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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幕 肉丘坟会盟

第二天,人马已到山阳郡,张梁估的很准,很多黄巾军的重要渠帅都兵败退守于此地:扬州陈败,汝南吴霸、于毒,陈地的黄劭等等。

将近四万大军,夜驻于城外土坡。

张梁先慷慨激昂了一番,不过苍天黄天这些理论早就没说服力了,接着大家开始商议攻城对策:于毒作先锋,吴霸,黄劭分别攻打东西门两侧,张梁陈败督中军主力推进。

黄巾军的渠帅们没被下咒时也很会自我麻醉,简单讨论完心中完美的计划后就又都一副等待庆功宴的状态。

“如今山阳城乃战略要地,被把守的密不透风,城内驻军听闻不下十万,专用来吸绞各路溃散于此的黄巾军,如此攻城手段,别说四万,就是再调十万来也会被耗尽……”

曹操身后走出来一名衣衫破旧的儒生如是说。

于毒在白天刚实施了一阵对百姓的杀戮,此时手里还拎着滴血的刀,他猛抬起刀指着这儒生,刀上的血甩到儒生的破旧衣服上面。

“你是哪来的山野村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曹操走上前圆场。

“好汉切勿动怒,大家自己人,他是我的食客,名叫戏志才,村野乡士不懂礼节,方才言语冒犯,别见怪,他这样说也只是为了让各位头领少折些人马。”

张梁上前一把推开于毒。

“这些都是我落难时新结识的朋友,你们都给我客气点儿……先生有何高见尽管讲来。”

戏志才擦了擦衣服上的血。

“山阳城虽把守严密,但城内却无黄巾余众,警戒相对懈怠。城内驻军虽多,却分属朝廷不同派系党羽把持,军力分散,且彼此关系并不和睦,互起冲突的状况时有发生。为今之计,最好是让一小队人混入城中,捣乱官军,并想办法开城门,与诸位呼应内外夹攻,城方可破。”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如何混入城去呢?我等都是花名在册的贼,别说混进去,离城数里便会被官军盯上。”

陈败摊着双手,站在中间故意抬高声音,实际上是怕这种敢死队式的任务落到自己头上。

有几个也赶紧随着点头,这没想出办法,却好像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一样。

“我看若让曹孟德去,绝对万无一失!”

司隶突然嗓音洪亮的来了一句。

“曹公本是官拜骑都尉,今新投我黄巾,朝廷还未知晓,混入山阳简直易如反掌,况且曹公手下士兵精锐,又不乏勇猛悍将,此去实在是再稳妥不过了。”

各渠帅纷纷赞同——身边盟友阵亡消息每天如雪片乱飞,一场场血淋淋的屠城,使这些幸存者早已从当初的英勇狂放变成如今的犹豫不决。

离此百里,有一座坟,名为肉丘。张角曾在此被围困,拼杀后黄巾军曝尸荒野十余万,当地村民不忍,于是将尸体收殓,集中在一地掩埋,后来很多兵败的黄巾军幸存者逃亡于此,挖了一个三亩的大坑,继续掩埋。仅一个月后便证明此坑还是太小,很快尸体就又高出地面,堆成了一个高高的丘,于是此处被当地人称作肉丘坟。陈败等人还是给它换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黄巾冢,但换什么名字,依旧换不掉那些腐烂、绝望的场景。

在座者回忆过后,无一不觉得,活着真好。

如今司隶提议让一个不信任的外人替大家去赴死,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曹操的确没想到司隶居然会死盯着自己到这个地步,自己去开城门也不是不行,此次绕路进京就是为营救夏侯渊,即便没有张梁,自己也打算乔庄成黄巾军行动,只不过有了张梁,可以减少损失,且让自己更无声无息的达到目的。

为取得信任,没法推脱了。

曹操刚准备站起身拍胸脯,却被张梁抚着肩膀按了回去。

“不可不可,孟德如今是我亲信,足智多谋,今后大事小情都少不了他的意见,怎么能贸然就把他放到最前方去赴险呢?”

张梁现在对曹操一点怀疑也没有,自然如此考虑。

张梁的力排众议让大家陷入议论纷纷,如今死了俩哥哥的他,威望已经无法达到说一不二了。

“大家不必吵了,就由老身带着女儿们去开城门吧!”

“林婆婆!”

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从营帐外走进来,步伐很矫健,后面跟着六个年轻的女子,七个人都是黄巾军装束,看得出并不是柔弱女子的身段。

大家的议论还是没停止,只是内容变了。

“容我给诸位介绍,这位是林婆婆,后面的是林婆婆的六位女儿。朝廷无道,地方豪强官吏逼死了林婆婆的老伴儿和大哥。她们落难在富阳时投奔的我们黄巾军,母女七人得高人真传,武艺高强,个个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曹操深施了一礼。

“老身愿代诸位去开城门,官军必不会怀疑我等妇孺之辈。”

“好!有林婆婆这等忠勇女义士,何愁山阳不破?”

张梁抢步上前,赶忙把计划敲定。

“今夜子时,举火为号,里外同时行动!”

曹操再次施礼。

“林婆婆忠肝义胆,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众人于大帐各自散去,养精蓄锐,等待晚间的行动。

夏侯惇浑身不自在的嘟囔。

“这破衣服,恶心得像坨屎……救妙才归救妙才,用得着寄身在这帮毛贼堆里吗……我领着五百人直接冲进去不就得了?”

“哎呀,少啰嗦吧…对了,你可知这老婆婆是什么来头?”

“我倒是听说过,那张角之所以法术高强,能治病驱鬼,全仗一本名叫《太平要术》的邪书,这本书是一个叫‘南华老仙’的道人送给他的。南华老仙有位徒弟,道号火龙祖,这火龙道人自打黄巾起义时便于各地游方,并协助黄巾军作乱……”

“嘘——”

夏侯惇似乎说的起了劲儿,曹操猛地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

“呵呵呵……我的元让啊……”

夏侯惇放低声音继续讲。

“据说这火龙祖能知天机,文武双全曾经潜入皇甫嵩军营,扰乱皇甫嵩的心智,阻挠官府大军行进,广收苦难百姓为徒,这孙婆婆母子就是被他搭救并收为弟子的。”

“你这都是在哪看到的?”

曹操知道夏侯惇好阅读,可素来也都是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之类的,不知何时居然看了这不知哪来的街头讹传,不禁好笑。

“是汝南许劭的月旦随笔书上写到的。”

“汝南许劭?是那个品评人物的徐子将吗?”

“没错,就是他,相人极准。”

“哼,好啊,有机会让他也品评一下我曹孟德。”

二人进了寑帐,一个小卒领进来一个半路被黄巾军掳来的妇女。

“张将军说这是供曹公享用的。”

“行了,你下去吧,替我谢过你家将军。”

曹操给了这妇人些散碎银子,让她逃命去,那妇人涕泪叩头,钻出寝帐。

“哼,这帮蛾贼,居然还有这些闲情逸致。”

夏侯惇冷笑一声。

“闲情逸致什么时候都要有,你怎知你何时才能大业铸成?若到头来一事无成,那这最宝贵的年华岂不暴殄,只是此等货色,不是我曹孟德要享受的……”

“如今看来张梁的威望早已不再了,这些头目的部队根本就不允许拆分,我们的意见也多半没被采纳。”

“哈哈哈,元让啊,你是否入戏太深了?要是真的攻下了山阳,那时我岂不真成了黄巾贼一名了,这样是最好的,指挥权当真的交给我,搞不好我还会一不小心就打胜仗了呢,因为我一向不喜欢打败仗……你真是执著的一根筋了,哈哈哈!”

夏侯惇,很认真,认真的死板,正正经经的他被曹操的一番戏谑弄得脸一阵红一阵绿的。

“放心吧元让,他们谁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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