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华、沈仲阳到了华山,拜见陈道长并说明来意。陈道长爽朗一笑道:“看来,我与你这两位小友的缘分还真是剪不断,又要来劳烦贫道了!”摇头晃脑,惹得沈仲阳差些笑出声来。
“道长,我可是带了烧鸡、卤牛肉,还带了几坛好酒来的!”陈怡华也扭头笑着。
“是啊,是啊,我这荒山野岭的,多日不知肉味了!”说着,陈抟就从沈仲阳手里抢过烧鸡、牛肉,席地而坐,准备开吃。陈怡华则打开酒坛,也席地而坐,伸手去抢鸡腿。
“仲阳,别客气,来!”
他们带了足够的烧鸡、牛肉和美酒,在华山的巨石之上吃喝闲聊着。这冬日的华山,四下俱寂,雾气弥漫,如梦似幻。只有这一老二少席地而坐,畅论人世炎凉、兴衰……
半月之后,陈怡华、沈仲阳兄弟俩学成下山,重回长安。他们向李凝汇报学习的情况后,李凝安排了一个二十人的护宝小队接受他们二人的培训和节制,加强藏宝地宫的防卫。陈怡华、沈仲阳更是在地宫的各条通道加了多重结界,以防陌生人闯入。
在此期间,陈怡华兄弟二人一点也没忘记襄阳的秘密兵工厂、炼金场的事情,而是多次与王东凌分析商议,希望通过剑宗在长安的眼线深入打探朝廷内工部的相关部署,探明那座兵工厂和炼金场是否属于朝廷所有。
一边忙于加紧训练护宝队,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查探的结果,就如同在煎熬中度日。王晓棠、王同彦姐弟俩坚持每日给他们送吃的穿的到山里。围在篝火旁吃东西的时候,王晓棠则深情地注视着陈怡华,看到他最近好像又瘦了一些。
“陈大哥,你也太辛苦了,一直没个停歇,劳苦奔波,过两天好好休息一下,陪我去打猎、练剑好吗?”
“好啊!真是想去打猎,南山鹿正肥,岭表雉鸟飞。若问浮云意,万里炊烟归!”陈怡华泯了一口酒,笑道,“如何,王姑娘倒勾起我的诗兴了啊!”
“好,好!再喝一杯,多吟几首!”沈仲阳、王同彦都鼓起掌来。
“见笑,见笑!”陈怡华笑道,“我一介武夫,吟诗作对不是强项,我们还是打猎练剑最拿手。”
“陈大哥莫要谦虚,舞剑好,吟的诗也是很有意境,我们大唐才子也不过如此。”王晓棠格格笑起来,清寒的野外,气氛活跃而又温馨。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探,剑宗门人得到的消息表明,朝廷在襄阳一带并无兵工厂和炼金场。这一消息让包括陈怡华、沈仲阳在内的剑宗上下都非常震惊:不是朝廷设置的兵工厂、炼金场,却如此大规模、存放着那些数量巨大的兵器和金银,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那很明显,有人的险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东凌绸缎庄,华灯初上。陈怡华、沈仲阳得知王堂主派出的人探到了确切的消息,便赶来商议。
“王叔叔,这个线索非常重要,襄阳的兵工厂存放着数量巨大的兵器,种类齐全,显然不是普通人所为;而且,数量巨大的黄金白银,也在那里秘密生产,就足以说明组织者的阴谋了。”陈怡华说道。
“是啊,这个情况应该跟宗主汇报,商议如何采取行动。”王东凌说道,“这个兵工炼金场在修建和生产的时候就如此荼毒生灵,再任其发展,势必造成更大的灾难。如此暗流涌动、野心勃然,危及江山社稷,必须采取行动才是!”
“我们查探这个地方前后已是半年有余,而且还取来了些样品。”沈仲阳说着,从包袱里取出那次山腹中拿来的一块金砖,“这金砖,就是那个庞大的炼金场山腹中仓库里的,不知成色如何?”
王东凌接过金砖掂量掂量,仔细端详了一番,用牙咬了一下角落,说道:“这金砖的纯度很高,成色很好,并非一般民间造假之人可以比拟。”
李凝得知相关情况之后,想道:既然有人能动用军队、打着朝廷的旗号开采金矿,并暗中制造兵器,显然是跟军队有关。而且应该是军中重要将领参与的。那么,要铲除或者破坏这个秘密兵工炼金场就非容易之事,最好要从军队着手,摸清底细,连根拔起!然而,要动用军方的力量,从韩愈、韩退之处入手是不是省力得多了呢?最近听闻韩退之因病告假,何不借去探望的机会了解一下呢?
次日午后,李凝在范仙姑的陪同下,备了些特产、野味及其他滋补品前往韩府。到了韩府之后,韩湘得知李凝夫妇到访,便代为迎了出来。
“李居士、李夫人,在下代二爷出来迎接二位,有请!”
“韩公子不必客气,韩大人身体可好些了?”李凝问道。
“哎,常年劳累忧心,耽于锻炼,虚弱得很。”韩湘停下脚步叹道,“按理他年纪并不高,但是……”
“韩公子不必担忧,吉人自有天相。韩大人长期忧国忧民,积劳成疾罢了,善加调理自然会好转的。”
进了屋,在韩湘的搀扶下,韩退之形容枯槁地站起来迎接道:“贵客来访,但病体昏沉,不能出门远迎,实在、实在抱歉!”
“韩大人客气了,请坐吧。”李凝拱手道,“听闻韩公染疾,一直想着来探望一番,却不能成行,希望韩公静养,早日康复。”
“是啊,韩大人想是积劳成疾,多静养些日子,就可以康复了。”范仙姑说道。
“哎,老毛病了,也养了不少日子,却不见起色,有劳贵伉俪前来探望,请坐。”韩退之坐回座位,下人们端上了茶水。
在神医范仙姑看来,韩退之确实已是病入膏肓,不仅仅是伤寒那么简单,而是多器官衰竭,如果没有彻底治疗,恐难痊愈。但她又不敢明言。
闲聊、问候了一下病况,范仙姑给韩愈把了脉,并开了些药方。
即将告辞的时候,坐在韩愈身边的李凝低声问道:“韩公,对了,您先别激动,我想打听一件小事。”
韩愈点点头示意李凝发问。
“您曾在兵部任职多年,可否知道兵部何人在襄阳开办了兵工厂、炼金场?”
“兵工厂、炼金场?不曾听闻啊。”韩愈先是一惊,然后镇定下来,“荆州、襄阳一带目前实际上是杨复恭的势力范围,很多将领都是听命于他,哎,私自兴建兵工厂、炼金场,朝廷却还蒙在鼓里!”
“那我明白了,杨复恭早已存有异心!”李凝叹道,“国势衰微,奸人四起,国家已是暗流涌动啊。”
“可以这么说。但如今皇上羸弱,天下难靖,我等臣民如之奈何?”韩愈说道,“军阀割据愈演愈烈,朝廷已然大权旁落,天下表面的稳定已然无法掩盖分崩离析的事实……唯望明主上位,忠良齐心,再维大局,否则,李居士,这天下之未来不堪设想!”
“对了,韩公,您就不劳太多心神,多静养。我们今日真是多有搅扰了!”
说完,李凝夫妇便起身告辞,韩湘送到门外。一路上,李凝心想:这杨复恭本是陈弘志的心腹,近年来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太监乱政本是本朝积弊,到了此时,已到极致。太监及其培植的党羽遍布天下,控制军政要职,若存心起乱,又如何控制?以一人之力、一军之力都是难以扭转如此颓局。影响朝政,变得越加困难,正本清源几乎成了奢想!
经过剑宗的多次研究讨论,制定了一套应对当前局势的方法,其一是借助影响郭太后,从而影响当朝皇帝、大臣,逐步削夺宦官权力,铲除结党营私的宦官;其二,培植和培养人才进入军队,一定程度上把握军权,制衡割据军阀。
剑指宦官的策略深得郭太后的支持。作为三朝皇后、太后,她对宦官的危害感同身受,接触了剑宗辗转送到手中的策略后,当即便与亲信密商,然后召集皇帝和亲信大臣密商实施步骤。但是,皇帝羸弱,整日沉迷于玩乐,已如扶不上墙的烂泥,其他人又没法拿主意,多次商讨都没有可行的计划……
倒是剑宗的另外两件事进行得井井有条——成立安西分堂的事情如期进行,李琪答应去安西出任堂主,但提出的条件是暂时邀请陈怡华、沈仲阳协助,抽调了他二人训练的道术小队的部分人随行到高昌。陈怡华兄弟二人深知襄阳兵工厂、炼金场的事情暂时不能出手,便欣然同意到塞外去协助成立分堂,顺便也可游历塞外,了解更多情况。培养有潜质的人进入军**职,就更不在话下,因为剑宗能人众多,多以武艺见长,只要军队招募,进入便自然简单了,而且各地剑宗向军队输送了数千名信仰坚定的剑宗武士,随着军功的积累,逐渐成为地方军队的骨干。这一计划坚持实施,长此以往,更是在各地军队培养了多不胜数的将领,为未来掌握战乱的主动权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话说陈怡华、沈仲阳、李琪等人做好了准备,待严冬一过,便要向塞外出发,等待他们的将是大漠孤烟、草原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