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翔将碗举高,笑道:“好一句不喜喝酒论兄弟。来,为了寒冥兄弟一句话,我易云翔要为你干上一碗。”说罢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段千晓也道:“不错。喝酒论兄弟皆乃酒肉兄弟,不是真兄弟。既然兄弟不喜,我们便以朋友相称。来,我段千晓敬你一碗。”说罢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枫玄笑着看向寒冥,微笑不语,静静地将碗中酒水饮入腹中。
寒冥看着眼前三人,有些感动,将酒水饮尽后道:“三位豪情,寒冥心领,只可惜寒冥身负讨回冥谷一百一十四条血命之重任,实不愿拖累别人和我一起冒险,还望众位见谅。”
段千晓疑惑道:“一百一十四条血命?不是一百一十三吗?当年是我和师傅亲手埋葬冥谷众位前辈高人的,这一百一十三具尸首也是我点数的,怎么会是一百一十四呢。”
易云翔道:“不管是一百一十三还是一百一十四,总之这账定要讨回的。寒冥兄弟既看不起我兄弟三人,我兄弟三人无话可说,但对付弑,乃天下人的事,可不能全搁在你一人身上。”
寒冥起身道:“在下失言,得罪之处,还请易兄多多包涵。”说着又看向段千晓,道:“一百一十三。不可能,我冥谷共有一百一十五人,那次浩劫只得我一人有幸逃生,其他人都无辜枉死,这尸首该当有一百一十四具才是。难道是有人和我一样没死。”
段千晓道:“若真是一百一十四人,那真有可能有人同你一样逃得生天,但这可能微乎极微,几乎是不可能。”
寒冥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数错了。”
段千晓摇头道:“那也绝无可能。当年除了我外,还有皇炎仙宫的炎羿羽念潇湘二人清点过尸首数目,绝对是一百一十三具没错。”
寒冥突然转头看向枫玄,道:“你真叫枫玄?”
枫玄不解寒冥为何此问,点头道:“你不信?”
寒冥摇摇头道:“没有。”又道:“此事我须得查清,若真是一百一十三具尸首,那证明冥谷真有人和我一样幸存了下来。”
段千晓沉思道:“可惜事隔多年,寒冥兄弟你要从何查起。”
寒冥站起身来,抱拳道:“既然段兄刚才言道皇炎仙宫的炎羿羽和念潇湘两人清点过我族受害者数目,我想我有必要去皇炎仙宫一趟。”说罢也不等段千晓说话便匆匆出了酒馆。
段千晓见寒冥走得极是匆忙,心中挂念冥谷之事,和易云翔枫玄两人道:“大哥三弟你们继续喝,二弟有事要先行一步。”
易云翔正要挽留,不想话还没说出口,段千晓也和寒冥一同消失了。
枫玄静静地看着远去的二人,缓缓道:“二哥既然要去,定有道理,大哥就别理他了。来,我们继续将剩下的半坛酒喝完。”
易云翔叹了口气,道:“怎么一个个说走就走,真没劲。”
枫玄一边帮易云翔斟酒,一边笑道:“待这酒喝完,大哥不也要走了吗。”
易云翔拿起碗喝了一口,点头道:“也是。”说着看向枫玄,继续道:“三弟此去雷泽,定要小心,若有事需要哥哥帮忙的,便来极源山三清峰后山千丈谷找我。”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符,递给枫玄。
枫玄接过黄符,问道:“千丈谷在三清峰后山何处,有什么容易找寻的事物吗?”
易云翔道:“千丈谷位居极源山三清峰后山,离三清殿有二十来里,相距甚远。千丈谷乃方圆数里的峡谷,足有千丈之深,故此得名。你只要寻得峡谷,然后将这纸黄符燃起,我自会寻到你的。”
枫玄点头道:“那多谢大哥了。”
易云翔摇头道:“三弟哪里话。但愿你不要用到这黄符更好。”说着自己给自己满上一碗酒,道:“我们继续喝。”
枫玄知道自己非遇到什么大难不得不求助他人才会用到纸符,而易云翔不望自己用到黄符正是因为不希望自己身遭大难。他心中感激,又和易云翔对饮数碗。两人闲聊了大半个时辰,待把一坛杯莫停全数喝完后方才起身离去。他们走到镇外,顺着山道小路往极源山走去。
行了近个时辰,二人便步入极源山山脚范围。
易云翔看着巍峨矗立的极源山,向枫玄道:“三弟送到这里就好,若再往前走多几里,就要被巡山的弟子发现了。”说着和枫玄告别,独自一人向漫长的山道走去。
枫玄看着易云翔慢慢消失的背影,朗声道:“大哥保重,弟弟走了。”
一道蓝光,越过极源山,划过天际,慢慢往北方的天空消失。
又过了三日,枫玄才行到北冥和中土交界的渡冥河,他雇了只船,行了半天水路,便到了北冥地界。
抬眼望去,整个世界,都被白色覆盖,从脚下一只蔓延到天边。
枫玄认了方向,便徒步朝雷泽行去。待到了雷泽,已是一天后的事情。合算过来,明日便是六月二十了。
闲来无事,便乱走开去。他看向西向处三座高逾千丈的大山环抱与一处,突然想起昔日辉煌无比的冰霜冥谷便在那三座大山环抱的谷中。想来上次北冥一行,未曾到过冰霜冥谷,今日无事,倒也得去看看。
他缓步走到谷口,向谷中望去。白雪皑皑,铺天盖地。传说中的冰霜冥谷早已不在,只剩下一座稍微露出白雪三四丈高的石台。
心中,有声音响起,似乎在诉说着谁的故事。
牵魂系魄却飘渺难踪。
找不到源头,是在心底,还是在耳畔,或者是在无垠的天空。
往事幕幕,被缩成画中一角,深锁心中。想要揭开,却如何也打不开枷锁。
枫玄一颗心在这谷口被悬得比山巅还高。窒息的感觉悄然而至。他挣扎着身体,猛得退后一步,突然跪倒雪里。
大口地呼着气,一双水眸不知何时变得血红,睁得圆圆的直盯着雪中石台看去。
背后锁檀盒内,也有东西开始不安躁动。紫气冲开些许缝隙,溢出盒外,慢慢将枫玄包裹住。
紫光升起,托着枫玄落到了聚阳灵台之上。
站起身,环顾四周。一切是多么的熟悉,可惜感觉只在心间,映入眼中的,仍是陌生。
“孩子。你来了。”
身后,有一慈蔼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谷中。
枫玄一惊,紫气随之散去,心中一切异样感觉都消失无踪。他回转过身,只见一破衣老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的对面。他手上拄着一根木拐,含笑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深陷眼眶之中,神水虽然浑浊,却让枫玄觉得深邃如海,幽远难测。他脸颊发白,不停咳嗽,似乎身上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枫玄灵觉探出,想试探老者,却不想灵觉朴一出体,便如泥牛入海消散无踪。
老者含笑道:“孩子,不必惊慌。”
枫玄眉心微皱,向老者鞠了一躬,道:“敢问阁下乃何方高人?”
老者慢慢转身,走到灵台边上,俯视着灵台下的白雪,缓缓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枫玄全身一震,颤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老者叹了口气,俯视灵台下的白雪,继续道:“你要的答案,在这雪中可以找到。”
枫玄听罢,立刻跃入雪中,抬头看着老者,疑问道:“在这雪中,真的可以找到我要的答案吗?”
老者微微一笑,身形竟如烟般开始消散:“但不是现在。日后时机成熟了,你自然会知道自己是谁。”
枫玄看着老者慢慢消失的身影,忙追问道:“日后是何时。前辈你别走,你还没回答我呢。前辈,前辈。”
“缘也命也,命也道也。道乃天地,万事随意。”空谷之上,在老者消失后,那和蔼的声音也慢慢平淡下去。
枫玄默念着神秘老者离去时最后的一句话,沉思道:“命乃天定,一切皆莫强求吗?难道就连知道自己是谁的权利都没有?”
翌日清晨,雷泽突然涌来近千名魔教弟子。
枫玄站在雷泽岸边,看着这千名教众,大惑不解。
众教众见到枫玄,纷齐声敬道:“参见枫玄血尊。”这近千人齐声道开,甚是响亮,余音在颇为空旷的雪地上竟也许久不绝。
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二十来人赶来。前面的十五人赫然是蚩刹带领的幻宗寒渊等四位长老以及玄宗十大血尊。在这些人后面的十来人竟然是剑宗宗主剑尊剑影魔皇和四大剑使以及鬼宗宗主鬼尊厉血鬼魄和四大鬼使。
这二十五人齐至雷泽,枫玄见了也是大吃一惊,他不明所以,但也不想多问,见到蚩刹,只是上前行了一礼便退了开去。
蚩刹见了枫玄,虽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众人到齐后,蚩刹命剑尊整理一下队列,待得半个时辰后,雷泽中八色光芒一闪,阿修罗王带着天诛,鬼使神差和心梦血狂四魔立在了蚩刹身前。
寒渊等老一辈的人见到阿修罗王旁的天诛,尽皆一震,定睛打量了半响,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枫玄见到阿修罗王等人出了雷泽,心中暗道:“莫非是为对付阿修罗王而来?”
蚩刹见到阿修罗王,含笑道:“月余不见,大王这一月来过得可好啊。”
阿修罗王看了一眼蚩刹,转头望向蚩刹身后的枫玄,面无表情道:“无关紧要的事不要多问。”
蚩刹给阿修罗王这么一抢白,脸上顿时无光,心下有些恼怒,但也只能强压在心里,仍是笑着道:“在下失礼,还请大王莫怪。”
阿修罗王瞄了一眼雷泽旁的近千人马,点头道:“你带的人还真不少。”
蚩刹笑道:“人虽然多,但都是些虾兵蟹将,比起大王的罗刹魔兵可差远了。”
阿修罗王摆手道:“你也不用拍本王马屁。只要你能助本王杀了太玄清源的萧青痕,本王便答应和你结盟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