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黑得像锅底,沉沉欲坠,想和大地亲吻;万物若有心儿,心儿都在窒息......
莫非老天爷真的震怒了,要下狂风暴雨,教训一下这可恶的人间。
汪木元想起……今天上午的态度,开始懊悔,不管怎么想的,也不该对她说那样的话。想起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悲痛欲绝的表情,心里就像尖刀在搅动。
“哗哗……”老天爷发威又发怒,又粗又壮的雨柱把天和地连结在一起,时不时还夹杂着雷公雷婆的战鼓。转眼间大地成了水的世界,所有高处的水都流向低处,低处流向河流,紫沙河马上就平河两岸。
今年没有秋雨绵绵,才有今天的大雨倾盆。
汪木元戴上斗笠,把自已房屋的阳沟疏通。看着平河两岸的紫沙河,他焦虑万分——刘翠华那两间匍伏在地上的茅屋,现在怎么样啊?
距离河边不远,该不会被这大水冲进紫沙河?
也许,她们正抱着那条断檩子飘浮在紫红色的泥浪中。小华挣扎着在呼喊:“汪叔叔快来救我……”
借着闪电的光耀,他睁大眼睛在滔滔的泥浪中寻找,害怕看见她们母女真的从不远的上游冲下来。他的心揪起来,站立不稳。反复叨念:“乱想的啥子话喃?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发生这样的灾难……”
小桥淹没,河是过不去。上游的红旗大桥是座高大的公路桥,绕上两三里路也得去,快去!
他系牢斗笠,披紧蓑衣,冲进泥泞中,冲进风雨雷电中,心里牵挂着刘家母女的安危。
汪木元,你为何牵挂她们?是关怀、是友情、是责任、或者真的有爱之情?究竟是什么情呢!
“瘦大嫂”见证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怕影响小华的情绪,叫她与钟大华、钟小东兄弟一起做作业,晚上就和自己睡在一起。
大雨滂沱前,她叫“钟老咬”带上自己的两位兄弟,“想幸福”、“我文明”一起去刘翠华家。疏通,那两间匍伏在地上的茅屋的阴阳沟,用自家的大棚膜把整个房屋复盖,并压上大块的石头。
使悲伤中的刘翠华感激不已。
她觉得——在汪木元没有关爱她们母女之前,汪家嘴没有一个人来关爱她们,她们在无声无息中渡过五年。像一盏油灯在行将熄灭的时候,遇上了汪木元——这个没有被汪家嘴人放在眼里的共产党员,用他真挚的热情,用他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甚至是乞讨来的食物救活了她们。
在人们的讥笑、挖苦、漫骂声中,坚定不移地拯救她们。是他的这种热情、执着,默默地感染了汪家嘴正直的人。
唉,今天上午真不该那样对待汪木元,他也是个可怜的人,需要关爱:他是自己的恩人,怎么能对自己的恩人持那种态度?
她这样责备着自己,心里隐约感觉到汪木元会顶着大雨出现在她的身旁,坚持他认为该做的事情。正思念着,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有人掀起门上复盖的大棚膜,忙起身相迎。
掀开门上的大棚膜。带着雨水进屋的是一个披着雨衣的高大身躯,她知道来者是谁,来者不慌不忙把雨衣挂在墙上。
今天上午,“老鸭婆”乱骂刘翠华,越骂得让人伤心,“毛子狗”越感到开心,在一旁晃着他的肥脑壳。
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缝。暗暗得意:装了一段时间的牤子,没有哪个敢风言风语,让我的脸面不好收拾。支使“烂嘴巴”、“老鸭婆”去骂街,也没有人站出来阻止。说明,即使我明目张胆地去採花,也没有人管闲事。
他们不敢惹“老鸭婆”,知道是我毛狗儿在衣袖内使法术,在支使她。哼哼……
可恨,“胖大妞”和“瘦大嫂”这两个婆娘出面搅局。
看来,这些人表面不敢惹我,暗中和我搅着劲;看来,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哼,我毛狗儿想得到的一定要得到!心里实在痒得难受。未必,要等到猴子落尾巴才能抱得美女入怀?
干了再说。给她大把的钱,让她偿到甜头,让生米煮成熟饭。最好生个小崽子,正式结婚,到那阵儿就是菩萨也奈何不了我……
“你来做那样?”刘翠华正颜厉色,“我不欢迎你!”
“何必这付态度?刘大美女,这么大的雨,我来关心你一下,有哪点儿不好?正好小华不在家,你我之间的误会可以沟通沟通……”“毛子狗”的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哩,挤着眼皮在笑。没有说出常挂在嘴上的那几个形容泀,“贼相的”、“贼眉贼眼的”。
……他知道小华今夜不在家,趁着雨夜前来,我在劫难逃啊。刘翠华的心哆嗦起来,感到脚手冰凉冰凉。
“大美人,我的魂被你勾走不是一年两年,过去你是有夫之妇我忍了。如今你独身,何必让我这么难受,难受得都快死掉了……”他说的厚颜无耻之极。
见她紧咬着嘴唇。
“毛子狗”心里乐透了:美女怕诱夫,不吱声就是好兆头。赶忙从衣袋里摸出二张百元大钞,说得柔声色动。“你和汪木元那个穷鬼没有丁点儿意思,寸寸儿高一个人;你和我做那事儿才有甜头,我和你才般配,每次来都给你两佰元钱,怎么样?”
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正欲动手,刘翠华厉声说:“规矩点!”并抓过抵门用的一条铁棍自卫。“揣起你的钱,赶快从我家出去!”
“毛子狗”见状,想起那晚在紫沙河边的情形。心里说:只有动武才能解诀问题。他瞟了瞟她的脸颊,又瞟了瞟她的胸脯,还有那形象中的地方……呀,别看了,没有魂儿啦,禁不住欲火熊熊燃烧。
趁她还不十分防备,猛地蹿上去拦腰抱起她,往床上一放,重重地压了下去……
刘翠华体力不支,反抗无力欲呼救,“毛子狗”的蛤蟆大嘴紧紧衔住她的樱桃小嘴。此时只能做进入他怀抱中的羔羊,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淌。
“毛子狗”兽性发泄后,恬不知耻地说:“我的仙姑仙女,经不起逗,终于让我喝着汤了,有男人和你乐,又有票子收入。哭,是高兴得哭吧?”
雨,渐渐下小了。
这阵儿,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毛子狗”见是汪木元,打了个响亮的“哈哈”。“木沙罐”,来迟了,只有喝洗碗水呵。”
他乐乎乎地走了。
刘翠华慌忙抹去脸颊上的泪水,翻身下床,强做笑容。“这么大的雨,你来干啥?”
“怕你们和房子被大雨冲走,实在放心不下……”十五瓦的电灯光线下,汪木元狐疑地看着她,“‘毛子狗’来做哪样?像是从床上下来的……”
她扭过头,又一次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没、没有做哪样……他想做那事,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吓得没有做成……”
然而,脸上的泪水却止不住像小溪一样涓涓而流。全身瘫软,伏在比他矮一头的汪木元肩上,伤心啜泣。“木元,我们结婚吧,结婚后,他、他再不敢胡来……”
汪木元被吓一跳,见她哭得那么凄憷。心中叨念:我们都是一条藤上的苦瓜,假使我今天上午能和她勇敢地站在一起,“毛子狗”就不会这么猖狂。唉,都是自己的错……
于是,他伸出短而粗壮的手,扶住无比伤心的她。安慰:“别哭坏身体,你还在病中。”
其实,“毛子狗”并没有走远、他们的对话,他在门外听得十分清楚。
他抬头,望望被城里的灯光映衬的半明半暗的落魂崖,又望望沉睡中的汪家嘴,再回头望望复盖着大棚膜的、匍伏在地的这两间茅屋。
露出狰狞的笑容:用不着前怕狼后怕虎,在人前装好人,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如愿以偿,玩到美女,我就是色狼。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二天……还要公开和刘翠华的关系。
羞耻?有钱去解决问题才不叫羞耻。想与汪木元结婚,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