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0月21日,罗斯福将在纽约对外政策协会发表演说,看来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可以让更多的人亲眼看到他们的总统的脑子依然灵敏。他打算在市内巡视一圈,以便穿过全市几乎每一个行政区。他的运气真是坏透了,21日早晨罗斯福的列车于开进纽约的宾夕法尼亚车站时,天色昏暗,秋风怒号,细雨濛濛。埃莉诺、麦金太尔医生和总统军事助理沃森“老爹”,哀求他不要出去了。但他坚决不肯,因为不去就将给他的敌人提供炮弹。于是,幕僚又建议不坐敞篷汽车,但是罗斯福也否定了,他要让人们看到他是吃得消的。他承认有点冒险,但这算得了什么?难道他们指望他在这样的年纪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吗?
罗斯福拒绝了妻子和友人的劝阻,冒雨乘着敞篷车来到布鲁克林。他在海军造船厂停了一下,然后穿过冒雨排队等候的人群继续前进。人们欢呼跳跃,欣喜若狂,这声音使总统感到欣慰,以至连雨点打在脸上都不觉得了。欢呼声在前面一浪高过一浪,总统的汽车飞速驶过行人稀少的昆斯区街道,再绕回开过三区桥。曼哈顿区的尖塔消失在迷雾之中;在下面的河里,灰色的货船顶着东风穿过“地狱门”。在布朗克斯区,一座座褐色砂石房屋的临街的正面挂着欢迎总统的旗帜。罗斯福看到那些从公寓窗口打出的一面面的小旗,心里真是感动极了。当他驱车经过时,他挥着脱下的帽子致意,斗篷在风中飘扬,他全然没有理会这恶劣的天气。埃莉诺登上汽车,陪丈夫沿着热闹的曼哈顿大街驶过最后一段路程,最终回到了她在华盛顿广场的寓所。
此时,罗斯福又冷又累,可是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盛大的欢迎使他兴高采烈,精神振奋。那天晚上,他就美国的外交政策作了平生最慷慨激昂的演说。在这篇演说中,罗斯福向他的对手发出他独特的尽情嘲笑。他说:“人人都知道我今年本来是不愿意再次竞选总统的。但是,这次竞选既已展开了,我坦白地告诉你们,我变得非常渴望赢得胜利了。”
霍普金斯后来回忆道:“总统告诉我,当他说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卑鄙的一次竞选时,他的话是当真的。他说,他认为他们好多次不择手段地攻击他,是蓄意地也是很恶毒地这样做的。他特别反感的是诽谤个人的运动,他认为这是经过严密组织的行径。”
由于罗斯福全力以赴从事竞选,杜威的势力很快被压了下去。罗斯福再次取得了美国人民的信任。同往常一样,选举团的表决是一边倒的,结果是432票对99票,但是民众的投票结果却是罗斯福历次总统竞选中最势均力敌的一次。他得到了2560万张票,杜威得到了2200万张票。对总统来说,选举中最令人宽慰的事情是选民们抛弃了孤立主义,迫使那些不管属于什么党派,只要搞过孤立主义的参议员、众议员都落选了。这样的结果清楚地表明选民们授权当选人执行积极的外交政策。同往常一样,罗斯福到海德公园投票。选举的那天晚上,他的朋友和邻居们前来祈祷祝贺。总统笑眯眯地在柱廊里欢迎他们。他们唱起了胜利的歌曲,欢呼,挥手,总统也向他们招手致意。一切和以往几次的情况一模一样。
11月9日,罗斯福回到白宫后,总统、罗斯福夫人和霍普金斯三人作了一次关于今后问题的谈话,霍普金斯就此写道:“罗斯福夫人力劝总统把国内问题放在他心目中的首要位置。因为她觉得,如果他不能始终坚持竞选中有关国内方面的诺言,他在外交政策方面就有失去美国舆论拥护的真正危险。她尤其希望总统不要前往英国和法国,目前不要接受国外重大的表态,因为她认为那对美国人民不会是太合适的。
“她让我们两个人牢牢记住,我们绝不能仅仅满足于竞选作出的保证,总统对于保证他的内政改革得到贯彻,在道义上是负有责任的,特别是要把我们的经济生活组织好,以便使人人能够就业。她强调说,这是一种压倒一切的任务。她还希望不论总统还是我,都不要认为发表过演说就万事大吉了。”
美国人常说,罗斯福总统的耳目众多,除了罗斯福夫人以外还有许多其他人,特别是霍普金斯,也都有助于履行这种职能。“但是,毫无疑问,罗斯福夫人又有其独特之处,”舍伍德说,“她充当了自己丈夫的良心的保持者和经常的代言人。”
1944年6月6日,全世界人民久已盼望的向西欧进军的第二战场终于揭晓了。
当天凌晨,在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指挥下,美英2395架运输机和847架滑翔机,从英国20个机场起飞,载着3个伞兵师向南疾飞,到法国诺曼底海岸后边的重要地区空降着陆。黎明时分,英国皇家空军的1136架飞机,对勒阿弗尔和瑟堡之间事先选定的敌军海岸的10个堡垒,投弹5853吨。然后,盟军各类飞机同时出击,轰炸海岸目标和内陆的炮兵阵地。太阳升起之后,盟军海军战舰开始猛轰沿海敌军阵地。霎时,炮火连天,地动山摇。
大约早晨6时30分,美军开始在奥马哈和犹他滩头登陆。随后,英国和加拿大军队也陆续在事先选定的海滩登陆。在这次战役中,盟军共准备了各类飞机13万多架,战舰、运输舰和各种类型的登陆艇共达6000多艘。参加战役的指战员和后勤人员共287万多人。到了6日夜晚,将近10个师的部队连同坦克,大炮和其他武器已上岸了,后续部队源源而来,不断扩大盟军对德国守军的优势。希特勒大肆吹嘘的“大西洋壁垒”已被突破,从而为摧毁西线德军奠定了基础。诺曼底登陆成功,美英军队重返欧洲大陆,使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略态势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德国人对登录地点完全不知道。由于6月5日英吉利海峡自然条件极其恶劣,所以德军大部分将领认为盟军不会第二天发动进攻,并且盟军至少在半个月内不会采取行动。这时,因为天气原因,德国空军已放弃对英国南部海岸港口进行空中侦察,德国的海军也因为海浪太大,撤回了在海峡中的巡逻舰艇,而艾森豪威尔的军队就是在这一时刻在这里登船出发的。
1944年6月5日夜晚,隆美尔的司令部里正举行一场热闹的晚宴,参加的人不多,但都气味相投,元帅本人为了给他的娇妻露西买一双鞋,所以并不在场。他先在巴黎停留了一下,然后再飞往德国。晚宴由他的参谋长斯派达尔将军主持。参加宴会的有作家约恩格,前不久从美国获释返国的总领事法伊弗,最高司令部的李斯特上校,军事记者施拉姆,斯派达尔的妹夫霍尔斯特医生,以及隆美尔的海军顾问鲁格中将。
鲁格将军回忆道,席间众人曾就各国的政策作了一场“十分激烈的讨论”,并且谈到“希特勒的日后计划进展得不够”。酒过数巡,打仗的经验也交换过了,席上的气氛可说充满信心。晚宴持续到6月6日凌晨1点35分方散席,这时德国第七军忽然报告说,科唐坦半岛东海岸发现有伞兵降落。接着第十五军也报告,在卡昂以东到德奥维一带也发现伞兵。雷达屏幕上显示出大批轰炸机正编队飞行,而且愈来愈近了。世界战争史上最大的一次两栖登陆正横跨英吉利海峡扑面而来。
值得一提的插曲是,当初希特勒一直坚信登陆会在诺曼底发生,尽管他手下的将军们曾向他提出专门性的忠告。德军大部将领认为,盟军将在最接近巴黎的地区登陆。他们收到的情报说,在英国本土正集结一支单独的部队,将由巴顿将军指挥。德国人不断截获大量有关巴顿“进犯部队”的无线电通信。他们的侦察飞机发现坦克和货车(其实都是些假模型)正在集结,以便越过海峡发动进攻。“泄露”给在荷兰、比利时和法国活动的德国情报网的各种消息表明,正在酝酿一场大进攻。盟军轰炸机对前往加来的通道的轰炸,其猛烈程度不亚于施之于诺曼底的。
为了进一步迷惑敌人,按照罗斯福的指示,在进攻前夕,盟军飞机又撒下大量的锡箔片,使德军从海岸雷达上看来,好像有一支舰队正从第厄普向东驶去。这些虚张声势的行动,使德军更加相信他们的估计是正确的。德军竭尽全力为对付这次进攻而进行了准备工作。希特勒任命“常胜将军”隆美尔为海峡防区司令。这个“沙漠之狐”富于想象力而且颇为自信。一次他对希特勒说:“依我看,敌人休想在这些地段上登岸。”作了如上断言之后,他要求把西线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全部划归他指挥,但他的要求被拒绝了。这位精力过人、如狼似虎的隆美尔,已经加强了海岸线的防御,他在海滩的通道上布满了钢铁路障,其中不少处还埋设了地雷。海滩上布雷区扩大了,混凝土炮位也增加了,可是有一件最必需的事隆美尔没有做到。他没有能说服希特勒把装甲师配置到可以对盟军武装力量立即发起进攻的据点上。
当6日下午3时纳粹头子醒来时,已经传来的坏消息使他立刻行动起来。他急忙批准派两个装甲师到诺曼底去,但已为时太晚。此时,希特勒所大肆宣传的“大西洋壁垒”已被突破。一度吹嘘得不可一世的德国空军已经完全从天空中被赶走,德国海军也从海洋上被赶走,虽然战争远没有结束,但它的结局已不再有什么疑问了。
美军从诺曼底突破之后,接着便是英军开过卡昂,盟军节节胜利。在西战场上,巴顿将军指挥的第三军团,7月30日攻克阿夫朗舍之后,即开始向在诺曼底一线的德军进行大包抄。8月19日这个钳形攻势完成,形成了阿尔让唐—法莱斯口袋,包围德军八个步兵师和两个装甲师,结果俘敌5万人,毙敌约1万人,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回忆说:“在这个包围圈封闭后的48小时,有人领我步行通过这个地区,那里的景象只有意大利诗人但丁才能形容。你完全可以在死尸和烂肉堆上一气走几百米而踩不着别的东西。”
在盟军从南北两翼紧缩包围圈的六天中,大量德军从法莱斯和阿尔让唐的缺口中逃跑了。溃退的德军向塞纳河方向狼狈逃窜。德军西线总司令克鲁格元帅被撤职,8月17日莫德尔将军接替了他的职位。克鲁格怕希特勒把诺曼底的失败归罪于他,所以在回国途中于梅斯服毒自杀了。
盟军乘胜前进,长驱直入,向法国心脏地区进逼。8月15日,由于法军和美军又从法国南部登陆,进展顺利,所以德军这时从整个法国前线溃退。盟军势如破竹,展现在盟军前面的是平坦宽阔的公路,青葱翠绿的一望平川。巴顿属下的法国第二装甲师师长勒克莱尔将军重回祖国,凯旋归来,不禁感慨万端地说,这似乎是“1940年战局的重演,不过胜负双方可颠倒过来了——敌人在我出其不意的攻击下乱作一团,溃不成军”。
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到了10月初,神速的苏联红军跨越波兰,进入匈牙利和南斯拉夫,到达希腊和土耳其的边境。英国部队已在希腊登陆。控制东南欧的问题现在己迫在眉睫。丘吉尔对此异常关注,认为应当毫不迟延地召开另一次三巨头会议。
当时的形势,第二次世界大战进行到1944年底,德日法西斯的失败已成定局。在欧洲,战火正从东西两线向德国中心地区迅猛燃烧着,德国法西斯的寿命屈指可数。这时,德国统治集团试图与美英单独媾和,以便集中残余力量同苏军死拼到底;甚至幻想美英与苏联冲突起来,从中渔利。因此,随着战争的胜利进展,美英与苏联之间在欧洲地区的矛盾和互不信任越来越明显,迫切需要取得谅解。由于德国即将被彻底打败和欧战即将结束,如何处置战败的德国和怎样处理战后的欧洲事务,成为美、苏、英急待解决的问题。
同时,日本帝国主义仍在顽强抵抗。按当时的情形估算,要取得最后的胜利,迫使日本无条件投降,至少还需要一年半的时间,可能还要100万人的死亡作为代价。因此,美英希望苏联早日对日本参战。所以,反法西斯联盟主要国家如何协同对日作战,也是急待解决的问题。
为了商讨和解决上述重大国际问题,1945年2月4日至11日,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斯大林、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英国首相丘吉尔,偕同他们的外长、参谋长和顾问们,在苏联克里米亚半岛的雅尔塔,举行了为时8天的会议,史称“雅尔塔会议”,或“克里米亚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