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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闲殿丹青教易居

“嗤”,一线绿光凭空出现,在室内萦绕一圈,化作一柄三寸来长的小剑,插在一张檀木茶几上,震颤不已。

茶几东西南面坐着三人,俱是白须白发,素色衣袍。南面之人身高体阔,满面红光,声如洪钟,喜道:“掌门师兄来信了。”说话间起先抢起绿色小剑,隔空朝剑柄一点,室内顿时响起一道威严中正的声音。

“隔玉山诸事已了,我不日将返回流云山门。万大永师弟紧急召回外出弟子,令其三日内务必赶回门派。张大谋师弟抽调派内各司童子丫头,准备派内大比事宜。”

语音方毕,那绿色小剑嘶的一声,顿时化为乌有。

东面一人身材适中,脸色严肃道:“门内五年一次大比,距上次大比才两年有余,如何又要大比?”

西面一人道:“万师兄所言甚是,掌门师兄如此安排,必有重大缘故。日期紧迫,我这便去抽调人手,准备诸事。”

万大永道:“往届大比小比各项事宜,全是张师弟主持,已是驾轻就熟。三日虽短,料已足够。火师弟届时坐充裁判,这三日中也是清闲。只是我又得四处传书,势必忙得焦头烂额。所幸此时外出历练弟子不多,不必大肆消耗法力制作音剑。”

红面火师兄笑道:“门内除掌门师兄外,就数万师兄功力最深,此事不派你,又派谁去?张师兄诸事细心,最适宜安排打点。只有我火大力百无一是,反倒落个清闲。”

万张二人摇头苦笑,迈步出门,各司其职。

只见门外乃是一座宏伟殿堂,三人方才所在之地正是其左一间静室。殿堂上首墙上高悬一匾,上书:大道至闲。匾下立着一尊玉像,正如真人大小。相貌清奇,颔下长须,目光似在遥望。双手负背,肋下系着一柄三尺长剑。旁边一块玉牌上写着“流云祖师”四字。玉像下方设有一把大椅。左右两侧并排各有十把小椅。大殿两侧是一排长条石凳,若是满坐,只怕不下百人。

殿堂出去却是一片可容纳上万人的广场,除殿堂一方背靠峰林之外,其余三面各有曲径通幽。间隔四五里之外,尚有青墙隐现。再向外围,则是深林。东西两面山势渐高,直达云端。惟有南面并无阻隔,但也云封雾锁,看不真切。整个流云山门竟是一个数十里方圆的山谷。

此时已近正午,酒扫时间已过。万张火三位一去,殿堂内外空无一人。只见东面正中一条小径上,慢慢走来一位男子。二十三四岁年纪,长发披散,一身白色衣袍已快变成黑色,裤腿上隐有泥污。他容貌虽非俊美,但肤色白晰,却也并不难看。但这般装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惫懒模样。此刻他左手竟拿着一块画板,右手提着一个包裹,料是些笔墨染料之类。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堂,在长条石凳上铺开画板,打开包裹,取出各色颜料,诸般画笔。然后端注玉像良久,方缓缓下笔。殿外春鸟啼鸣,竟不动他分毫。如是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画板上渐渐出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与玉像极为神似。那男子搁下笔,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低头观注自己大作。良久之后,摇了摇头,自语道:“书上说,画形易,画神难。我这祖师画像画了两年,别的地方已惟妙惟肖,只是这眼睛,怎么出画不出来。他老人家到底在望哪儿,在望什么,又在想什么呢?这一点弄不清楚,我这画无论如何也不能完美。”

正咕嘟间,忽然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从殿外响起。张大谋大步走入殿堂,见那青年男子在内,不禁一呆,问道:“郑殊,你在这儿做甚?”

郑殊心里一惊,心道:“往日这个时分杳无人迹,今日如何张长老突然到来?听这外面脚步嘈杂,怕是来人不少。难道张长老知晓我时常来此作画,特地带人来抓我。但画画祖师遗像,顶多是个不敬之罪,训诫一番也便罢了,不有如此兴师动众。”口里答道:“张长老,我听师叔们讲起本派祖师当年风采,钦敬有加。想将祖师画成画像挂在自己练功室内,以作勉励。您看,我这不画好了?”

殿堂乃一代二代弟子议会之所,闲人不许入内。外面童子丫头本是随张长老到广场上准备大比事宜,听张长老在内说话,不禁到门口窥探。见到郑殊画板画笔,又听他说得堂而皇之,不禁嘻笑。

张大谋怒道:“勉励?你若练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祖师玉像在我流云剑派至为神圣,掌门师兄议会时必先长拜之后,方才就座。就算要画像,也要通告全派,言明画像去处,请国师出手。你如今满身邋遢,竟在这里亵渎祖师玉像。等飞羽回来,我看他如何说法。”

郑殊不由脖子一缩,求道:“张长老,别告诉我爹啊,他非把我在房里关三天才罢休。”

张大谋道:“我看你这光景,还不止一次来此亵渎祖师,罪不可赦,必要让飞羽治治你。”

郑殊忙道:“千真万确,是第一次来。而且对祖师心意虔诚。念我初犯,就别告诉我爹了吧。三日后我给您老送个好物事。”

张大谋道:“罢了,什么物事?”

郑殊道:“此时芒种已过,不久天将炎热,您老打坐修炼时想必最恨蚊虫叮咬,我有一物,可以驱散蚊虫,使您老心气平和。”

修仙之人气机一散,猛虎尚且雌伏。但修炼时毕竟不同,讲究气不外散,方有增长功力之效。张长老点头不语。郑殊见他虽不言语,但眉间甚至喜色,知道此招奏功。心下道:“又得花我一晚功夫了。”

张大谋叹道:“郑殊啊,你郑氏一脉在我流云剑派得天独厚。你家祖先乃是祖师爷首徒,天资出众,功劳至伟,最得祖师爷喜爱。因此将整个流云派灵气最为充裕之地划归你郑家,得以与各代掌门邻地而修。郑家历代子女也成就惊人,在本派举足重轻。各代掌门对你郑家也恭敬有加。你爷爷二十年前为我派在隔玉山玉石分成不幸战死,你父亲如今又在隔玉山镇守。你享此余荫而不知自爱,终日鼓东捣西,就是不修仙法。你自甘堕落不要紧,我流云剑派至你这一代,又失一大梁。你是独出,难道要将你郑氏一脉的威风在你手中葬送吗?”

郑殊嘻嘻笑道:“哪有张爷爷说的那么严重?我不爱修炼,说不定我儿子爱修炼。我儿子不爱修炼,说不定我孙子爱修炼。所谓花无百日红,何必要代代威风?人生贵在适意,有求而不可得,人生之大不幸也。您看祖师爷亲书的匾额,不也写着大道至闲吗?我从闲中求道,正与祖师爷暗合。”

外面诸童齐声哄笑。张大谋恨铁不成钢,一时却又找不出什么言语反驳。素知这小鬼除却功法外,阅书无数。自己这张嘴是无论如何说不过的。当下挥了挥手道:“把画像留下,我晚间沐浴焚香拜后,方可毁去。去罢,我要忙着指挥搭擂台以及大比诸般事宜。”

郑殊免了一场责罚,心下甚喜。急忙朝外走去。心里却想:“我虽然不太关心这些修炼比武之事,但五年一次的大比热闹非凡,我二十三岁时才来看过,如今才过两个年头,怎么又要大比呢?”他收拾了画画物事,出了殿堂,朝东首家中走去。

山谷中气候宜人,一路上各色花朵竞相怒放。郑殊一边观赏,一边思忖:“我这画功是个半吊子,比起那些长年浸淫的国师名手不可同日而语。但纵是那些名师,也未必能将祖师爷的眼神画好。祖师爷那眼神,似是望着极远之处,又似是什么都没望,又或者是望着自己的心。当年雕这玉像的人必是祖师爷极亲近之辈,方能雕得如此传神。我既无法得知祖师爷心中所想,便一辈子不能画好。画画至此而止,如要进步,非得刻苦用功,未免无趣。明日得另去找个东西玩玩,不然这天长日久,太过无聊。”自回家中。

三日后午时方过,郑殊手中拿着一件物事,往张大谋家中走去。未至家中,半路迎面遇上张大谋行来。郑殊行了一礼,问道:“张长老到哪里去?我正送这物事与你,恰好遇见,不用走远路了。”说罢将手中物事递与张大谋,解释道:“将此物穿过屋顶,小端在外,大端在内,加以紧固。外面但有些须微风,即以中心轴承自行转动。内端舒展开来,有三尺见方,边缘以冰蚕丝垂下,亦随之无声自转。人于其内,既消暑热,又防蚊虫。如遇无风之日,每日只须在顶端小孔内输入些须法力即可,此物自可遇空中灵气而转。”

张大谋收了物事,脸色却并不显得高兴。拉着郑殊在路旁坐下,缓缓道:“掌门师兄命我来通知你,即刻搬往东南面隐心居。你如今所住之地撷云居另有所用。”

郑殊大奇道:“我家历代长居于此,从未搬迁,掌门这是何意?”又问道:“我爹爹知道么?”

张大谋沉吟道:“掌门今日凌晨自隔玉山回来,自然已告知飞羽。我昔日承你爷爷救了一命,眼见掌门将你郑家自灵力最浓之地迁往最薄之处,心下亦有不忍。但掌门行事素来周详,凡事以门派为重,既作如此安排必,自有道理,我也不能多说。”

郑殊正色道:“张爷爷有心了,掌门行事公正,众所周知。况且我父亲既然同意,自有计较。我对修炼了无兴趣,灵气浓淡于我无关。爹爹每年不过在家中待上十天半月,更是无妨。坐拥宝地而不加利用,未免暴殄天物。掌门如此安排,我并无不满。”

张大谋道:“你能如此思想,我便放心了。我知你有些古怪物事须自行料理,便去准备罢。余下家什我自会令童仆搬运。——飞羽在家中未留下要紧物事罢,童仆可放得下心?”

郑殊道:“爹爹自身有储物袋,紧要物事均是随身携带,家中只是日常家伙。”

张大谋道:“如此甚好,你这便去罢。着紧些,明日辰时,掌门还命你去闲殿与会,莫要误了。”

郑殊奇道:“闲殿乃一二代弟子议会之处,最为庄严,如何会命我这三代弟子前去?”

张大谋道:“届时便知。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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