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牧青州没有必要救那些流民,若是换成个混江湖多年的老手,即便是能破百骑的三品高手,也不会出手对抗朝廷士兵。
这些北荒铁骑身着周胤兵甲,没有哪个江湖人敢招惹朝廷,如今朝廷日渐鼎盛,庙堂镇压的江湖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人敢做如此忤逆之事。
只是牧青州一是初出江湖没多久,心中还是怜悯占了上风,二是之前神魂动荡,杀了许多不该杀的人,心中一直愧疚不安,所以才会主动出手,要救下这些人。
当初牧青州神魂动荡,去往白云城的路上,在一处茶肆饮茶,杀了一家五口里的四口,就剩下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只因这家茶肆做的黑店生意,老板和老板娘密谋害人。
只是两个儿子才刚刚十四岁,还没有接触过这些肮脏事,死的冤枉至极,牧青州被杀意控制,犯下这种滔天恶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赎罪。
生死关头,牧青州这片刻失神,让对面的骑士都面面相觑,为首的什长“喂”了一声,道:“少年,走什么神?”
牧青州看了此人一眼,道:“北荒骑兵,怎么到了中原?”
什长乐得牧青州肩膀血流不止拖时间,闻言笑道:“我北荒百万铁骑甲天下,打下这中原,做八方共主,有何不可?”
牧青州这时候做了一个诡异的转头动作,看向后面喝茶如今走过来的一人。
此人是个中年男子,腰间斜挎着一把剑,步履轻浮,不似高手,看见牧青州看来,歉意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牧青州彻底转过身去,原路返回,什长冷哼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北荒铁骑是青楼茶肆?
一箭射出,直奔牧青州后心。
也不见中年男子什么动作,此箭便被抓在了手中,反手一扔,在所有人反应不过来之前,便将什长一箭射死,巨大的冲撞力带着此人从马背上跌出,生生撞死了后面的一骑。
其余人都骇的大惊失色,纷纷提刀策马,要抢先出手,中年男子剑身一颤,长剑出鞘一寸有余,整个天地似乎都动荡一下,离地两米处,似有一道看不见的剑气横略而去。
巨大的惯性带着剩余九骑的下半身冲去,战马撞击在中年男子身前一米处,如同撞上一个无形的城墙,纷纷马头崩裂而死。
真气外放,二品高手!
中年男子转身离开,那些被追赶的百余人此刻安全下来,纷纷抱头痛哭,死了亲人的,抱着尸体撕心裂肺。
任你天下无敌,也没心思膜拜。
中年男子坐在牧青州身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有点尴尬,之前一直未出手,知道是北荒士兵后才出手,终归算不上什么好汉。
牧青州眼神望着那些衣衫褴褛但实际上不算贫苦的流民,主动开口道:“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不算富贵,但也不应该四处逃窜,除非......”
中年男子接口道:“除非聚星道被占了,但是聚星道离函谷关还隔着两道,旬阳道和金陵道,难不成函谷、旬阳、金陵、聚星都被攻陷了?周胤这百年以来,休养生息,带甲之士四百万,北荒就是再强大,百万铁骑就敢叩边?”
牧青州不懂这些,没有接话,中年男子继续道:“北荒百万铁骑不假,但西域东海在侧,也是虎视眈眈,如今五方各自提防,谁也不敢先出手,难道他们联合出兵了?”
牧青州肩膀处的枪头,终于被其逼出体外,中年男子并指点在其两处穴窍,又递上一颗丹药,说道:“这是疗伤丹药百血丹,对你这伤势有很大疗效。”
牧青州摇了摇头,取出一枚洞府中的丹药服下,名叫回春丹,是真正的仙品丹药,他这被洞穿的肩膀,一日便可见效,五日内恢复如初。
男子讪讪收回手,半晌后说道:“我也有家族,我若是杀了朝廷兵马,家族被灭族,救人反而害了家人,小兄弟,这江湖虽大,却也不是谁都能潇洒自由的。”
牧青州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中年男子就像个话唠,继续道:“小兄弟,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带你去聚星道看看,大军我打不过,跑路还是可以的。”
牧青州没有反应,随后招手让之前被追赶的那些人里的一个少年过来,那少年孤零零一人,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牧青州屈指谈了一枚石子,打在少年腿上,少年怒目看来,见是牧青州,连忙小跑过来。
牧青州斜着眼看了看中年男子,对少年问道:“聚星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出来逃难了?”
中年男子脸色尴尬,不过还是看向少年。
少年被两位救命恩人盯着,有点紧张,磕磕巴巴的说道:“聚星...聚星道里,来了一队官兵,乌拉拉一片,不知道多少人,城内的官兵和他们交战,被杀得七零八落,护着一些老百姓出了城,我们这些没赶上的人,就被之前的官兵追着杀,人命如草芥,我爹杀了我两个姐姐,让我出城逃命,自己拦在了那些骑兵前面,我不敢回头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牧青州拍了拍少年肩膀,不知道怎么安慰,随后道:“聚星道不能去了,既然是北荒的士卒,能战败有一万兵马的一道官兵,去了也是送死,白云城私兵一万,还隔着一个阳城,可以去白云城落脚,看看什么情况。”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我本来要去聚星道见个老朋友,看来现在去不了了,我那老朋友自保无虞,我也去白云城打听打听消息。”
牧青州嘀咕了一句又没和你说,随后站起身,对少年说道,走吧,去白云城。
中年男子丝毫没有被冷落的觉悟,起身跟着牧青州一起向白云城行去。
牧青州不知道自己这头牛,白云城还记不记得,这些日子以来,此牛变化巨大,脖子处的细毛,都已经变化为了青色,之前的老迈一扫而空,灵性十足。
从得了青州鼎,到今日,牧青州终于在一战之后,感受到了体内真气复苏的感觉,呼吸之间,运转法诀,已经可以吸纳灵气,转化为自身真气,这是好兆头。
只是体内道种干涸的厉害,丹田也出现了龟裂,不知道要孕养多久才能恢复,关键道种一旦完全干涸,就需要重新立起来,这是最麻烦的事情,道种之后,还要长出绿芽,再长出小树,一旦体内道种树真正长成,便意味着其迈入了玄真境。
如今看来,需要的时间,还要很久。
白云城似乎早就忘记了牧青州的一牛出城绝千骑的壮举,门口守卫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有一名守卫打了打手势,便有一骑去了城主府。
牧青州提心吊胆的过了城门,见无人盘问,心底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路上走了十余日,实在是跟随的那个少年不善骑马,走的很慢,一路上,三人互通了姓名,少年叫单平,中年男子叫曹征。
曹征家在青州,紧邻白云城,是青州十道里的衡阳道,以富庶闻名,曹家是武学世家,开了个武馆,曹征此次出来,要去见聚星道的一位老朋友,一个孤零零的卖酒翁,是个二品巅峰的高手,如今曹家被道府大人安排制作九龙吟,需要十个二品高手和一个一品高手。
曹家重金聘请了一些,还是不够,便想去聚星道找这个卖酒翁帮忙。
至于九龙吟是什么,曹征一直没说,说是皇室机密。
至于单平,其父是聚星道的一名铸剑师,算是勉强入了十品的武人,不过在铁骑面前,也就是个浪花,牧青州没有多问。
曹征见牧青州入城时,心跳的厉害,随后便恢复常态,笑道:“怎么,牧兄弟这是犯过事?”
牧青州瞥了一眼曹征,道:“赵家知道吗?”
曹征愣了愣,大笑道:“别闹别闹,白云赵家,怎么也不至于被一个六品杀得人仰马翻,小兄弟这玩笑开的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牧青州“呵呵”了一声,没再搭理这个一路上非要同行的曹征。
曹征笑了半天,脸色逐渐平静下来,看着牧青州身上的一缕缕生气,都要如同实质一般冒出,眼角抽搐了几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城主府中,坐在高位的城主正在召开大会,下面都是文臣武将,如同一个微型朝廷,讨论的正是聚星道的战事,忽然一个士兵进来,凑到耳边说了什么,白奉栾猛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大殿。
底下的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