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感觉就像是被一层灰色油纸覆盖住一样阴沉沉的压得人心中沉重。
房间里，堆放着纸箱，叶婔默在这个曾经的房间里做最后的整理。
书柜后，一张卡片安静地躺在墙角，正等待着主人最后的怜悯。
书柜早已被清空，那里曾经放着他最爱的《柯南》和她喜欢的《哆啦A梦》，承载着她们逝去的童年。
踱步于每一个房间，她想起了当年，也是这般人去楼空。
窗帘早已撤去，书柜与墙之间的距离似乎加宽，叶婔默走近，发现一张布满灰尘的纸片，好奇心使然，终是没有放过它，待看清上面的字后，尘封许久的记忆涌入脑海。
那年夏日炎炎，正是游泳的大好时光。碧波荡漾的游泳池，游泳圈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朵绽放在游泳池上。小朋友们宛如一只只活泼可爱的小鸭子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孩子们的喊声，笑声，打闹声包围着整个游泳池，荡漾着欢乐。
在浅水区的一角，身着红色小波点泳衣的女孩环着游泳圈，双脚费力地拍打水面，眼圈微红，声音着实委屈，“辰昊，你不要不理我嘛！我最怕你不理我了！”
男孩不予理会，熟练地滑动双臂，双脚有节奏地往后蹬，时而浮上水面，时而潜入水底，动作好似青蛙，又像鱼儿一样来回游动。
没有等到回复，女孩更加焦急，脚用力地摆着，想要向他靠近，但是怎么也游不动，只是在原地打转，待他游近了，又继续哭喊，“辰昊，我错了嘛！你不要不理我嘛！”
男孩终于停下，踩着假水，墨瞳锁着女孩，沉声道:“哪里错了？”
女孩嘟囔着嘴，泪眼汪汪，低着头，“不该不听你的话！”
“我们来的时候你答应了什么？”男孩微蹙着眉头，“说好的不带游泳圈，好好学游泳，结果呢？还跑去店里租？长本事了？”
“我怕嘛！这个水比我还高！”女孩嘴翘得老高，委屈极了。
男孩“哼”了一声，“小骗子！”
“上次说好了不叫我‘小骗子’的，你怎么又叫！”话音刚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男孩微愣，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环住她的游泳圈，双脚有力地往后蹬，带她游向扶梯处。
上了岸，女孩手背不停地抹着眼泪，男孩右手拿着她的游泳圈，左手牵着她走到休息区，拿出纸巾，轻柔地擦去她满脸的泪意，“别用手擦，自然课上说了，这有很多细菌的！”
女孩嘴巴依旧翘着，泪水更加汹涌澎湃，“辰昊，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了？”
男孩无奈地扶额，正准备开口，女孩又抽噎着哭喊，“辰昊，我不是‘小骗子’，呜呜，我上次怕被奶奶骂，才瞒着她的！王老师说了，等我表现好了，就让我做回中队长，小队长只是暂时的，所以我才在奶奶面前继续戴中队长的牌子。辰昊，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下次不会了，我宁愿被奶奶骂，我也不想你不理我！呜呜……”
男孩微蹙着眉头，墨瞳流露着坚定与认真，“这是诚信问题，妈妈说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骗人！”
女孩闻言，嚎啕大哭起来，好一会儿，因为哭狠了，变得吞吞吐吐，“所以你很讨厌我咯？你是不是以后都不理我了？嗯？”
男孩见她不停地抽搐着，蹙紧眉头，心脏好像狠狠的被人踩了几下，微微的酸涩和疼痛的感觉从那个被踩的位置，一点点的蔓延开来，无限的被放大，忍不住环抱住女孩，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记住教训，以后不要再犯了！我叫你‘小骗子’是逗你呢！没有讨厌你！”
头靠在男孩的肩上，女孩渐渐止住了泪意，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这是辰昊第一次主动抱她，想到这里，女孩双手环住男孩的腰，没有了衣物的阻隔，女孩的小手触摸着男孩白嫩的皮肤，因为方才哭得太狠，还在不停地抽搐着，但是男孩一直拍着她的背，女孩咧开嘴笑着，心里是道不出的满足。
阳光撒下，那抹修长的倒影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正紧紧相拥，互述心语。
感觉到肩头不再被润湿，腰上的那双小手还在不老实地游走，男孩无奈地揉了揉她黑亮的头发，缓缓松开她，拉下她的手，语气充斥着少有的温柔，“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再撒谎，我可能真的就不理你了，知道了吗？”
女孩重重地点着头，“辰昊，我错了，我去把游泳圈退租了，你教我游泳吧！我答应你的就一定说到做到！”
“真乖！”这才是我的乖默默！男孩满意的掐了掐女孩粉嘟嘟的脸颊，唇角轻微勾起一抹笑意，笑靥如壑。
黑葡萄般的大眼有着执拗，女孩紧紧抓着男孩的手说道:“那你以后不准再叫我‘小骗子’了！”
“好！”男孩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道:“那叫你‘小钢盔’！”
“为什么？”女孩不解地斜着脑袋问道。
男孩牵着女孩的手，走到一面镜子前，指了指，“自己看，像什么。”
“钢盔？”刚说完，女孩嘟起嘴巴，“哼”了一声，瞪着男孩，“居然说我的头发像钢盔？明明这么好看！”
男孩毫不犹豫地送了她一个白眼，“哪里好看了！你幼稚园的时候还是长头发呢，每天两个羊角辫！一读小学，你就剪成这个钢盔了，那次你走过来说‘我们又是同学了’，其实我想说你的头发丑死了，后来却说成了‘我们还是同桌’，结果你居然后知后觉，才发现我俩是同桌，真是笨！”
“啊？很丑吗？”女孩懊恼地扯了扯头发，嘟囔道:“那我还是把头发留长吧！”
“留长了就不是小钢盔了！就这样吧！”说着，拿起游泳圈，牵着女孩的手，“走，先去退租，免得你不老实！”
“切！我说到做到！走着瞧！”女孩嘟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说道。
男孩不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女孩紧紧抓着壁沿，小脸快要皱在一起了。
“乖！放松，听话。”男孩耐心地劝着，手试着去扒开女孩紧放在壁沿的手，“放松，只要你放松了，就能浮起来，试试！我拉着你的手，不用怕！”
女孩一只手缓缓松开，紧紧抓住男孩的手，再松开另一只手，试着去放松。
“默默真棒！再放松些！”男孩手拖住女孩的腰，耐心地一步步引导，“对，好样的，再放松些，待会儿，你深吸一口气，然后闭气，把头埋进水里，然后试着放松，我会渐渐松开你，你只要放松，水会把你浮起来，这样就不会怕了！先来感受一下。”
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按着他的话，渐渐放松，最后浮在水中，倏尔，一只胳膊环着了她的腰，将她抬起来，女孩如蒙大赦地趴在他的身上喘着气，“辰昊，我刚才真的浮起来了耶！”
男孩垫着脚尖踩着池底，抱住女孩，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喘气，缓缓开口，“嗯，还不错，不过，不够放松，所以没有浮到水面，要再接再厉！”
女孩抱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松开，“还是像刚才吗？”
男孩点头应道:“对，今天就只练习这个！循序渐进！”
……
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记忆像是掌心的水，不管你是摊开手还是紧握，都无法掌握它的归处，来去匆匆，握在手里的只有这张布满岁月痕迹的游泳包月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