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塘郡!
战国边缘的一个小郡,因郡内有一面积颇大却风景优美的方塘而命名。
在方塘旁边是繁华的市集,每天,无论方塘的平民或者贵族都会云集在这里,吃喝嫖赌一应俱全,与方塘美丽的景色格格不如,但是方塘依然繁华着。
一个平常的傍晚。
一位穿着华丽的公子带着俩随从,贵公子静静的走着,相反的两随从却在大街上招摇而过。
路过西云布店时,伙计正准备打烊,那公子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俩随从,向布店走进去。
伙计哈腰上前招呼:“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店已经打烊了,您要买什么请您明天再来。”
一随从伸手揪住伙计的衣领:“瞎了你的狗眼了,看清楚了,我们公子要买东西还得等着明天?”
说完一甩手,将伙计向店里甩去。
伙计一声惊叫,身体像风筝一样撞进店内,一阵砰砰声传来,然后是伙计痛苦的呻吟。
引得两随从一阵放肆的大笑。
贵公子一直不作声,似乎这事与他无关。
路上行人见有热闹,一下子将布店围了起来。
店内走出一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欣长而削瘦的身躯,端正的五官,给人很随和的感觉。
只见他走到贵公子面前行了一礼:“这位公子,小人是这家小店的老板,不知道伙计有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我来买翠云锦。”
贵公子制止住刚想开口的随从,然后淡淡的说。
青年看着贵公子,脸上的笑容不那么自在:“这位公子,买锦而已,何故出手伤了敝店的伙计。”
贵公子冷笑:
“这怨不得本公子,是那奴才不懂礼数,本公子也不计较了了,你把你店内珍品翠云锦缎拿出来,本公子用得着。”
青年忽然冷下脸来:“礼数?规定打烊时间内拒绝客人也就没有礼数,公子的人因此出手伤人,这还有王法吗。”
贵公子像发现什么很稀奇的事,上下打量着青年。
忽然说:“你知道我是谁?”
“恕在下眼拙。”
青年不亢不卑的缓缓答道。
贵公子回头对左边随从说:“告诉他我是谁。”
那随从上前一步:“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我们公子是方塘郡郡首的三公子,也是混沌道道主的入室弟子,惹恼了我们公子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那随从还想说,贵公子举手制止了。
青年不作声。
方塘虽小但地处要塞,历任郡首都是在国中举足轻重的大臣担任,郡首的三公子,的确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布店老板得罪的起的。
混沌道,在战国乃至整个东土,其弟子无数,历史渊源,道内更有绝世高手。据说混沌道道主掂尘修为绝世,离破碎虚空仅一步之遥。混沌道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布店老板惹的起的。
那贵公子说道:“在方塘,我就是王法,你可有意见。翠云锦卖是不卖?”
“不卖!”
那青年忽然果决的说。
“无论你权势多大,天道自在人心,像这样仗势欺人的行为,我等绝不屈服。”
围观的人群一阵叫好。
贵公子一阵脸红,没想对方软硬不吃,这对于他这样的身份遭遇这样的拒绝还是第一次,恨恨的看了一眼周围围观叫好的人。
人群一下子沉默了。
“你不要后悔,我慕沉星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请你离开,小店要关门了。”
青年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慕沉星脸红一阵白一阵,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两随从耐不住了,使了个眼色就准备一起从左右冲上。
慕沉星忽然伸手拦住:“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对开始手下的无理向你道歉。”说完转身就走。
随从之一叫道:“公子”
“住口!还嫌丢脸不够吗。”话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随从看着青年:“小子,你以后给本大爷小心点,本大爷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急急急忙忙的追去了。
青年对周围微观的人大声说道:“没事了,请大家散去吧,谢谢大家开始的支持,谢谢!”
围观的人一一散去,青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叹口气:“难道我错了?但愿会没事吧。”
又一个傍晚。
在方塘旁边的路上,方古愁悠闲的走着。
看着方塘美丽的景色,想起家里贤淑的妻子已经做好了晚饭等在饭桌旁,乖巧伶俐的女儿在门口看见他老远就奔过来的情形,没来由的幸福感充斥着身心。
虽然每天晚上都是这样,但是,有个幸福的家庭真的很好很好。
想起这方古愁加快了步伐。
远远的就看见了树林旁边的那幢房子,平时等在门口的女儿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不在,方古愁不由的又加快了步子。
一阵风吹来。
忽然闻到一阵血腥,一丝怀疑爬上心头,妻子是连家禽都不敢杀的弱女子,现在怎么会有血腥,莫非出什么事了。
万古愁急忙向屋里跑去。
站在门口,忽然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
饭桌倒在地上,菜洒了一地。却没有人。
方古愁大声呼喊:“西云”
没有人应,方古愁向卧室跑去
屋里一女子赤身躺在床上,胸口一片血肉模糊,长发凌乱,秀气的五官此时毫无生气。
衣服到处都是,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强行撕裂。
方古愁跪在女子旁边,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呢喃着为什么:“西云,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方古愁跳起来就冲出房门,各个房间里乱转,嘴里大声喊着:“玲珑!玲珑!”
跑遍所有的房间,方古愁又冲出院门,房前屋后的到处呼喊玲珑,最后终于失望的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天空完全漆黑了下来,远处的山尖有电闪雷鸣。
屋子后面的树林里,地上燃烧的树枝哔剥作响。
方古愁站在新砌的坟前咬牙切齿:“西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毫无价值的离开我,我会让凶手付出十千倍的代价,我方古愁!在此以灵魂起誓,从今以后,将以绝对的杀戮血洗我们的痛苦!”
回到屋里,方古愁站在中堂,看着堂上悬挂的牌匾。想起父亲临终前的一番话:
“古愁,我们方家历代祖传的就是那把无鞘无名的大刀,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像你远祖那样发挥这把刀的真正威力,据祖训说此刀一旦发挥其威力,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绝世高手,甚至武破虚空也不是不可能,现在,那把刀就交给你了,真希望有那么一天你能够像远祖那样光大我方氏一族”
方古愁从牌匾后面拿出一把刀,刀身宽六寸有余,长五尺二,紫黑色刀身,没有护柄,整个刀身散发出缭绕的紫黑气幕。
横刀一挥,一股凌厉的刀气随之而起,刀身颤抖,好象许久没进食的洪荒神兽忽然看见血腥,张压舞爪,欲吞尽眼前的一切事物。
方古愁一阵黯然,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吗?
再次来到妻子的坟前,将刀插在坟前,默默的站着,许久许久。
午夜了吧,方古愁拔起刀,转身,边走边说:“西云,你好好休息,等我,我一定会找回玲珑,并用血来洗刷我们的痛苦。”
方古愁站在院子里,刀用布缠着背在背上,最后看了一眼,从怀里取出火种,丢进房里,火瞬间蔓延将房屋吞噬。
一声厉叫,如狼嚎鬼泣,转身走进无边的黑暗。
翌日,方塘的许多人发现,西云布店以及旁边的店面全都化灰烬,同一时间化为灰烬的还有西云布店老板方古愁在城外的家。
又过了几日,城内陆续发生几件怪事,先是城内的丁寡妇忽然上吊自杀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自杀,然后是西云布店对面酒楼的伙计有三人中毒身亡一连串的莫名其妙的惨事发生。
谁都知道是郡首三公子在报复布店老板方古愁。却累及无辜了,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毕竟慕家不是普通人可以惹的豪门大族。
而人们在布店和方古愁家里的灰烬里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方古愁的尸体,可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事发生不久以后,方塘的慕家就出面声明:这些惨事绝不是慕家人做的,慕沉星贵为郡首三公子世袭尊贵,又是混沌道道主入室弟子,岂会如此没有气量。
同一时间,慕沉星已经动身前往战国帝都的慕家本营。
城南荒山。
方古愁静静的等在路旁,散发出凌厉的杀意。给周围无形的却异常沉重的压力。
如果有绝世高手在此的话会很惊奇的发现,散发杀意的竟然是方古愁背上的刀,而方古愁本身却没有一丝。他们一定会惊呼:准神器。
能够将主人的杀气转嫁并加倍的散发对周围形成压摄的刀,只有准神器和神器,准神器世间尚有一些,但数量不多,而神器却世间罕见。
只是谁也想不到,在整个东土少见的准神器竟然会出现在一个普通的人身上。而准神器和神器在没有发挥它真正的威力的情况下一般的人也是看不出来。
远远的走来一车队。
慕沉星坐在车里,惬意的举着酒杯。忽然心头一跳:有杀气!
车队在方古愁不远处停了下来,慕沉星走下车。看着对面杀意澎湃的方古愁。
“你似乎学不乖,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能够做什么。”
“至少,我可以问心无愧!”
方古愁边说话边伸手拿背上的刀:“至少,我可以尽我的全部,为我所爱付出。我相信,天道自在人心。”
“不错的刀,可惜在你手中什么都做不了,还有,我想问一句,你拿着刀拦住我归去的路想干什么呢,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做过什么你心里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生或死,只能够用血来证明。”
方古愁双手执刀。怒睁双眼盯着慕沉星。
“我说了的吧,你似乎还是学不乖啊,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个叫玲珑的小女孩到哪里去了呢。”
慕沉星缓缓的说。
听见慕沉星说玲珑,方古愁本来紧握刀柄的双手忽然颤抖起来。
玲珑!玲珑果然在他手上,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能够救去玲珑吗?我如何救出玲珑啊,难道玲珑就在后面那些车里,如果在的话,我现在冲上去,救得了吗?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似乎不应该想这样的事了吧
“为了让你有勇气冲杀上来,那就告诉你吧,那女孩已经被送到帝都了,你就可以放心的冲杀过来了,你不是说了生或死只有用血来证明吗。来,我给你对决的机会,来证明你的血性。”
慕沉星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方古愁的思绪。
无法容忍如此的挑衅,在妻子坟前说的话在脑际萦绕:西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毫无价值的离开我,我会让凶人付出十千倍的代价,我方古愁!在此以灵魂起誓,从今以后,将以绝对的杀戮血洗我们的痛苦!
举刀,把一切抛之脑后,冲杀,用血来洗刷我们的痛苦。
五尺长刀也感受到那种一往无前的杀意,刀身开始扭曲,本来散发的紫黑气幕更为浓郁,开始幻化,迷迷蒙蒙。
果然是好刀,只是究竟是哪个层次的刀呢,一个从来没有修炼过的人也能够驱使出这样的杀气,也许应该带回去给师傅鉴定。慕沉星想到这里,嘴角浮出冷血的笑。
只见他一挥手,一道碧绿的光从指间电射而出,从来没有修炼过的方古愁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觉得身上一阵剧痛,全身忽然泛起一种无力感,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只能无力的跪倒在地,不甘却又无奈。
“这就是差距,已练至道虚境界的我要杀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差别。可是我要慢慢的将你折磨死,让你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我不是小人,但是你对我的侮辱却无可原谅。”
慕沉星说完,倨傲的看着方古愁。
“废话那么多,生就是生,死便死,虽然有死无生,我也不后悔,可是,我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千倍的偿还,即使是神,也不能阻拦。”
方古愁说的斩钉截铁。
“是吗,你觉得你还逃的掉吗?”
说完慕沉星又是一挥手,碧绿的光瞬间将方古愁的左手洞穿,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延着手臂流在刀身上,刀身缭绕的紫黑气幕开始汹涌起来,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遭此重击,方古愁满头大汗的站起来,依然举刀,刀正对慕沉星。
慕沉星皱了皱眉头,再次挥手。碧绿的光芒像死神的镰刀向方古愁射去。
不想这时候那把刀的紫黑气幕忽然疯狂膨胀,将方古愁完全笼罩在里面,连人都不见了。
碧绿光芒射进紫黑气幕如石沉大海。
慕沉星一惊,身形如鬼魅般趋近紫黑气幕,同时左手闪现出耀眼的绿光,将全身护住,右手捏了个道诀,只见天际一道巨大的电光霹雳直接击打进紫黑气幕里。
渐渐的紫黑气幕散去了,方古愁站立的地方有一个方圆近两丈的大坑。
但是方古愁竟然消失了,光天化日之下像水汽一样蒸发了,紫黑气幕不大,但却没有人看见有身影从中逸出,所有都不明白,呆呆的望着那巨大的坑。
慕沉星沉着脸:“还呆着干什么,派个人回方塘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我爹,其他人准备,把车辆抬到坑那边去。兼程赶回帝都。”
随从们都惶恐的去准备了,慕沉星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巨坑陷入了沉思。
一个毫无修炼的人所使用的刀所散发的护主气幕可以无视练就道虚的修炼者的攻击,即使在大天雷齑这样的无上道法下也能够产生空间震荡将主人传走,这样的刀已经具有了灵魂,具有了灵魂的刀,应该只有神器吧,可是神器能够被一个从来没有修炼过武道或者道术的人所屈服吗,可是如果不是神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许师傅他老人家知道吧。
想到这里,慕沉星跃过巨坑,上车。车队迅疾的向远方奔去,卷起一片灰雾。
方塘郡首府邸,年逾古稀的郡首慕千亭坐在舒适的椅子里,以手支头,嘴里喃喃的说着:
“能够被没有修炼过的人驱使,能够产生空间震荡将危急的主人传走的武器,是神器吗。神器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屈服,倘若真是神器,那星儿这次惹下的麻烦就大了,唉,真是伤脑筋,只有防患于未然了。”
“来人呐。”慕千亭对着堂前喊道。
立即走来两个普通的士兵跪在地上:“郡首有什么吩咐?”
“叫风疾将军。”
“是!”
说完两兵就退了下去。
慕千亭看着两兵丁退下,喃喃的说:“希望是我过虑了吧,唉,起风了,天要变冷了吧。”
混沌道门。
一身仙风道骨的掂尘,手执茶杯,看着堂下跪着的慕沉星,啜了一口茶,然后淡淡的说:
“你确定他没有修炼过,而他的消失也真是空间震荡传送走的?”
“是,徒儿修为虽然还浅,但是这次绝对可以肯定,而他的凭空消失,当时空间曾经出现非常短暂的裂缝,所以猜测是空间震荡。”
慕沉星毕恭毕敬的答道。
“你们帝都慕家的人怎么说?”
“已经让慕秋二叔带了十二剑士行动了!”
“等妄尘回来再说吧。”
掂尘又啜了口茶。
“既然你们慕家本营已经行动,相信你父亲也开始行动了,毕竟这可能关系神器。”
方古愁慢慢睁开眼,看着灰沉沉的天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不是在和慕沉星对决吗,怎么到了这里了。
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山颠绝壁上,山的周围还是连绵不断的群山。
忽然看见旁边有只胖呼呼的小猪,不由的苦笑:“我真的这么弱啊,连一只小小的猪都不惧怕我。还妄图拿刀和慕沉星拼命,真是幼稚啊。”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怎么到了这。”
“谁?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