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律师,你是去摸鱼了么,到现在才回来?”余浩见着苏盛来了,起身接过那袋药,一样一样的解释给唐沫用法,这个外用,这个内服,这个睡觉前要取下来。唐沫刚要去掏钱,就被余浩摁住了,“苏盛他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点药钱你就别跟他争了,对吧,大律师。”
苏盛此时除了点头没有别的动作,唐沫只得停了动作,然后思索着到底找个什么机会把钱给苏盛,上次的车费还没给他呢,唐沫如是想。
等到从医院里出来,天已经很晚了,苏盛把唐沫送到家后才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学校,想到唐沫这次没跟自己争着付车费就觉得有些奇特,直到他到地方后准备付车费把手放到口袋里时,才有些无奈的露出了笑容,看着那两张红色的毛爷爷,苏盛叹了口气,“这家伙……”
“我去……”唐沫费力的往肩膀上上药,因为伤得是后面,她得一边看着镜子一边弄,结果因为左右颠倒而摸不清方向,正当她好不容易处理完毕时,房间的门便被猛地打开了,吓得唐沫猛地一转身,却因为牵动了腰部肌肉而再一次的给跪了……
方瑾瑜一进门便看到唐沫五体投地的动作,酝酿了许久的质问的话被她这么一跪给惊得飘到了九霄云外,双目所看到的便只有对方白皙皮肤上的一大块青紫,刺眼至极。
唐沫扶着腰费力的站起来,可还没等她站稳便被一个力道转了过去,紧接着就是方瑾瑜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是怎么回事?”
唐沫被他这么一转,更是疼的丝丝直抽冷气,剧痛之下连眼泪都飙了出来,猛地拍掉方瑾瑜的手,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死小鱼,痛死了好吗?”
方瑾瑜的瞳孔猛地一缩,“你刚才喊我什么?你再说一遍?”声音中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急切和渴望。
可是回过神来的唐沫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刚才犯的错,倒退了几步,扶着腰,摆出一副讨好地笑容,“方先生,方大老板,我只是在上药,如有冒犯,请多原谅。”
方瑾瑜却没有被她混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了过来,而唐沫一个踉跄,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便也从领口飞了出来,见到那东西,方瑾瑜的表情更是扭曲了,他紧紧地逼迫着唐沫,“这,又是什么?”
“告诉我!”方瑾瑜紧紧地抓着唐沫的肩膀,“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唐沫只感觉肩膀剧痛非常,再加上东西被方瑾瑜看到了,真是让她又惊又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踩在了方瑾瑜的脚上,趁他吃痛,快步挪开后把坠子塞回衣服里。此举让方瑾瑜更是恼火,可看到对方一副警惕的模样,只能生生的忍下怒火,压抑道,“那个鱼形挂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唐沫一脸茫然道,“拜托,我买个东西还要问我在哪买的啊,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哪记得?”
方瑾瑜伸出手,“拿给我看看。”
唐沫后退一步,苦着脸说:“不是吧,这可是我的私人财物,没有义务拿给你看吧?你这也太霸权主义了吧?”
方瑾瑜挑着唇道,“我就霸权了怎么样?快点,还是你想让我自己动手拿?”
唐沫不甘的咬着唇,纠结了好久才磨磨蹭蹭的把挂坠递了过去,方瑾瑜几乎是用抢的拿了过来,飞快翻到背面,仔细看了许久才失望的收回了目光。唐沫见他不看了,才试探的去拿,“可以还给我了吧?”
“这个东西,我没收了。”方瑾瑜毫不客气的说:“以后,不许佩戴跟鱼有关的配饰,听到了没有?”
“哇,这个你都要限制啊?”唐沫睁大眼睛,“你干脆改名叫方?不听我的话就去死?瑾瑜算了,这可是我的私有财产啊!”
“我管你。”方瑾瑜把挂坠收到了自己口袋里,然后死盯着唐沫说:“还有件事没问清楚,你刚才喊我‘小鱼’,是不是?”
唐沫干笑两声,“你听错了,我其实那句话没说完,是‘要死了,小点力啊,会淤血的!’的简称。”
方瑾瑜恍然般张大嘴巴“哦……”了一声,紧接着就咬牙道,“你当我是白痴啊!这种牵强的理由我会相信吗?”他逼近一步,“我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会那样喊我,虽然我忘掉了很多东西,但这个,我没忘!”
唐沫被他忽然提高的声音震住了,说完这句话的方瑾瑜喘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然后他看向唐沫,突然觉得对方的眼中多了丝什么别的东西。可因为对方立刻就低下头去,他便把那当做是自己的错觉了。
唐沫再次抬起头来时脸上便挂着抱歉的笑,“真是不好意思,实话告诉你吧,那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因为他很喜欢养鱼,所以我就叫他小鱼,而且他下手不知轻重,刚才你那手劲便一下子让我想起他了,所以,那不是在叫你。”
方瑾瑜狐疑的看着她,“你没有骗我?那这么说的话,我并不认识你?”
唐沫一副‘当然如此’的表情,“方老板你是天之骄子,我只不过是在平民区摸爬多年的****而已,你当然不认识我。”
方瑾瑜皱了皱眉,“不对,这有问题,如你所说的话,你不会认识清涵的,可你们明明很熟。”
唐沫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然后干笑着摇摇头,“我和叶小姐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称不上熟,而且……”唐沫咧着嘴笑道,“你这么想了解我的过去,难不成是对我有兴趣了?”
方瑾瑜嫌恶的瞥了她一眼,“你省了那份心吧,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用你那老相识的名头骗清涵给你做什么,毕竟她可没你这么,经验丰富。”
唐沫摆摆手,“这点就请你安心吧,我现在就等这一年过了,期间我什么事都不想惹到身上,自然也不会去惹她。”
“那你今天还冲她泼酒!”方瑾瑜突然想到今天晚上那一幕,“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唐沫迟疑了下,然后点点头,“没错,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方瑾瑜只觉得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她只是坐在那里,你怎么就跟疯了似的去泼她?你又是怎么能下的了手?”方瑾瑜只等着对方说出理由,然后把她驳斥到无地自容,可准备好了的他却得到了对方摇头的表达。
唐沫抿了抿嘴,“原因,我有,可我觉得你不想听也不相信,因为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有你想好的答案而无视任何我说的原因,就像你脑中永远不能接受狼开始吃素。”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投射出的是全然的不信任与无奈,而认知到这一点的方瑾瑜只觉得心中猛然一紧。
那眼中的情感是那么空洞,仿佛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她也无所谓,因为她早已没有可失去的东西了,被那双眼睛这么看着,方瑾瑜觉得心中越来越没有底,越来越空荡,直到对方转过身拿起一边的衣服艰难套上,才晃过神来。
唐沫走到房门前,打开门,挂着标准的假笑,“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叶小姐没有丝毫恶意,也不会想去害她,所以,可以请您离开了吗?”
方瑾瑜发现只是吞咽口水都变得那么艰难,可在今晚之后,那些本可以脱口而出的伤人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思索着走到门口,站定,然后看着身边脸色苍白,虚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女孩,张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沉默的走了出去。
见他出去了,那女孩毫不客气的直接要关上门,可就在房门快要关闭的一瞬间,方瑾瑜猛地转过身来,眼睛定在那从门缝中露出的侧脸,直至那光线归为黑暗,那无可奈何却又如释重负的侧脸便永久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从这一刻开始,方瑾瑜才真正对唐沫,有了厌恶以外的另一种情绪……
方峻山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即脸上便挂上了欣喜的笑容,“瑾瑜,你来啦,快快,坐下来说话。”
方瑾瑜并没有按照对方说的去做,他只是站在父亲的床脚,公式化的说:“我只是来跟你汇报下,我和那女人的婚礼定在九月十六号,这是我定的名单,你看看有什么要修改的。”
方峻山摇摇头,笑着说:“你自己定好的就行啦,怎么,唐沫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她最近还好吗?”
“我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方瑾瑜把没写几个名字的名单收回包里,“至于她,没什么不好的,和以前一样,那就这样,我走了。”说着,便要往门口走。
“瑾瑜!”方峻山突然叫住了他,可当方瑾瑜回头的时候,老人只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别的什么来,眼中复杂的情感让方瑾瑜心中一动,疑问脱口而出,“我和她……唐沫,以前是不是很熟?”
方峻山猛地一怔,紧接着很是惊喜的说:“瑾瑜,是……是不是唐沫跟你说什么了?她告诉你了?”
方瑾瑜眯了眯眼睛,“我觉得我知道的不够全面,她还有事情在瞒着我,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方峻山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她不愿告诉你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在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就连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事情怎么会往这方面发展呢?本来,你们本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