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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春色无边(4)

日渐西沉,四野寥落。

在靠近小区门口的一个广场,馒头呆呆地坐在一张石凳上,结束完与余主任的会面,馒头的内心早已化作沉沉的沮丧。他这段时间面临失业,在没有找到新工作之前,他先找了一个电脑城的档口帮人卖电脑。馒头工作很努力,内心仿佛有一股不会被打败的韧劲。有一次,他上门做电脑维护,被客户骂,客户叫他滚蛋,他也不动怒,样子很安静,他太好脾气,太能忍。但是,伪装坚强的背后却是一个人的不堪与哭泣。馒头感觉自己快要被现实打败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是要租房要吃饭,他以前没有预料到,哪怕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也会力不从心。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他感觉好累,累得连心也不想跳了……

馒头呆坐着在那儿,天已黄昏,他的手机一直在响,断断续续地发出“嘀嘀嘀”的声音。但馒头似乎已经麻木。

一直给馒头打电话的人是可心。馒头已经忘了刚才是不是接了可心的电话,但可心这会找过来了。可心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走过来,慢慢确认前面那个人就是馒头!她紧走两步,来到馒头跟前,借着夕阳斜照的光亮看着馒头的脸。馒头的脸庞显得憔悴不堪。

“馒头……”可心唤了一声。

馒头慢慢地抬起头,冲可心露出一个微弱的笑。

“馒头哥,你刚才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你让我担心死了。”毫无疑问,可心这个丫头还是一如继往地喜欢着馒头,从她对馒头关切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然而,馒头给予的回应却是长时间的沉默。

“馒头哥,”可心看到馒头这副样子,越发心慌,“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馒头终于喃喃地开了口:“我就是觉得自己活得特别窝囊。”

“馒头哥,你到底怎么了!”

“可心,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很差劲?”

“不会!我觉得你坚韧,善良,性格好……很多人都很喜欢你。”

“呵呵,就我这个样子还值得别人喜欢吗?”馒头苦笑道,他的情绪仍是持续的低落,那副样子越发痴傻,他叹了口气又说,“唉,一个男人没有了事业,就像鸟儿没有了翅膀。”

可心在朦胧中看见馒头的双眼似乎失去了全部的神采,可心的心里也跟着疼痛起来。可心是真的喜欢馒头,她虽然不知道馒头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直觉地想要安慰眼前的这个人,她不想让馒头陷入如此低落的深渊。可心扑闪的眼睛看着馒头:“馒头……我就是你的翅膀!”说着,可心来到馒头身后,有些笨拙地伸出两只手,放在馒头的背上,做出飞翔的模样。她的大脑里漂浮着美美的旋律:л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卖卖电脑(慢慢变老)……可心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天真,她对馒头满满的爱意全都写在了她那鼓鼓的像个瓷娃娃一般的脸上。日落西山,傍晚最后的一缕金光洒在两个年青人的身上,这一刻恍若仙境。

馒头回头看到可心认真地坚持用两只手在自己背后扇动着,馒头瞬间哽咽:“可心……谢谢你。”

可心对馒头露出笑容,馒头却流泪了。这世界,总有人在笨拙地爱着你,想把全部的温柔都给你。就在馒头快要被融化的时候,他的心却猛地一紧,馒头声音很低地喃喃自语:“这段时间,我失业,打零工,有时候一天下来,跑得一身的汗,坐在公交车里,自己都不好意思,哪怕别人看我一下,我都感觉他们是在嫌弃我、嘲笑我。”

可心从背后紧紧地抱住馒头:“不是的,你是一个很棒的人,没有人嫌弃你。”

面对可心的拥抱,馒头却僵硬着身体没有任何的回应。

“沮丧的时候,我也很想抱住一个人……”馒头继续喃喃自语,“但是,可心,你知道吗?我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抱住一个人,因为这个样子会让我感觉到自己更加懦弱。”

可心听出了馒头的话外之音,她的脸上一瞬间变得失落。是的,可心是喜欢馒头,是很想和馒头在一起,可是她这点小小的心思却像脆弱的气球,还没升空就已经破裂……可心慢慢地松开了环抱着馒头的双手。

“我不想在我这么低谷的时候,抱住一个人,”馒头没有理会可心的情绪变化,他继续哽咽着低语,他硬邦邦地说,“我想、我想一个人好好的挺过来……”

黄昏冷夜,微凉破碎,在那间出租屋的客厅里,可心一个人坐在那儿,一脸的生无可恋。旁边的老狼和吕奇这段时间也是情绪低落,因为他们一直在对秋月献殷勤,但秋月好像总是对他们爱搭不理,相反地,秋月对馒头却是热情有加、亲昵暧昧,这让他们越来越无法忍受。也对,没有任何人天生只配当配角,也没有任何人的人生只是来负责搞笑的!老狼和吕奇是真的被秋月迷住了,而可心对馒头的一腔痴情也由来已久……但为什么秋月和馒头却偏偏暗渡陈仓,唉~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

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

难道看我失魂落魄,你竟然心动……

其实,馒头也很冤,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别人的感情,而且,馒头更无意去对一个狐仙示好。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昏昏沉沉,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的眼晴出了状况!

前段时间,馒头的双眼刚动了一个激光矫正手术,眼睛经常酸,很容易见风流泪,而且看东西的时候还会经常觉得有很强烈的光……馒头也曾回到眼科医院就诊,但当他向医生讲述自己的状况时,他也茫然了,他眼睛的异常究竟是因为手术引起的,还是因为前阵子摔的那一跤?那一跤摔到了后脑勺,让馒头直接晕了过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馒头开始看到了秋月的狐狸尾巴……当然,这事是没法对医生说的。

医生对馒头的眼睛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但是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医生最后只是给馒头开了一些眼药水,并嘱咐馒头要注意休息,不要用眼过度。

在家里,馒头开始滴眼药水。

可心搭讪:“馒头,你这阵子怎么老滴眼药水,眼睛不舒服吗?是不是激光手术后还没恢复。”

馒头迟疑地点点头,没说话。

老狼呛道:“没事跑去做什么眼睛,你要不要去割个双眼皮啊!”

吕奇接话:“我觉得馒头单眼皮挺好看啊……是吧,可心?”

“嗯……”可心犹豫地说,“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吕奇又加了一句:“激光矫正近视眼现在很普通好吧,不过单眼皮这种天生的东西就别改了。”

馒头觉得这几个人的对话越来越不对劲,顷刻间疑惑顿生——他从小到大都是双眼皮啊!

“还有,”老狼接着对馒头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工作,你染着个黄毛,哪个单位敢要你。”

“别听他的,我觉得这颜色挺好看,有个性。刘德华也染过这种颜色。”吕奇想起一首歌的MV刘德华满头黄发,立马学着唱了起来,“л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

老狼斥责吕奇:“得了得了,就你这种非主流才觉得染黄毛没关系。你说,哪个单位、哪个公司会要个黄毛?”老狼说着转向馒头,“馒头,你说,你以前黑头发挺好看的,为什么最近染个黄毛。”

馒头的内心从莫名其妙,继而演变成一种恐惧……

洗手间里,光线昏暗。馒头一个人躲在里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黑头发,双眼皮,很安静的眼神。这是馒头一直以来自认为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形象,也是自己心目中自己的样子。

但镜子中的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镜子外面的馒头,脸还是那张脸,但却和镜中的样子有了细微的差别,镜中的双眼皮变成了实际的单眼皮;镜中是空洞洞的眼神,镜外的眼神却透着恐惧;尤其是镜中的黑发,镜外却变成了一头的黄发。

馒头惊恐万分,他感觉自己的脑浆在迸裂,他发了疯似的用衣袖擦拭着镜子……***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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