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风向村口的白发老者问话。众老者纷纷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和蔼,俨然就是热情指路的老大爷。这个村庄一定许久没有见过外界的纷争杀戮,与红尘绝狱的残酷暴虐长期隔绝,村民们才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发自内心的善意。
“小伙子怎么直发抖啊,是冻的吗?”一位老大爷关心地问。
“不错,是冻的。”石风苦笑。
“我们这儿不冷啊,你是冷在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
“阴气积蓄过多。”老大爷断言。
“是练功出差错了吗?”另一位老大爷发问。他们不是普通村民,都是修真,对这种事了解得很。
“不是。”石风只能道出实情,“前面找一个女人问路,发现她是……她是朋友的情人,多嘴说了一句,她就给了我一下,然后便冷到现在。唉,多半是因为她和我朋友闹翻了。”
他口中的朋友就是沙僧,至于什么“情人”,什么“闹翻”,则是他的脑补。嫦娥听到他介绍是沙僧派来的,却恍若未闻,好像不认识沙僧似的,石风后来在飞行时琢磨嫦娥袭击他的原因,不由自主展开了丰富的联想,连闹翻的原因都想像了许多种,总之嫦娥对沙僧有气,然后把气撒到他头上。
“女人嘛,明白,明白。”老大爷们听了连连点头,彼此都是男人,自然感同身受。
首先发问的老大爷起身离开,同时对石风说道:“小伙等我回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石风无心发问,继续了解前往碧云城的路线。原来这个村叫做老藤村,属于碧云城的管辖范围,但距离碧云城还有好几百里。
“我还想知道,有一个万里黑土荒原,相对碧云城是在哪个方向。”石风问道。毕竟亢金龙是从荒原前往碧云城,他不进城就会在碧云城面向荒原的一边城下等待,石风要去那里和他会合。
听完大爷们的热心回答,石风心中有了数,转身就要出发。
“你等等。”大爷们说道。
“怎么了?”石风疑道。
“你忘了,王老大让你在这里等他,你就等着。”大爷们的语气不容置疑。
石风不忍违逆几位老大爷,只好原地等待,然后过了许久,那位王大爷迟迟不现身。石风等得不耐烦了,正想着委婉出言,与几位大爷告别,看见王大爷一路小跑回来,手上还多了个茶壶。
“刚烧了一壶茶。”王大爷说道。
他还真有闲工夫,石风听得心中郁闷。
王大爷将茶壶递给石风:“拿着,趁热喝吧。这是火莲子泡的茶,我平时练功用的,喝了全身暖和,就不会发抖了。”
石风这才明白他的用意,有些惭愧,又十分感动。他依然很冷,就毫不犹豫地打开茶壶盖,喝了一口。一口暖意落入肚中,开始抵消身体深处的严寒。
好舒服!
石风举起茶壶,大口猛灌下去,不一会儿就喝得精光。一股火热的灵气随即从肚中散发,游走全身,将凝结于经脉中的冰雪一点点融化掉。但灵气很快消耗光了,冰雪依然残留,石风意犹未尽。
“怎么了,还冷?”王大爷察颜观色,从怀中拿出一个袋子,说道,“这里有一袋火莲子,你拿回去自己泡茶喝。我不信你将整袋火莲子喝完,还治不好内伤!”
然后王大爷开始叮嘱他火莲子泡茶的种种注意事项。
“王老大这是在传授独门修炼诀窍啊,我们最好离远一点,不能偷听。”别的大爷们开起玩笑。
“少来。一帮老棺材,听了也没用。再说火莲子可只有我有。”王大爷不以为意。
石风心中感激难言。火莲子不是寻常莲子,分明是王大爷练功的独门丹药,然后还有使用丹药的秘法,他就这样慷慨赠送给了一个陌生人,只因为觉得能帮助对方。这已经远远超过普通村民对于陌生人的善意了。
石风只能深深鞠了一个躬表达心意。御矛飞上天空,他回身向老大爷们挥手,心中默默道:“老藤村,美好的地方,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石风飞到了碧云城外,降落在山脚下。碧云城建在山上,高耸的城墙如同峭壁,与大山融为一体,雄伟之极。城墙周围云雾缭绕,从山下望去,又如同神秘仙境。
“神将修真果然与凡间不同。黄眉王朝的京城城墙已经很高大了,但和碧云城一比,就好像土堆和山岳相比,毫无气势。”石风心中赞叹。
他停留在上山的道路旁。来往经过的人还不少,虽然都身有灵气,但看打扮不过是樵夫渔民。远处山上突然响起尖利的哨声,哨声此起彼伏,向山下靠近。
石风听见了急促的马蹄声,随即看见高大的骑士冲出碧雾,奔到眼前。众骑士有六七人,勒马将石风围住。只见他们锦袍佩剑,胯下马匹浑身银鳞,两侧垂下翅膀,额头上还有一只银角。骑士们的装扮让石风想起渊云剑派卓公子的手下,他们的坐骑则让石风想起给龙吟尊者拉车的马,同样身有鳞片,只是没有角也没有翅,不如这些坐骑神异。
“是你肆意御剑在碧云城上空飞行?知不知道什么叫违反天条!”为首骑士喝问道。
“不知道。”石风摇头,依然微微发抖,“我不会御剑。”
听这骑士的话,碧云城的统治者把自己当天帝了,定下不许在碧云城上空飞行的规矩,然后就要别人把它当作天条。
“还敢狡辩。”为首骑士斥道,“御矛御剑都一样。这家伙很可能是妖怪的奸细,把他抓起来,带回去审问。”
最后一句是对他同伴说的。众骑士得令,一跃下马,来抓石风。
地上突然升起一圈土墙,将佩剑骑士拦住。石风御矛一飞冲天,转眼就不见踪影。他离开的速度太快,没有一个骑士来得及阻拦,甚至都没生出阻拦的念头,石风已经消失。
众骑士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为首骑士叫道:“快回去报告,有大妖入侵,必须全城戒备。”他们只见到石风从天下降落,便过来察问,并不知道石风在空中速度有多惊人。
众骑士策马返回云雾中,不久之后碧云城四处响起悠扬的钟声,大队士兵随即出现在街头,快速奔向各处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