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听了,盯着自己染了豆蔻的指甲一脸的不屑,喊了一句:“老于,关门,放狗,打死这个混账。”
一个须发尽白衣衫整洁的老者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麻利的取了门板就去关门。
馄钝摊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李平柏的馄钝已飘出了香气。
白眉白双和众多世家子弟的豪门千金围着馄钝摊,真是热闹极了。
“欧阳明华,是不是你下的毒。”白眉指着欧阳明华,一张瓜子脸红彤彤的。
“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不做,我要做,也来明的。你还是好好问问你这些好姐妹。”
二人正在唇枪舌剑,那石和李平柏也不睬,只是坐了,吃起馄钝来。
武云真见了,直直的走过去,挨着李平柏坐了,犹自问道:“敢问兄台,你姓甚名谁?我也饿了,你请我吃馄钝吧!”
李平柏偷偷看了一眼那石,发现那石的眉头皱了皱,赶忙低下头接着吃馄钝,头也不抬。武云真枯坐了一会,竟然自己取了筷子,端起一碗馄钝吃了起来。
猫儿跳到桌上,用爪子挠了挠李平柏,李平柏忙把碗里的馄钝夹出几个吹了吹,喂了猫儿。
武云真一边吃馄钝,一边用左手沾着馄饨汤,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速去悦来酒楼,天命大人有难。万万不可去鹿场染坊,其中有诈。
那石看了,和李平柏对视一眼。问了一句:“一碗够不够,我只吃的一碗,平儿也是,还有一碗,给你!”
李平柏听得一声“平儿”,心尖儿颤了几颤,头都快埋到碗里了,一语不发。
屋外,白眉小姐并着白双儿正与欧阳明华吵的不可开交,武云真边吃馄钝边瞧的起劲,几个欧阳明华一并来的小斯早已经和白眉随行的兵士大打出手,声震十里开外,路人里三层外三层瞧的热闹。
老板娘和老于站在门口,煽风点火,女客们时不时发出尖叫,小厮们拳打脚踢卖力吆喝,场面分外惊悚。
老于取了茶壶,走到那石跟前,悄声说:“你们快走,救天命大人要紧,外面有胡蝶大人拦着,不妨事的。”
那石看了看武云真,又看了看外面火热的状况,心中有万千的疑虑,这武云真、欧阳明华来的实在太巧,这馄钝摊的老板娘实在太怪,他掐指一算,知道两个时辰之内不平法师定有血光之灾。心里万分着急,就在这时,李平柏抬起头来,说了一句:“不妨事的,你去吧,我去驿站等你回来接我。”
那石将猫儿交给李平柏,顺手将几张隐身符交给李平柏,侧身闪进厨房,顺着屋顶,压低身形,向着悦来酒楼而去。
吵吵嚷嚷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因为大家发现,那石竟然不见了。欧阳明华一个箭步冲到李平柏面前,看着四平八稳喝着茶的李平柏,气愤非常:“你那个妖孽男人去哪里了?是不是怕了,一走了之啊!”
李平柏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茶,睬也不睬他,只是问老板娘:“美人老板娘,这饭钱多少啊?”
胡蝶听了,娇笑着走了过来,眼睛笑的弯弯的,腰肢如若柳枝摆动,抬手扔给李平柏一张菜单,待到了桌前,一手取了巾帕替欧阳明华擦了擦汗,另一只手在欧阳明华眉心上戳了一下,一双染着豆蔻的指甲扎的人眼睛痛,一脸的嗔怪:
“哎呦,欧阳公子,您看咱两谁跟谁啊,您看您是不是挪开点,让我先收个饭钱啊?”。欧阳明华全身僵直,仓促间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一张桌子上,万分恐惧的说:“老女人,你竟然没有经过本公子的同意,就碰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胡蝶的脸色在欧阳明华的那句“老女人”之后,立刻冷若冰霜,她柳眉横立,丹凤眼圆睁,站在欧阳明华面前,伸出芊芊玉手噼里啪啦一阵耳光扇的他眼冒金星。
“老女人是吧,碰不得是吧,我偏碰,我倒要看看是你爹欧阳云鹏能拿我怎么样。老于,来,把这厮给我捉了,剥光了,泡在浴盆里,给我好好洗洗这张臭嘴。”
老于随话就到,他无视欧阳明华的惨叫声,横拖着他,进了后院。白眉白双识趣的带着人灰溜溜的散了。
李平柏抱着猫儿,坐在桌子旁,煞有介事的看着菜单,从钱袋里掏出三钱银子放在桌上。看看武云真,对着老板娘做了一个揖,说道:“这里谢过了,我先行一步。”
胡蝶绞着手帕,低着头,用脚踢了踢跟前的木桌,斜靠在柜台上,慢条斯理的说:“谢什么啊,都是一家人,回去告诉我那个相好的,天命大人,不要再和那些个****搅和在一块,下次我要是见了,就把那个小蹄子先奸后杀,剥了皮。”
李平柏听了,顿觉后脊背发亮,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急步出了馄钝摊。武云真紧随其后,已经暗沉的光线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李平柏一路上一语不发,猫儿鼓着眼睛眼也不眨的瞪着同行的武云真,态度恶劣。
李平柏按照记忆中的印象顺利的走到了驿站,他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门牌上大写的云锣驿站四个字,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天已经黑透了,驿站的门却还开着,只是里面黑咕隆咚的,连盏灯笼的没有。他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摸了摸藏在腰间的隐身符,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武云真也发现了这里的异状,他挺了挺胸膛,从腰里摸出一根鞭子,携了李平柏进了院子。黑暗中武云真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仿佛对这里很熟悉,轻轻的问:“你们是不是在这里存了什么东西,看样子有些邪物,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东西你放在哪里了。”
李平柏用手指了指西边的墙角,心跳的厉害。
武云真看了,说一声—不好,和李平柏退到西边墙角的一丛矮树后面。这个时候,月亮从云层中穿了出来,借着月色,定睛细看,忍不住笑了。
这西边墙角从墙头到地面,连带着树上躺满了猫儿,猫儿都一脸的陶醉,像是喝酒喝醉了一样,在这猫儿中间还躺着驿站里一老一少两个伙计,也都醉的不省人事。
李平柏突然记起购买的东西里有一味药,那石告诉他是陈年的猫薄荷香,看样子是这驿站的伙计动了贼心,开了包袱,这才引得这方圆十里的猫儿都来了,这陈年的猫薄荷香最得猫儿喜欢,人闻得久了,也会产生幻觉,像是喝酒喝醉了一样。
李平柏站在月光里,看着这滑稽的场面,将事情告知武云真,武云真纵声大笑。李平柏却不言语,将腰间的隐身符偷偷取了一张,塞在靴子里。