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的乌云不断翻滚下压,一步步地餐食着人们的视野,犹如一只异界凶兽,将要突破世界的结界,对这个城市展开蹂躏,而地面上的人们却没有丝毫地防备,依旧的我行我素。
破旧的校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铁锁,上面的商标因为失去一端的固定而横在了锁面上,坑坑洼洼的锁身更是让人怀疑这个锁头已经存在了多久,是否还能被打开,封闭的大门旁有一个不足一米宽呈‘几’字状的通道。阵阵的欢笑声便是从眼前这个封闭的大门内涌出,一波接着一波撞击在曹雨佳的身上,虽然这些声音依旧令她感到阵阵烦躁,却没有了最初那般不堪。
望着校园内的画面,一群群的人们正聚集在一个个的石桌旁嬉戏玩闹、欢声笑语,曹雨佳知道,那就是自己渴望过、也无数次的幻想过,甚至到了现在依旧没有放弃的东西,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不仅是眼前的这些遥不可及,就连自己现在拥有的那一点点亲情也都可能会随时消失。
精神仅仅是稍稍分散了一点,便立刻被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思绪趁虚而入。
“回去吧,你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这便是她父亲来到这个城市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父女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一句话,便否定了曹雨佳的一切,不管是脑海中还是现实中的,那张陌生又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呈现,既不是她期望的喜悦与自责也不是她担心的愤怒和厌恶,仿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自己就像一件放在外面的物品,时间到了就该拿回去了。想到当初自己在听到要去见父亲时,居然还在考虑穿什么比较合适、说什么话才不会令他感到尴尬,甚至自己还为对方找了一大堆开脱的理由。真是自欺欺人,这种放下尊严去迎合真是屈辱,越来愈多的记忆顺着疼痛被拽了出来。
“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心脏猛烈的撞击在胸腔上,仿若不撞碎这胸膛便誓不罢休一般。看着校园内的欢声笑语,曹雨佳一只手紧紧抓住大门的铁栏上,另一只手则死死抵在胸口上,痛,真的好痛。马山就要到自己十六岁生日了,整整十六年,自己渴求的真的不多,自己就想用这十六年来换一句他们的道歉或者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为什么都难以得到。
深吸口气,重新压下脑海中那些杂乱思绪,看着眼前的欢声笑语,直到前方的吵闹声重新盖过了心脏的跳动,曹雨佳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内心中的那点不甘在作怪。只要自己知道了真相那些胡思乱想都将会烟消云散,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勇敢的去面对,不管是怎样的困境,都必须去面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有叔叔,他已经为自己付出够多的了,自己怎么能够让他再为自己去牺牲呢。看着头顶的阴云,曹雨佳想到了课本中高尔基的海燕,想到海燕展翅搏击海浪的画面,脆弱的身体慢慢变得坚定起来,不屈冲破了壁障,停止的身体再次前进,“就让这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曹雨佳在心中默念到,于是便迈步向着校园内走去。只是这无用的举动又有什么意义,凭空出现的不屈,如同无根之水,又能坚持到几时?
努力的走,不停的走,沿着声音不断地追逐着心中那份疼痛,只是每到一处,却发现前面才是更加强烈,于是又接着前进,直到身体精疲力竭,看到旁边那扇破旧的铁门,曹雨佳方才发现自己停的位置正是之前的出发点,原来自己绕着操场整整走了一圈。看着四周热烈的画面,剧烈的欢笑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连同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扭曲变形,仿若整个世界都已被头顶上的阴云压的凹陷下来,如同一个倒扣蒸笼,将自己罩在其中。之前在车上那种惊慌与恐惧再次出现,孤独,只是一个念头,便立刻让自己深陷其中,连同整个身体都在不断下陷,怎么止也止不住。
“啊!”猛烈的呼出一口浊气,脚下重新传来支撑的感觉,一切又回归正常,四周依旧是那阵阵的吵闹声,有谈话、叫喊、欢笑,一切都没有丝毫地改变,但曹雨佳却知道自己之前惶恐的到底是什么,那种一瞬间失去支点无止境下陷的感觉又是什么,原来这就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