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女儿去看马戏，马戏团里的猴儿狮子老虎和大熊，都能按驯兽员的意愿，挑战极限，做常人觉得它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比如猴儿做算术老虎钻火圈大象跳迪斯科等。
看完节目，在余兴之中，女儿又提出了她的幼儿版十万个为什么，问：那些动物为什么那么听话呀？
答：因为驯兽员要教它们呀！
又问：怎么教呀？
孩子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好在这不是癞蛤蟆是不是双眼皮之类高难问题，对此我还略有些了解。于是就将此前亲见和耳闻的关于驯兽的一些故事讲给她听：
那些野兽，本来是听不懂人话的。最初被抓来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做，驯兽师就把它关进笼子里，不给它东西吃，一直饿呀饿呀饿，一直饿得精疲力尽，灰头土脸。然后，驯兽师就少少地给它食物，吃一点，教它一个动作，做对了，就再喂一个，做错了，就挨鞭子。你想想，动物们都喜欢吃东西而不喜欢挨鞭子，慢慢就听话了，会做各种动作！
女儿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冒出一句：就像你教我算算术一样，做得好就奖励吃巧克力，做得不好就打屁股。
她说这话，纯属自然联想，而决没有嘲讽的意思，但在我听来却如挨了一个蘸了辣椒的耳光，脸顿时热乎乎的。
细想平时对她的教育，突然觉得她有这样的联想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在很多时候，我在不自觉中，采用了驯兽师对付动物的办法，嘴上挂得最多的就是：“你乖，做好什么什么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什么什么”或“你不听话，我就不给你什么什么什么”甚至“你再不听话我就要打你！”尽管这些大多都是说说而已，而且基本是只兑现好的不兑现坏的，但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逐渐形成一种价值倾向，即顺从父母的意愿，就有糖吃，反之，就会受惩罚。这种价值观，在孩子很小，所面对的问题并不复杂，父母还能代取选择正确的做法时，影响还不算大，而且负面性并不强。而一旦他们一天天长大，并面对父母都无法搞懂的问题时，便会陷入到迷惑和痛苦之中。而这时候，父母如果硬要再为其做主时，得到的要么是阳奉阴为的表面服从，要么是“翻身农奴得解放”的彻底扳叛。而父母手中所掌握的诱惑和处罚手段，会因为孩子们的成和而失效，压抑和扭曲自己愿望的人格品质，却会伴其一生，并在压抑、隐忍、扭曲和虚假中轮回。
因而，不能以马戏团驯兽的方式教育孩子，不能以物质的诱惑和身体的痛感来展示成年人的脆弱。自出生那天起，孩子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智慧，耐心和信心，去树立他们健全的人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