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风躺在地上,望着顶上的夜空。无星无月的夜空有一种淡淡的夜光,看起来仿佛一整块纯净无暇的深蓝宝玉。
石风难得心情放松,第一次注意到异界夜空独特的魅力,叹道:“可真美!”
“怎么个美法?”风碧虹接话道,“要夸就夸得具体点嘛,是眼睛美还是鼻子美,还是什么别的地方?”
石风知道她误会了,以为在夸奖她的美貌,解释道:“我说的……说的是夜空真美,我以前都没觉得,总以为一块光秃秃的天空没有璀璨的装点,是谈不上美的。”
“哦!我以为夸我呢。”风碧虹一点也不尴尬,又道,“但天空本来就没有装点的啊,除非你相信娄老头说的话,他摆出来的那些玩意儿,什么发光的猪啊猴子啊,本来是挂在天上的。”
“娄老头的法阵只是一种低等的模仿罢了,那些真正的星宿,还有……还有更美丽的月亮,本来都在天上,每个人都能欣赏到的。”
“那它们怎么不见了呢?”风碧虹将信将疑。
石风说道:“因为邪恶的东西容不得一点美好,而我的人生已经肩负了艰巨的使命,就是扫除邪恶的灰尘,让美好的东西重新放出光彩。”
“你说话真可爱,好像个诗人唉。”风碧虹咯咯而笑。
石风扭头去看她,发现风碧虹转过身子,肘撑着地面托住香腮,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好像夜空消失的明星复现。
幽香更浓了,第一次和佳人如斯之近,石风甚至能闻到风碧虹吐出的气息,仿佛也带着一种芬芳。石风原先的不自在早已烟消云散,甚至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有香艳的事将发生?
他心神不由一荡,和风碧虹双目相接,报以同样的注视。
风碧虹移开眼神,说道:“睡觉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不错。”石风重新躺好,闭上双眼。白天鞍马劳顿,但这一晚他注定多梦,睡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石风感觉到警兆,睁开双眼,只见天色已明,几条人影正穿过树木走过来。石风心中一惊,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同时拍打风碧虹,说道:“有情况!”
风碧虹立刻一跳而起,拔剑出鞘,碧虹剑寒光闪闪,笼罩周围一丈。那几条人影立刻停了下来,对两人呈包围之势,但目光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检查什么,并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石风这时看清来人都是农民装扮,有的提着镰刀,有的扛着钉耙,有的拎着锄头。其中一个转头看向风碧虹,突然双眼放光,露出色迷迷的神色,口中调笑道:“好俊俏的小娘们儿!”
风碧虹脸一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此放肆?赶快离开,本女侠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她晃动宝剑,寒光更盛,然而这几个农民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一个拿镰刀的农民说道:“这把剑看起来是好铁,用来打镰刀真不错。”
一直盯着她看的农民笑嘻嘻道:“小娘子耍什么剑,喂奶才是正经。我家娃娃正缺奶,你不如跟我回去。”
他们的话愈发放肆,风碧虹反而不动怒了,只是冷冷地打量着众人。石风注意到衣轻飞居然没有动静,目光所及也看不见他的人影,便低声和风碧虹一说。
风碧虹听了,扬声对众农民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把我师兄怎样了,痛痛快快说个明白。”
拿镰刀的农民说道:“什么叫我们的目的?这里是我们的田地,我们想来就来。倒是你们,闯进我们田里,擅自宿营,等于做贼!”
其它农民鼓噪应和。
石风暗想,这些家伙不怀好意,用如此拙劣的借口来编造他们的罪名。他笑道:“这里明明是荒野,你说是你们的田地,种的庄稼又在哪里?”
那个农民说道:“到处都是!”他手这里指指,那里指指,口中说道:“这不都是吗?”
石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没看见庄稼,只看到几棵野草。他正要驳斥,注意到这些野草和周围野草样子不同,彼此间却很相似,而且间隔很有规律。难道它们不是野草,而是他并不认识的什么庄稼?
石风心中一动,运用守护神殿查看,发现这些野草确实有一些奇怪,它们体内居然没有一点灵气。普通的植物没有灵气,是相对于瑶花仙草之类说的。如果瑶花仙草的灵气相当于一百,普通植物就相当于百分之一,和弥漫于整个世界的背景灵气差不多。而这些野草连普通植物都不如,它们的灵气是彻底的零,守护神殿也无法和它们沟通。
它们不是普通的野草!但和那些灵气丰郁的奇花异草不同,如果不是特意留心,很难发现它们和普通野草的区别。
石风想着,口中说道:“你说它们是你种的庄稼,那叫什么名字?”
“当然有名字,叫鱼骨黍!”
拿镰刀的农民随口回答,目光投向篝火余灰,看见旁边的鱼骨头,惊叫道:“你们居然还偷吃我们养在河里的鱼!”
风碧虹驳斥道:“明明是野生的河鱼。”话是如此说,她的语气并不坚定。石风的神情态度让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这条河小得很,野生的河鱼怎么能长这么大?”拿镰刀的农民理直气壮,“我们特意从北江买来鱼苗放养,是为了给鱼骨黍施肥,不是给你们偷吃的!”
风碧虹无法反驳,只能看向石风。石风问众农民:“你们种的这个鱼骨黍,为什么十分稀疏?”
拿镰刀的农民一脸不屑:“这和灵气有关,鱼骨黍就是要撒在荒地里老远种一棵,才能……说了你也不懂,你知道什么叫灵气吗?”
石风没有接话。他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想知道答案,而是想检验农民说法的真伪。一听到“灵气”两个字,石风就明白了,拿镰刀的农民没有说谎。他又想到这片荒野之所以相当贫瘠,只怕和种植鱼骨黍有关。
既然他们确实吃了别人的鱼,石风也不想抵赖,便道:“我们以为是野鱼才打来吃的。说吧,你们要怎么赔偿?”
拿镰刀的农民说道:“一万两银子!”
“这鱼虽然体形大,也不过是普通的江鱼罢了,能值几两银子?敲竹杠也不是你这样敲的。”石风斥责道。
拿镰刀的农民没有说话。扛钉耙的农民笑道:“你杀了我们的鱼,没让你抵命就不错了。既然你拿不出一万两银子,我看这个小娘们长得还行,不如拿她赔给我们,你一个人滚蛋。”
其余农民哈哈大笑:“老八的主意好!”“把小娘们抓回去,轮流给我们喂奶!”“老子吃奶的本事没丢,包你吃得痛快!”
风碧虹气得小脸发青,但她还没有任何动作,便听见一人怒喝:“狗胆包天的乡野刁民,竟敢侮辱我风师妹!”
说话的正是衣轻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手中还拎着两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