是谁?”
镇渊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徒儿像疯了一般伤心欲绝,往昔的风度丝毫不在,心中不忍,叹息道:“他是被蚩刹亲手杀死的。”说着右掌拍向易云翔肩头,一股浩然正气涌入,将他的心魔压制下去。
易云翔得镇渊真气入体,灵台逐渐恢复清净,只听他略微喘息道:“为什么,蚩刹老魔为何要杀他,他可是玄宗血尊。”
镇渊摇头道:“你与他义结金兰,本是极为秘密之事,却不知如何传到了蚩刹的耳里。私结正道弟子在魔教的罪名不小,所以……”他说到这里,叹息一声,竟不忍再说下去。
易云翔似乎傻了,呆呆地跪在地上,怔怔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镇渊又是叹息一声,轻声道:“这,并不怪你。”
易云翔突然吼道:“不,要不是我偷偷跑到东海,自以为是的和他结为兄弟,他就不会死,都怪我太过愚笨,才害死了他。”说到这儿,突然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早已通红。
镇渊微微一愣,随即感应到易云翔身上的杀气,忙喝道:“你这是怎么了?”
易云翔道:“我对不起三弟,只有以死谢罪。”说罢横空一掌,朝自己头顶拍去。
镇渊见状,忙欺身而上。他出手如电,一掌架开易云翔手掌,接着连点数指,封住易云翔几处要穴。
易云翔身体一软,倒在镇渊怀中,哭泣道:“师父为什么要救我,你让我以死谢罪吧。”
镇渊爱怜地看着怀中的易云翔,哀伤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轻薄自己,难道他在黄泉路上便会开心吗。”
易云翔一怔,随即泪流满面,梗咽道:“还请师父指点明路,翔儿究竟该怎么做。”
镇渊叹息道:“恶由心生,善从心起。你自己的路,只有你自己知道,为师无法帮你。”说罢将易云翔抱入一旁屋内,置于床上,轻声道:“你先睡会吧。只有心宁气静,才能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说罢掩门出屋,径自离去。
易云翔躺在床上,心中哀伤,自言自语道:“我该如何,才能替你报仇。”
南疆万里,枫林如海。
万里枫林深处,皇炎仙宫数千年屹立不变。
听枫水阁上,水钟婷呆呆地倚着长廊,一双水眸此刻不知为何竟失去了往昔的灵韵。她怔怔出神地眺望着水阁旁的枫林,泪珠滑下,滴入湖中。
“枫。”怔怔地念着,哀伤不断,充斥着心间。
身后,叶飘霜缓步走来。她看着水钟婷孤单的身影,微微不忍,上前道:“你回来后便一直站在这儿,到底是怎么了。”
水钟婷轻笑一声,极是勉强。只听她无力道:“你看,那枫林好看吗?”说罢又痴痴地笑了两声。
叶飘霜微微皱眉。水钟婷回来不过两天,却在这站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别人和她说话,她总是****一句:“你看,那枫林好看吗?”叶飘霜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焦急道:“你到底怎么了,可别吓我。”
水钟婷没去理她,只是自言自语道:“让我再多看几眼,也许明天,我就不看了。”
叶飘霜叹息一声,摇头道:“你看吧。我陪你就是。”说着倚着长廊,眺望眼前的枫林。
枫林如火,在风中摇摆,一棵挨着一棵,相互摩擦,碎阳透过,洒满一地,极是好看。
叶飘霜看了一会,低声道:“你知道吗?魔教中好像发生了内乱。”她说着看向水钟婷,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叹息一声,继续道:“听说弑神台和乱魔殿都给毁了。魔教长老损伤数人,连蚩刹老魔自己也受伤不轻。”
一边水钟婷还是怔怔地看着枫林发呆,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叶飘霜说话。
叶飘霜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听说这些人都是一个名叫枫玄的血尊打伤。就是上次北冥夺得弑天龙魂,后来又从无间炼狱中救你们脱险的少年。你记得吗?”她说着转头看向水钟婷,见她又泪流满面,心中一酸,眼角微红,也有点想哭,咬了咬牙,长长地出了口气,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哭什么,但是你爱哭,我陪你就是。”说把眼前模糊,泪水也跟着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