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朱定山吼了出来,嗓音已是嘶哑。
“怎么?定山王要违背皇上的旨意?”燕风行问道。
“如果非要动手,那就让我来。”朱定山提起手上的剑,走了过来,双眼尽是悲凉与绝望。
沈长峰长叹一声,又想了想竟然难免一死,这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武良铭突然一声长啸,继而林木悚然,响彻山谷。
刘伶笑道:“武掌门何必如此,这路本就是你选的,王爷前次围剿南海逆贼,诛杀南海老人,就算你们斗剑也根本不是对手。”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皆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南海竟然惨遭灭门,而出手的却是誉满江湖的朱定山。
朱定山此刻满眼血泪死死瞪着刘伶,手中的剑尖抖个不停,指着武良铭迟迟不肯出手,武良铭见此不由哈哈大笑道:“朱定山,我瞎眼竟然认识了你。动手啊!”
“武兄,你放心,路上绝不会寂寞。”手中剑紧紧一攥,就要递出。
“慢着。”剑停。这次说话的竟是朱祐樘。
接着所有人都停下了。
不远处,一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口中叫到:“皇帝老爷,刀下留人。”竟然是萧楚虹,手里攥着一个红布袋,举过了头顶。
“燕风行,那个孩子是什么人?”
“回皇上,那是沈长峰身边的一个孩子,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哦?什么东西?”
转眼间,萧楚虹一溜小跑已经来到所有人的面前,头顶的红布袋还不曾放下。沈长峰道:“虹儿,你怎么来了?”
萧楚虹没搭话,而是朝轿前走去。
“大胆,哪里来的小毛孩?敢惊动圣驾?”刘伶高叫道。
萧楚虹揉了揉耳朵:“你的声音好难听,老公公你的嗓子有病吗?我这有蛇胆枇杷膏,听说能治肾虚咳嗽。”
卫子龙“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来人,解思退,给我拿下这个小子。”刘伶叫道。
“好了。”皇帝道:“孩子,你是谁要干什么?”
“皇帝老爷,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把手里的红布包交给了燕风行。燕风行接到红布包,递进了轿子。
轿子里良久未发出声音,朱定山诧异的看了看萧楚虹,是什么东西能让皇帝沉默良久的?
“武良铭、沈长峰、卫子龙、赵贤启。”轿子里的人开口了:“即日起,朕命你们再也不许踏入江湖半步,如果再听见你们江湖上任何的举动,朕定杀不饶,南海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就算你们逃了,铁剑门、玄天派、武当山,总有逃不掉的。孩子,跟派你来的人说,朕一言九鼎。走吧,定山王,咱们都下山去吧。”
锦衣卫来得快,去的也快。百岗尖上,只剩下一轮夕阳,徐徐而下,四个人的影子在余晖中拉长,相顾无言。
卫子龙第一个长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从龙湫亭里拿出了一坛酒,全部倒在雁湖里,酒水随着流水倾泻,流下百岗尖,接着他朝夕阳走去,第一个走下山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长峰知道卫子龙很喜欢看日出,在五岳上;而今天,原本很漫长,落日却短暂。
第二个走的是武良铭,他把鞘里的铁剑“铮”地拔了出来,迎着落日猛挥了三剑,招招作响,剑没有再收进鞘里,他就那样持着,迈着大步,一直走了下去。
赵贤启的脸上很平静,他向沈长峰,抱了抱拳:“长峰兄,我们再喝一杯吧。”
“好。”沈长峰在亭里倒了两杯酒,递给了赵贤启:“没想到,变成了这样。”
“是啊,你要去哪里?”
“回山西。”
“看来不顺路了,长峰兄,什么时候再来武当山,我做东,咱们论茶。”
“早晚我会去的。”
“那我等你。”赵贤启拍了拍沈长峰的肩头,满意地走了。就在赵贤启走下山头的一刹那,沈长峰喊道:“赵兄,你后不后悔?”
赵贤启笑道:“不悔。”然后飘然而去。
四个人就这样,各自下山去了。二十年的岁月,如今都随风吹散,江湖上不会再有奇剑五雄的名字了,本该叱咤风云,如今落了个黯然而归,今日一别,何时再见?日头就那样落下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生又有几许岁月?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沈长峰转下山头时,发现山脚下早有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