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开始停下歇息。商素霓和风碧虹出发时包袱相当多,带齐了宿营用具,还分别骑了一匹马。可惜正午逃命时两匹马死于阳煞之手,马背上的包袱也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了,现在两位女侠除了宝剑和镜子,什么都没有。
晚餐该怎么办呢?
大妈给他们都塞了梨子,石风还带着干粮,这时拿出来分享。商素霓和风碧虹见食物不多,都礼貌地拒绝,默默啃起梨子。虽然她们奔波一天后已经饥肠辘辘,只能在心中默默说道:“少吃一点好,不会发胖。”
两只狗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嘴里各叼了一只断气的野兔,扔在地上转身便走,再次回来时居然叼了两窝野鸡蛋。
“还要请两位女侠拔出宝剑,下厨宰兔。”
商素霓和风碧虹又惊又喜:“大叔的狗好聪明,居然会自己打猎。”
石风微微一笑,这是他运用二级昆木法阵操控大黑狗,大黑狗再沟通猎狗的结果。两条家犬并非擅长捕猎的野兽,但得到人类智慧的指导,又有草木提供信息,伏击两只野兔易如反掌。野鸡难捉一些,两条狗只是抄了它们的老家,把野鸡蛋都带回来了。
地上枯枝败叶很多,等商风二人收集成一堆后,石风让火山岩龙发射出一支火箭,点燃篝火,方便加热食物和取暖。两位女侠看到后,更羡慕石风有这样的宠物了。
“火龙儿真能干,石大叔在哪儿捡的?我也要去。”商素霓笑道。
“你以为它是树上掉落的苹果啊,年年有地儿去捡?”石风打消了她的念头。
烤兔,炕野鸡蛋,干粮,梨子。三人两狗美美吃了一餐,两位女侠吃得满嘴油光。火山岩龙不用吃饭,直接钻进篝火堆睡觉。
之后众人就在篝火堆灰边躺下,和衣而眠。两位女侠很快进入了梦乡,石风非常疲倦,反而睡不着,干脆坐起来,从怀中取出金叶子,凝视叶上沙和尚的刻像。他打通嘴识遇到困难,真气会化成劲风,从双唇间喷射出去,但一直没能再向沙和尚的神识请教。
石风两眼一花,商素霓和风碧虹带着她们的体香消失,天地间再度只剩下盘腿而坐的沙和尚,金身光洁,不怒自威。
“大师!”
沙和尚的神识主动开口:“你终于来了,一直在等你。”
“不好意思啊,大师。不是我懒惰,是我遇到了事情……”石风情不自禁地倾诉最近的遭遇。虽然眼前只是附在金叶子上的一点神识,并非沙和尚本人,但已经是他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沙和尚打断了他,声音虚弱却带着感情:“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相信你都能自己克服,要勇敢……要坚强……”
眼前不只是金叶子里的神识吧?石风猜测,不知身在何处的沙和尚正通过神识和他交流。沙和尚还没死!
石风赶快向他报告一个好消息,守护神宝珠的秘密已经被他识破了。
沙和尚的目光露出一丝欣慰,随后又变得沉痛:“灵霄宝殿已经沦陷,玉帝落入邪修之手,天庭算是灭亡了,而灵山也是风雨飘摇,在劫难逃。你掌握了宝珠的力量,整个世界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听到这话,石风感觉身体深处开始颤栗。激动,微微的恐惧,还有自豪。
“我不会辜负大师的期望。但打通嘴识之事还没完成。”他继续报告。
沙和尚浑身的金光突然消失,身体一片灰暗。石风心中咯噔一下,他分明看到一种神采从沙和尚的眼中消失。这都是从没有过的事。
“大师,大师!”
“打通嘴识有如下办法。一,……”沙和尚的神识开始回答他的问题,但声音变得机械而无感情。
石风突然便要哭出来。他知道,在遥远的某个地方,沙和尚死了。
沙和尚的神识提供的办法都是以前讲过的,没有可以处理嘴唇漏气的方法。石风干脆问道:“要不然不管这个问题了,直接学习龙虎魔刀第一层。”
沙和尚的神识机械地回答:“想学习龙虎魔刀第一层,必须成就先天真气。”
怎么成就先天真气?打通嘴识。
怎么修补嘴唇漏气?不知道。
石风只能退出空间,收起金叶子,擦去眼角的泪水。
“你哭了。”
石风突然听见商素霓说话。她躺在地上,睁开两只黑亮的眼睛,看着石风。
“你还没睡啊?”石风微微一笑。
“突然醒了。”商素霓坐起身靠近石风,柔声问道,“怎么啦大叔,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叔身为先天高手,养着火山岩龙这样了不得的宠物,做事好像很有办法的样子,居然会半夜偷偷哭泣。
“没什么。”被一个认识不久的美女看见流泪,石风微觉尴尬,想了想说道,“世界并不太平,要珍惜眼前的美好生活。”
大叔的话没头没尾,但又好有哲理,商素霓感觉这个人心中藏着许多秘密。他一定经历了无数的风雨,才能像一个睿智的长者,用淡淡的语气说出宝贵的人生经验。
两人结束谈话后,商素霓继续躺下睡觉,又想,大叔看起来单身没有孩子,他是不是爱情上经历了什么挫折,才会深夜伤心难过?他手上拿着端详的东西,很快就收好藏了起来,是他思念的女孩子的形象吗?唉,大叔这么有气质的高人,什么样的女孩子居然看不上他?
商素霓胡思乱想,渐渐睡着。石风也躺了下来,慢慢进入了梦乡。不知何时,他心中悸动,突然惊醒,看见火山岩龙从篝火堆灰中钻出,不安地四处游动,皮肤的暗红色闪烁不定。石风一直布置着二级昆木法阵,这时试图控制住火山岩龙,但感觉到它明显的抗拒。
子夜已至!这是复活火山岩龙后的第一个子夜,阳煞的力量已经苏醒,而火山岩龙体内原有的煞气开始响应,想要摆脱石风对它的控制。
石风全神贯注也没法控制火山岩龙,只能将它牢牢地按在原地。他明显感到阳煞背后的力量正和守护神殿的力量在火山岩龙体内争夺,这就像一场拔河,力量强的一方将获胜。而阳煞背后的力量如同潮汐,此刻正处于子夜刚开始的涨潮期,在火山岩龙体内变得越来越强。
如果是刚复活火山岩龙的子夜,石风只能靠大树的外力按住它的身体,争夺控制权时绝对敌不过阳煞背后的力量。现在不一样了,守护神殿的神力增强了,一级昆木法阵已经升级为二级昆木法阵,而火山岩龙白天攻击幽灵时不断损失煞气,新进入它体内的都是经过守护神殿转化的普通阳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潮汐不断上涨,阳煞背后的力量越来越盛。
火山岩龙艰难地扭动身躯,想要游离宿营地,钻入树林,但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圈子困住,只能在圈子里挣扎转动。只是这个圈子被撑得越来越大了,距离被撑破越来越近。
石风感觉到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强,不仅火山岩龙在逐渐脱离控制,守护神殿好像也要被拉得离体而去。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守护神殿不再是他心里的一部分,穿校服的石风面目变得越来越模糊。
石风知道,这样下去,他一旦失败,不仅会失去火山岩龙,还会失去守护神殿。
“一定要坚持住!”穿校服的石风鼓励道。
石风鼓起全部的意志坚持。虽然守护神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也是他二十年穿越生涯唯一的收获,今后唯一的指望,他绝对不能放弃,但也不能为了保存守护神殿而放弃火山岩龙。阳煞背后的力量正在测试他这个“黔之驴”,一旦发现他软弱退缩,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他必须把所有的力量和智慧都使出来,顶住!
勉力伸出腿,石风轻轻踢了商素霓一下。商素霓立刻惊醒,手握剑柄环顾四周。
“出什么事了?”她问石风。
风碧虹也醒了过来,按剑坐起。
“按住火山岩龙。”石风急促说道。他和子夜阳煞相争不下,一点外界力量就能打破平衡。
商素霓和风碧虹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然而火山岩龙游窜躲闪,一头钻进商素霓衣内,越钻越深。若不是因为它如今身躯甚伟,又被风碧虹抓住尾巴,就全部藏进商素霓衣内了。
滑溜溜的长蛇缠住商素霓身体,到处摩擦肌肤敏感处。她不禁酥软倒地,又羞又急,对石风娇嗔道:“你干什么,快让它出来!”火山岩龙如此行径,让她不禁怀疑石风在背后指使,有意调戏她。
石风冤枉比天大,他要能控制得了火山岩龙,还用她们两人帮忙?这时候他无暇解释,却发现子夜阳煞的力量又有一点点增强。
石风心中一动:“火山岩龙为什么要钻向商素霓身体?不会没有原因。”
女子体质属阴。石风想着,冒出一个模糊的想法,命令风碧虹:“点火烧火山岩龙,越旺越好。它不怕火,烧不死的。”
风碧虹立刻照做,点燃火折子去烤火山岩龙。火山岩龙居然变得畏惧火焰,四处躲闪。风碧虹干脆利落地撩起商素霓衣衫,将它驱赶脱离。
商素霓惊魂未定,满脸羞红地捂紧衣裳。
石风继续命令道:“将火山岩龙放到篝火里烧。”
风碧虹将火山岩龙砸向篝火堆,点燃剩余的枝叶。火焰腾地燃起,火山岩龙渐渐不那么挣扎,扭来扭去的力度减缓了。
石风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招见效了。因为枝叶点燃的火焰和火山岩龙体内的普通阳气是一个属性,可以对其进行补充,帮助抗衡煞气,所以子夜阳煞在和他争夺时要躲避火焰阳气,靠近体质阴寒的女子。篝火补充的阳气微乎其微,但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决定性地改变了战局。
“继续加火给我烧,不要停!”石风叫道。
火山岩龙越来越安静了。石风感觉到和他争夺的力量开始减弱,潮水涨到不能再涨,无可奈何地开始退却。
石风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真正的敌人尚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