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确定这里就是灵山道院吗?”
看着眼前破败得只剩两根石柱的山门,飞凡转头看着王老汉,老汉四下打量着,嘴上不说,眼中却写满了不信。
从山门进去,不多远便来到了一处院落前,满是残损的院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草藤,密密麻麻的藤枝交织在一起,将院门上方的石牌都遮去了大半,透过藤条的空隙隐约看见斑驳的石牌上面刻着‘灵山’的字样,字迹古朴,看得出年代久远,但笔走龙蛇,仍有一番气势。
门外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他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聊着,王老汉看了看手中的入门状,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分开人群走上前,拍了拍门。
“有人吗?”
院门应声而开,一个灰袍老者看着他们问道:“报名的?”
飞凡和王老汉二人对视了一眼,应道:“是……”
“入门状可曾带来?”
王老汉急忙双手将许可状送上前去,老者接过来,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我灵山道院可是名门大院,绝非别门小派可比,为防宵小之徒混入,这防伪甄别还是很有必要的。”老者看着一脸紧张的王老汉说道。
“跟我来,”老者朝飞凡招了招手,便当先向院内走去,刚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被收入怀中的入门状,仔细看了看末端的印章,急匆匆走到王老汉面前,问道,“这位老丈,敢问你这入门状从何而来?”
他前倨后恭的态度让王老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说道:“我……我是从市集上买来的。”
“买来的?”老者大为惊讶,仰着脖子想了一会儿,接着问道:“卖与你的人,是何摸样?”
“大概……大概就像你这般年纪,打扮么……也跟你差不多,”王老汉回想着,“噢,对了,他长着一把黄胡子。”
“黄胡子……”老者又是一惊,他走到非凡面前,绕着他来回踱着步子,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看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跟我来吧。”
飞凡让老爹在外等着,便跟着那老者向院里走去,穿过一个小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圃,里面随意栽种着一些寻常花草,再向内走,眼前是一条还算宽阔的石路,将院子分成两部分,一侧是一个开阔的广场,广场远处还有几排房屋,想来是弟子们平日里修炼、食宿的地方;而在另一侧,偌大的地方孤零零矗立着一座塔楼,却不知是作何用处。
路的尽头坐落着一座大殿,远远望去,依稀看得见大殿上层挂着块牌匾,上书着灵云殿三个大字。大殿两边生长着许多株苍松,甚是繁密。大殿的后面就是月灵山,山腰上零零落落地分布着一些依山而建的殿宇。飞凡收回目光,看到大殿正中站着十余名少年,背对着他,看不出正在做什么。
灰袍老者带着路,不时地回头看一下飞凡,目光中满是疑问,非凡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你在后面排好队伍,我就把你带到这里,能不能进入道院修行,就看你的造化啦。”
说完,老者负起双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出去吧,下一个!”一位老者的声音说道。
伴着他浑厚的嗓音,队伍最前面的少年转过身,满脸沮丧地垂头走了出去。
“一个不如一个……”说话的老者气呼呼地从前面走了过来,他穿着与先前老者相似的灰袍,须发皆白,横眉竖目,甚是威严。
老者走到少年们身边,有时捏捏他们的肩膀,抬起他们的手臂摇晃几下,有时用脚踢踢他们的腿。
“真是头痛,凡人们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原本十多人,现在只有四个人还留在大殿上,老者走到飞凡面前,从头到脚扫视一下,然后用手大力拍了拍飞凡的肩膀。
“你们跟我来。”老者看着飞凡点了点头,带着仅存的四人来到大殿一侧的小厅。
小厅中央放着一张方桌,桌面上是一块近乎透明的石头,忽明忽暗的微光在石头里面不断变幻着。
“你来,把双手放上去,”老者命令一名少年,“现在闭上眼睛,感受它。”
那少年双手紧紧按在石头上,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轻松点……”老者喝道,“告诉我,你的感受是什么?”
“热乎乎的……软软的……滑滑的……”
老者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怒道:“混账!用心感受它!”
少年痛呼了一声,睁开眼看到老者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又闭上眼。
“像……像水一样……”少年嗫嚅着,“软软……不!就……就像水一样……我……我说不出来……”
老者看着石头,忽然,原本微弱的光芒一刹那清光暴涨,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好!换你来!”老者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就像……摸到了树干一样,这感觉……有些粗糙……但是……很、很舒服……”
光芒又是一闪而过,老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下一个!”
“像……像树干……粗糙……软软的……不、不、是滑滑的……”
那名少年有些慌乱,老者冷笑着看着他,不言不语。
“像……像木头……像水……”
少年还在梦呓般喃喃着,老者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众人吃了一惊。
“你……”少年一脸的惶然,他捂着脸,看着老者,满是惊惧地颤抖着。
“心术不正!就凭这雕虫小技,也想瞒过试灵石不成?!”老者怒喝道,“还不快滚!”
飞凡看着狼狈而逃的少年跌跌撞撞跑出去,目光回到桌上的灵石,身体情不自禁地微微抖动着。
“你来!”
飞凡走到灵石边,深深呼吸了一下,在裤子上擦擦手心的汗水,将双手轻轻放了上去,慢慢闭上了双眼。
掌心接触到灵石的一刹那,飞凡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带着一丝丝刺痛,一股热流顺着他的手掌游走到他的四肢百骸,像是微风拂动着细柳,像是细雨滋润着新芽。
飞凡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他感觉脑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澄然与清澈,每一根神经甚至每一丝鲜血都吸足了活力,以前所未有的激情飞驰在他的身体之中。
他完全陶醉在这焕然一新的感觉之中,整个人好似在漂浮着。
“你竟睡着了不成!”
老者的怒喝声将飞凡从沉醉中惊醒,他感觉掌心一阵刺痛,急忙张开眼睛看着老者。
“说!”
“我……没……”飞凡还未从回味中完全清醒,被老者一声惊喝,他竟完全想不起双手从灵石上得到了任何感受。
“咦!”老者不理会飞凡,弯腰捧起试灵石,只见原本灵光涌动的试灵石完全黯淡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一丝灵气,就像山间一块普普通通的顽石,毫无生气。
“你做了什么?”老者惑然看着飞凡。
“我没……我什么也没做,它……”
老者冷然看着飞凡,默然半晌,对几名少年说道:“出门左转!去灵山塔内登记一下吧。”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者盯着试灵石不再言语,少年们只好默默地走出大殿,刚迈出殿门,只听背后传来老者的声音:“告诉你们的家人,从今日起,你们便是灵山道院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